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也是他不停祈祷的事。
套上刚送来的制服,姚琛泽站在床头,慢条斯理系着衣袖的扣子。
整理好腰上的皮带,他弯腰把裹在被子的左寒,轻手轻脚抱了起来。
他没有勇气问左寒愿不愿意跟他走。
他不想陷入争吵,也不愿意直面那个问题。
€€€€左寒到底爱不爱他。
毕竟当初分开的时候得到的全是拒绝。
姚琛泽很自然地猜测,左寒是不愿意跟他走的。
€€€€
一觉醒来,入目是华丽繁复的吊顶,除了鼻腔中充溢着的龙涎香以外,一切都很陌生。
空气干燥,自然不是晋城民宿那个狭窄的小隔间了。
意识到自己又是在睡梦中被姚琛泽提溜走了,左寒不禁开始头疼。
一而再再而三的毫无防备,不过是因为那股熟悉的信息素罢了。
当然,也有前一天做得太狠的缘故。
陷在松软的被褥里,一觉睡过了午饭点,起身时腰酸背痛。
反省完自己,左寒越想越气。
根本没什么区别,姚琛泽本人也好,变成的大老虎也好,就喜欢一言不发把人掳走,一点道理也不讲。
四处看了看,套间很大,姚琛泽不在。
大约是怕挨骂,躲出去了。
臭不要脸!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餐车推了进来,眼生的女性beta打过招呼,将一道道精致餐点摆在小餐厅的圆形餐桌上。
将餐具仔细摆放好后,她才退了出去。
左寒一筷子没动,只在房间的角落里四处翻找着。
桌上的鱼缸有些突兀,似乎是刚搬过来的,里面有个灰扑扑的小东西,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左寒辨认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他年前从沙滩上捡到的那只小螃蟹。
不知怎么的,也被人从民宿一楼的小玻璃缸转移到了独栋大鱼缸里,还配备上了氧气泵。
换了环境后,螃蟹会有两天拒绝采食,这会儿看起来有些蔫巴。
阮老板的短信一直来,大约是看见民宿里没人,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
左寒索性将电话拨了过去,大致解释了一下情况。
“其实我猜到了,那位就是我的金主。”
这声金主叫得别扭,阮老板也算能屈能伸。
“走之前,他闯进我家,说感谢我对你的照顾,还说,就不请我吃饭了,完事儿又给我打了笔巨款。”
“应该是给你修门的钱。”左寒尝试理解姚琛泽的行为。
“修个什么门要二十万?他这是在用金钱腐蚀我们的友情!他要买断我们坚固的革命友情!”
阮文超一语道破,又告起状来,“经此一事,吴鸣远这孩子也算是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长大了,今天躲在家里一直没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撺掇人家去敲民宿的门。
“还说要送他一套定制西装,预祝他成功转正的。”左寒轻叹了口气,又觉得有些丢脸。
可恶的姚琛泽。
“是啊。”阮老板感慨完,顿了顿,试探着提议,“左寒,你要是不愿意,要不还是回来吧,我把钱还给那位土豪。”
阮老板是有点骨气的。
左寒沉默了片刻,“也不是。”
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些害怕。
他有种直觉,一旦被圈到姚琛泽的领地,自己就再也走不了了。
他淡而无味的生活里会挤满这个人,浑身上下都会沾上这个人浓烈的味道。
以前姚琛泽就爱管着他,更不要说这几天表现出来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不知道现下因为久别重逢产生的温情最后会不会变得面目全非。
左寒开始发呆。
在这段关系里,占主导的一直是姚琛泽。
他一直讨厌被安排,讨厌菟丝花般的依附。
也许是因为曾经被困在斜府街里终日没有自由,比起舒舒服服的花瓶,他更宁愿去广袤的荒漠里做一株孤独的沙棘。
所以他有些害怕。
可是,之前一起洗澡的时候,左寒无意中摸到了姚琛泽腰侧的伤疤,一道很长,一道很深,不知道在哪里弄的,不知道曾经有多疼。
这些年,这人过得应该很不好。
聊了会儿天,饭菜都快凉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姚琛泽推门走了进来。
左寒知道的,赌气不吃饭一向很有用。
“院子里有个很大的玻璃花园房,你可以随便决定种什么花。”
姚琛泽一上来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又打开小盅试了试汤的温度。
左寒问:“我养的小螃蟹呢。”
“已经接过来了。”
其实刚刚就看到了。
他的所有破破烂烂的行李都搬过来了。
“我做的贝壳手串?”左寒又问。
这件被遗落了。
姚琛泽紧张起来,赶忙保证,“我再去找。”
其实没什么必要。
左寒瞪了他一眼,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少将。”姚琛泽应该很忙,没多久就有人来找。
直等左寒把饭吃完,姚琛泽才出去。
曾经事事看不惯都爱吐槽两句、脾气又坏又怪的少年,曾经固执地将手伸过来要牵他的小少爷,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身板如松雪,气质如寒霜。
在外人面前尤甚。
“柯舜义的位置换了人坐,柯家彻底不行了。”
说话的是许久未见的李济航,肩上缀着的肩章图案发生了变化,看起来星星变多了。
也跟着升官了吧。
去会客厅聊事,姚琛泽也不放他离开。
左寒无事可做,坐在一旁帮忙整理文件。
几摞机密文件,颠来倒去理了几遍,左寒开始犯困。
一个人住的时候,睡觉前口渴,又懒得从被窝里钻出去,忍忍也就算了。
现在只要一咂嘴,就有人下去端茶倒水。
虽然没有自由,但也算快乐,左寒渐渐被养得懒惰又娇气。
烦心事当然也不少。
姚琛泽亲他的时候总是又重又急,唇上总是带着伤。
这天大约是休息日,得了段空闲,姚琛泽精力旺盛又粘人,没完没了的,清洗的时候左寒成功晕了过去,吓得姚琛泽都快疯了。
叫了家庭医生来看,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
“身体还是太虚了,要悠着点。”老医生扶了扶老花镜,语重心长地劝。
守着左寒醒来,姚琛泽边给他揉着晕乎乎的脑袋,边总结出了原因。
“之前吃药时间不是很固定,剂量也经常有出入。”
左寒皱起眉,感觉姚琛泽小题大做。
这些年他吃药确实吃得随意,如果当天早晨忘了,到下午才想起来,多吃一片就行了。
“医生不是说了早上7点到9点么,不需要那么严格,在时间范围里就行了。”
“就是药吃得不规律,不然怎么会晕倒呢?”大少爷强词夺理,把他的手拉过去紧紧拽在手心里捏着。
左寒一下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晕倒?
这人还有脸问?
“是你弄的,跟我没定点吃药有什么关系?”
“那,以后就做两个小时,晚上也准时上床睡觉。”说着姚琛泽就要过来亲他,想堵住他的嘴。
左寒偏头躲了过去,感到离谱。
“你有病吗?”
“抽烟也不可以。”姚琛泽没完没了似的。
这人现在着实是€€里八嗦,看着挺爷们儿,做的事却小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