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蘑菇 第22章

“之后的事都没印象了?”李副官有些不可置信。

左寒闻言掀起眼皮,凉凉扫了姚琛泽一眼。

说起易感期之前的事,姚琛泽立即想到了那碗让他挂心的面,他转过头去又悄悄和左寒咬耳朵,“12月31日是你的生日吗?”

手没能挣开,距离近得离谱,呼吸交错间,左寒很快否认,“不是。”

“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姚琛泽来了兴致。

左寒答得敷衍,“不记得了。”他试图从诡异的暧昧氛围里出去。

“怎么能不记得呢?”姚琛泽有点不乐意了,他想学学别人谈恋爱,却一直不得门路。

他好像没有办法哄自己的omega高兴。

他是个失败的alpha。

第27章 别这么快离开我

“给我五十块钱。”左寒伸手,直截了当表明了能让他高兴的方法。

“什么?”姚琛泽下意识捏住了左寒伸过来的手,不能理解。

“我问园丁要了盒香烟,没给人钱。”左寒解释。

“支票呢?”姚琛泽愣怔不解。五百万的支票签给了左寒,这人问他要五十块?

“不知道放哪儿了。”

大约还压在遥控器下面吧?再说了,这东西能拿出去跟人换烟吗?

自己的omega连五十块钱都拿不出来,姚琛泽气得一跺脚,“我怎么都没给你零花钱。”

“你为什么要给我零花钱。”左寒莫名其妙。

姚琛泽很少遇到需要自己付钱的场合,就算有也是直接刷卡,他开始自责,“都是我不好。”

“你对我那么好,陪我度过那么危险的易感期,我却连零花钱都不知道给你准备。”

左寒皱起眉,大概意识到了姚琛泽对他存在一些误会。这人越来越喜欢贴着他,走去别墅的这几步路也要揽着他的肩膀。

还是明确划清界限比较好吧,太阳会洒在海面,却没办法将温暖带进海底。

左寒不愿意吊着姚琛泽,也不愿意说出真正的理由。

怎么说?我在你易感期时敢摸你的老虎头,是因为我想死?

“我不喜欢你。”他抬起头,认认真真看着姚琛泽的眼睛。

风迎面吹了过来,他没忍住眯了眯眼。只需要轻轻一下,他就像蒲公英一样散开了,何况是这样呼啸的热烈的风。

“还生气呢…”缺心眼儿似的大少爷凑过来蹭蹭左寒的侧脸,语气讨好,“别生气了,我保证,保证以后不会再偷看你上厕所。”这句话说得磕绊,脸皮再厚也红了。

左寒一时间气得不轻,没忍住磨了磨后槽牙,直直瞪着姚琛泽,“你之前不是说没什么印象了吗?”

阳光镀在他的脸上,眼底映照出色彩。

眉眼生动时真的漂亮极了,姚琛泽脸一红,没忍住又拉着左寒的手,低头亲了亲他的脸。

“我替它道歉。”姚琛泽认错很快,态度良好,言下之意也是要和那只惹人嫌弃的老虎划清界限,以免殃及他这条无辜的池鱼。

“可我又羡慕那只老虎。”

左寒摸着被亲的那边脸,心底乱七八糟的情绪扯不分明,没搭腔,姚琛泽自顾自说了下去。

“因为你会拍它的头。”

被这伤春悲秋的酸话酸得一激灵,左寒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了过来。

姚琛泽揉揉脑袋,咧嘴一笑,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左寒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在欺负傻子。

回了别墅,姚琛泽看到了玄关旁墙壁上左寒写的道别字条,那东西一直没人动。

“我得走了。”左寒下定决心。在温暖的地方呆了太久,久到他已经快要忘记来路。

“我真的不需要换腺体,别费那个劲了。”一开始姚琛泽不让他走的理由要给他换腺体来着。

“你要去哪儿?”姚琛泽眼神有些茫然。

因为易感期太混帐把人弄生气了?还是因为他没忍住把左寒的后颈咬出了血?或者是很早之前他把人腺体咬烂,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判死刑了?

“我有我该去的地方。”左寒答得模糊。

姚琛泽急得乱转,“那我去哪儿找你?”

“你找我干什么?”左寒反问。

姚琛泽立时生了气。

两情相悦不就该住一起吗?那些伤害他都认,会想办法尽力补偿,嫌他脾气不好,他也在改了。

但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吧,怎么就不能再等等他?

实在不明白左寒为什么不能和他安安稳稳谈恋爱,很想大声吼出来质问一番,又碍于目前正是脾气变好的人设,姚琛泽胸膛起伏,气鼓鼓瞪着左寒,转身就走。

“我去做个体检,你等我回来。”

“李济航,是不是刚谈恋爱不能立即住在一起,也许会不利于感情稳定?”姚琛泽坐在车上,想着心事。

“不太了解,可以翻翻论文,看看统计数据。”李济航答得敷衍。他对这些确实不感兴趣也毫无经验。

“你赶紧谈个恋爱去。”姚琛泽的要求很不合理。

然后现学现卖给你传授经验?

“不妥吧。”李济航坐在副驾驶,满脸不赞同。

车快开进观星楼,姚琛泽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有唐荐忠的消息了吗?”

李济航答他,“嗯,他回了老家,说是老母亲生了病,元旦晚上你又不在,走得急,忘记说一声了。”

姚琛泽冷哼一声。

他一共经历过两次易感期提前,上一次和五年半前。

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姚琛泽又沉默下来。

那天他带着足够的钱,想把那个能辅助自己安眠、看起来又乖顺可怜的omega从红灯区带走,怕传说中的明哥不放人,保险起见,他甚至带了一队卫兵,谁知不知为什么突然进入了易感期。

事后他去警局自首,说自己易感期强迫了一个omega。

“红灯区的omega,这不算违背当事人意愿,姚少爷您回去吧,别为难咱们了。”

他不依不饶,于是那些人又说,“我们去查证了,是他故意用药物引起了你的易感期。这相当于被害人同意。”

观星楼也出具了报告证明是药物影响了他的腺体健康,又拿出姚青签好字的监护人知情同意书告知他必须住院配合治疗。

结果不过是把他关起来研究A级alpha向S级alpha越级的可行性。

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锐利的疼痛其实还能够忍受,最难捱的是躺着任凭身体里插入各种东西,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听得到声音却无法开口说话,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清晰感觉到钝刀磨肉似的痛苦。

时间会失去度量的功能,淌成一潭死水,只能在脑子里一幕幕放着无声的电影。

记忆也容易发生错乱。

最初他常常分不清有些事是真实发生过,还是仅仅因为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变得细节丰富足以乱真。

这种完全无法摆脱又绵延看不到头的绝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姚琛泽积极跑来这个让他产生心理阴影的高楼体检,就是想确认这次易感期的提前是否有问题,是否也是受药物影响,与最初那次又是否具有相关性。

“柯舜义那天说,姚青告诉他,我姐恢复得不错。然而姚青应该早就通过唐荐忠知道姐死了。”说出“死”这个字,姚琛泽还是顿了顿,接着又言:“那他为什么要骗柯舜义?为了迷惑他放松警惕吧。”

“如果柯舜义知道我姐刚死,他那么谨慎一个人,元旦很大概率不会出席晚会。”

“这是干什么,借刀杀人呢。”姚琛泽闭了闭眼,愤怒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李济航一阵沉默,不知如何应答。

血液检测报告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回程路上,姚琛泽安排了下去,“先给我姐准备后事,别让她一直得不到安宁。”

柯舜义还躺在ICU里没醒,姚青确实动了人脉出面申请延缓对他的调查讯问,只说等柯舜义醒了再对质取证。近期他已被限制出省,万一之后被带走讯问,怕是会耽误料理姚瑾涵的后事。

回来的时候,姚琛泽后知后觉左寒的行李都没有了,没在手里也没在房间里。他这一趟出去没多久,左寒刚找到园丁还完烟钱。

“陪我送姐姐一程吧。”

左寒脚下一停,犹豫良久。

“小时候我姐跟我说,因为她有过妈妈,我没有,所以更要好好照顾我。”

“你也没有妈妈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姚琛泽声音很轻,跟左寒做着承诺。

“别这么快离开我。”他有点难过。

喜欢的人就想一直一直在一起,难道不应该吗?左寒和他最初以为的“乖顺”搭不上一点边,可是这个人在身边,他才会感到安心。

第28章 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姚瑾涵嫁人后,社交圈很窄,姚琛泽没有知会柯家,只告知了两个探过病的密友过来吊唁。

事后,直接安排将姚瑾涵和母亲葬在了一起,就在江陵庄园的后山,绕过一条幽静小道,爬很久台阶才能到。

另一边,陈旧的墓碑旁长出来一些杂草,姚琛泽蹲着一根根揪掉了。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平和。

她们确实长得很像,眉眼大气又不失温婉。

忙完一切,姚琛泽坐在崭新的墓碑旁坐了一整夜。

“姐,我说我要保护你,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让你这么久都没法安心离开,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他不停说着抱歉。

要抱歉的事太多了。

为什么人会突然消失呢?一点预兆都没有,他总是太迟钝。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走,可突然在某一个时刻,属于姚瑾涵的一切都被按了停止键。他无比清楚地知道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再也听不到她说的一个字句。

往前走的只有时间,他还会经历各种喜怒哀乐,而这个人被永远留在了原地,定格成一个黑白的单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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