娇妻受供养指南 第55章

但他还是不信,吸了吸鼻子,坐在床上,红着眼睛看着如墨,慌张道:“真........真的吗?”

“嗯嗯,真的呀。”如墨说:“夫人,你做噩梦了,时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中的手帕,给姜盈画擦额头上的冷汗,慢慢道:“夫人不要乱想,应世子还没成亲哦。”

姜盈画闻言,这才冷静下来。

但他还是害怕,紧紧抓住如墨的手,在如墨扶他下床,让人进来给他梳洗的时候,他还时不时一个激灵,冷不丁抬头问如墨:“应咨他.......真的没有和别的成亲吗?你没有骗我吧?”

“没有。”如墨说:“夫人,你要是不信我,出去街上,随便找一个过路人问问,就知道了。”

姜盈画闻言,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但他还是有些恹恹的,一上午情绪都不太好,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劲,连午饭都没有怎么吃。

如墨见状,想了想,便道:“夫人,听说城西那处新开了一家梨园,不如我们去看看戏吧。”

姜盈画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闷在家里,他又容易胡思乱想,于是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屋外又是大雪。

“夫人小心点。”如墨将姜盈画扶上马车,片刻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顺手扫了扫身上的雪,对马夫道:“走吧。”

马车缓缓转动轮子,马蹄踏着雪,一路朝梨园而去。

等姜盈画下马的时候,梨园已经有不少人了。

“好热闹呀。”

如墨上下打量了一下院子的布置,还有往来的人,不住的感叹。

姜盈画心情不好,没怎么抬头,始终像是失魂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被园子里的引入戏台前坐下。

热茶被端了上来,还有瓜子和红枣。

姜盈画喝了一口茶就不再动了,抱着汤婆子,抬头看着戏台上上演的一出《锁麟囊》。

他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

不经意的一瞥,余光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盈画微微一愣:“........”是楚袂。

楚袂新得了儿媳,人逢喜事精神爽,眼角眉梢都挂着笑。

她本来和心腹在聊些什么,一边说话一边朝戏台这边走来,直到看见姜盈画的时候,她嘴角的笑意忽然一凝,随即缓缓落了下去。

梨园是新开的,班子也是新来到京城的,不知道姜盈画和楚袂之间还有过婆媳关系,竟然直接将楚袂和姜盈画安排在了一起。

视线再好的位置也已经没有了,楚袂想了想,还是只能在姜盈画身边落座。

热茶被放在了楚袂的手边,她抬手去拿,却不慎碰到了姜盈画想要拿瓜子的手。

姜盈画:“.........”楚袂:“.........”她收回了手。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视线,彼此皆是无话可说。

“这都是神话凭空造,自把珠玉夸富豪,麟儿哪有神送到,积德才生玉树苗.........”台上《锁麟囊》的唱腔婉转悠扬,听的台下叫好声一片,楚袂也听的眉头舒展,浑身冰冷的气势也逐步和缓。

但姜盈画显然就没有认真听,低着头喝茶。

忽然听见楚袂开了口,话音却不是对着心腹,而是对着他的:“你送的那些礼,我今日都看过了。”

姜盈画恍然间抬起头,见楚袂正看着他,道:“虽然不是事件罕见,但足可见是用了心去选的,我替琏儿和清颐谢过你。”

姜盈画闻言,放下茶盏,摇了摇头:“母........”他习惯性想要说母亲,但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

话音拐了个弯,又重新落入肚子里,只留下不尴不尬的寒暄:“应夫人说的哪里话,理当如此的。”

他没说为什么理当如此,楚袂也没有问,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你如今和离,倒比和离时圆润不少,想来........是离了应府,过的还不错?”

姜盈画:“........”这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说是吧,显得好像他分外没良心,和离之后一点事也没有,还能吃好睡好;说不是吧,难不成要说他现在还辗转眷恋前缘,忘不了应咨不成?

这和离可是他先提出来的,怎好说自己先后悔了.......思及此,姜盈画只能抿了抿唇,尴尬地笑笑:“夫人........”“你离了应府,吃好睡好.......可我那可怜的儿子,和离之后,倒是大病了一场。”楚袂的指尖捏着茶盖,轻轻拨弄着茶汤,语气沉冷:“我不知道昨日,你为何还敢大摇大摆地来........但若不是应咨在,我定是要将你赶出去的。”

姜盈画:“.........”他没有注意到楚袂说的后半句话,在听到应咨“大病一场”之后,耳边一嗡,大脑都空白一片。

半晌,他才张了张嘴,道:“应咨........病了?!”

他不敢相信应咨那样身强体壮的人都会生病,想要继续追问下去,但再度张口时,竟然已经放不出声音,努力了很久,才颤声道:“他怎么.........会生病?!生什么病了?”

“你走之后第二天,咨儿就在校场上病倒了。琏儿将他送回来的时,咨儿浑身滚烫昏迷不醒,唇色乌黑脸色发青。他病倒后,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梦里还在叫你的名字......最后太医用猛药强灌了,他的烧才勉强退下去。烧退之后,他几乎是连命也没了半条,在床上继续躺了半个月.......那段时间,他手抖的连勺子都拿不起来........别说去校场,就算要出院门都需要人搀扶。”

楚袂低着头,看着茶汤逐渐由热变凉,想到那时候的光景,她还是不由得心惊肉跳:“他那双手,是弯过弓、降过马的......但病重时,却连喝粥用的勺子都拿不起来,到现在,都还未能完全恢复..........我问太医,他的手究竟何时能恢复如初,可太医说咨儿是心病,或许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能完全好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姜盈画:“所以我有时候,真的特别特别恨你。”

“即便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直接造成的.......可我总在想,若我当初没有松口,没有答应你嫁进来,或许咨儿就不会受那么多伤,或许他后来也不会病重,甚至也不会被剥夺他在沙场上拼命争夺来的荣耀。”

“他的每一寸功勋荣耀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可是你非但没有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没有助自己的丈夫平步青云,反而还害他遭遇贬谪。”

楚袂说:“我看错了你........或许如同旁人说的那样,你确实不能当好一个合格的世子妃,一个优秀的侯府主母。”

姜盈画:“........”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半晌,他方才开了口,原本清亮如莺啼的声音此刻无比艰涩,仿佛裹了层沙子,连吞咽都无比困难:“对不起.........”对不起.........他想对应咨好,所以选择了和离。

本以为和离之后,不会对应咨造成什么影响,甚至还能给应咨更多的选择机会,给他更好的人生,却没想到,他走之后,却给应咨造成了更严重的伤害。

姜盈画.........你真的是,太糟糕了。

你真的是个很糟糕、很糟糕的妻子。

恍然间,也不知道戏是何时散场的。

顺着人流往外走,姜盈画没有注意脚下,因为积雪消融,还差点滑了一跤,好悬被如墨扶住。

上了马车,姜盈画还在想楚袂方才说的话,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比来之前跟呆傻了,连如墨对他说话,都没有听到。

“夫人,我瞧那边有卖糖人的,做的好好看呀。我下去买一个给你吃好不好?你在马车上等我一会儿。”

如墨看着姜盈画的脸色不太好,于是便想着买些糖人逗姜盈画开心,于是伸出手,在姜盈画面前轻轻晃了晃:“夫人?”

姜盈画迟钝几秒之后,方缓缓抬起头。

他双眼无神,眼神发空,僵硬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明白如墨的话。

如墨见状,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掀开车帘,对姜盈画道:“外面冷,夫人不要出来。”

姜盈画没应。

如墨以为他明白了,便转身下去了。

“两个糖人。”

如墨将铜板放在了做糖人的卖货郎面前,正打算挑一个自己喜欢的,耳边却忽然想起了熟悉的声音:“如墨?”

如墨愣了愣,下意识转过头,视线尽头是一个墨绿色身影。

他身形僵了僵,片刻后慌忙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在了糖人上:“谢大人。”

“好巧啊。”谢清玄手里还拿着卷宗,衣摆上沾着暗色的血,身上也带着冷冽的血腥味,应该是从什么牢狱里刚刚查案出来,脸色白的可怕,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在买糖人吗?”

如墨没说话。

他胡乱挑了两个糖人,转身就向往马车边走,忽然身边跑过一群拿着弹弓的小孩,谢清玄便伸出手,拦了他一下:“.......小心。”

如墨赶紧后退几步,站定后方道谢道:“........多谢谢大人。”

接着便再无话可说。

如墨知道谢清玄看不起他,虽然心有爱慕,但也无可奈何。

古往今来,戏文唱腔里说的都是皇子配公主,高门配显贵,丫鬟配小厮,他就是一个刚脱奴籍的小侍,怎么可能高攀的了五品官呢?

他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否则就会像当日妄图攀上世子那样........一想到当初在床上躺的那一个月,如墨一个寒颤,复又低下头,匆匆行了一礼道:“谢大人,我还有事,就先,先走了。”

言罢,他匆匆就想要走,却被谢清玄下意识抓住了手腕:“如墨.........”而马车上,姜盈画久等他不来,已经自信下了马车。

姜盈画下马车时,见谢清玄拉着如墨的手,似乎是在温言细语说些什么,而如墨的头死死低着,怀里抱着两个糖人,一边摇头往后退,一边试图把手从谢清玄的掌心里拿出来。

姜盈画想了想,抬脚想要走过去,耳边却传来孩子用弹弓划破冷气的尖锐风声。

他还没意识到什么,耳边就忽然起了马的嘶鸣声。

他眼珠微动,忽然看见如墨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接着如墨的脸上,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清晰的惊惧和惊恐。

紧接着,姜盈画看见如墨用力推开了谢清玄,朝他扑过来。

姜盈画的身体瞬间栽倒在柔软的雪地上,很快,他身上就压上了双儿柔软的身体,双儿压抑的惨叫声从他耳边响了起来,姜盈画仰着头,看见受惊的马高高抬起前蹄,从他头顶越过,而马车的车轮则重重落下来,砸在了如墨的右腿上。

温热的血缓缓从额头落下来,姜盈画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眼帘里很快就漫上了一层又一层血红。

他的头磕在了石头上,剧痛后知后觉地传来,姜盈画两眼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如墨牙齿咬着唇,用力到几乎发抖,牙尖里缓缓沁出鲜红的血来。

他忍着尖锐刺骨的剧痛,缓缓从姜盈画的身上下来,而右腿已经完全麻木而没有知觉,他只能坐在地上,两眼发黑地看着谢清玄蹲下身,查看他左腿的伤势。

“我没,我没事。”

如墨拂去谢清玄放在他右腿上的手,一边疼的抽泣,一边忍着生理性的眼泪,道:“先看看,看看夫人怎么样。”

谢清玄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片刻后倾身向前,把昏迷过去的姜盈画扶了起来,让姜盈画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指尖随意搭在了姜盈画的手腕上。

如墨疼的在抖,整个人说话都不连贯,一遍哆嗦,一边止不住掉眼泪:“你会.......你会把脉吗?夫人,他,他怎么样了........?”

谢清玄说:“我自小学医,十六岁后方决定参加科举致仕的。”

他一边把脉,一边回答,表情原本还是冷静且漫不经心的,直到几秒钟之后,他似乎是把出了什么问题,表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神色也变了。

如墨见状,更紧张了,不顾自己的右腿,艰难地伸出手去,抓着谢清玄的衣袖,道:“夫人,夫人他.........没事吧?”

谢清玄不语。

许久,他才在如墨惴惴不安的神情里,收回了手,慢声道:“他没事。”

如墨听见谢清玄道:“但........他肚子里那两个,可就不一定了。”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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