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手机想直接给梁砚打电话的,但她知道有的男生介意这个,就连给自己的女朋友买也不乐意,比如她前男友,所以孟远柠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没有打通梁砚的电话。
磨蹭到现在估计梁砚也快回来了吧,算了,等疼痛缓解一点她自己下去买就是了,但问题是……她好像马上就需要了啊。
孟远柠又叹了一口气,手机屏幕上碰出来一条梁砚的消息:你现在睡了吗?
她回复:没有
门这才被敲响,梁砚又发来一条消息给她:帮我开一下门
孟远柠刚打开门,就看到梁砚手里有两个塑料袋,一个是透明的,另一个是黑色的,透明塑料袋里是许多条袋装速冲红糖。
梁砚拿了一条红糖出来之后,把两个塑料袋一齐塞进她手里,“你现在需要喝吗?我给你泡红糖水?”
孟远柠一边支起嘴角笑着说谢谢,一边低头往黑色塑料袋里看€€€€
里面还真是卫生巾,她愣住了,眨了眨眼睛又抿了抿唇,敛去笑意,终究没忍住问道:“你怎么想起来买的?”
梁砚在一旁调水温,“路过货架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想着你可能会需要,反正买了也不浪费,这次用不着下次还能用,我知道你们女生有的时候会在家屯一箱。”
孟远柠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调侃道:“你倒是懂。”
梁砚笑了声没接话,用勺子在玻璃杯里搅上片刻,将杯子塞到孟远柠手里,“可能还有些烫。”
热气氤氲,向上浮动,蒙上孟远柠的眼睛,她学梁砚的样子,用金属勺也在杯子里搅了搅,两者触碰发出叮咚的声响,震颤从指尖传到胸口,余音绕着心脏。
白雾散去后,她再一次看清梁砚的模样。
“梁砚……”
“嗯?”
孟远柠抿了下唇瓣,她好像终于下定决心说什么€€€€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将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微妙的氛围打破。
梁砚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是一串数字,说明来电的人并不在他的联系人列表之中,但是这串数字,他熟悉到能倒背如流。
梁砚的神色一下就变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看了孟远柠一眼,“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独自走出酒店房间,把门带上。
梁砚走到廊尽头偏僻的角落里,放任电话铃声响了十几秒,还是接了,“什么事?”
“阿砚……”
梁砚闻言揉了揉眉心,静默几秒,才很突兀地讥笑一声,“方小姐,我们很熟?你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
对面也沉默几秒,只好讪讪地改了口,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崩溃的哭腔,“梁砚,当初是我爸妈逼我分手的,我其实真的不想和你分手,分手之后我一直都在想你,我忘不掉你,我撑不下去了,我,我今天又看到你当年写给我的那些信了,你在上面写……”
“停,那都是过去了。”梁砚将唇瓣抿成一条线,“毕竟你当初和我分手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没有追忆的必要。”
“梁砚……你还在怪我对不对?怪我当初那么狠心和你分手?”
“我知道你还没删掉我,我没有和那个男人谈,我微信里的官宣是骗我爸妈的,我和那个男人没有一点关系,如果,如果我重新追你呢,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梁砚闭上了眼睛,右手扶上额头,额头下青筋直跳,他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会觉得,被甩了之后再复合的游戏,我会陪你玩第二遍?”
女声哭着说:“是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其实很爱你。”
“你爸妈是对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大可以继续做你的千金小姐,你的身边也不缺有钱的富豪追求者,你会遇到更好的……”
梁砚的声音有些疲惫,“方筠,放过我吧。”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视线失焦、放空,梁砚站在原地安静许久,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并不早了,将手机丢到衣服口袋里,他转过身,正巧撞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孟远柠急忙低下头解释,视线有些闪躲,她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枚银色戒指,“我在房间里捡到的,好像是从你包里掉出来的,我想把它还给你……”
梁砚沉默地看了几秒,从孟远柠的掌心拿走戒指,手放进衣服口袋里,“谢谢。”
他垂眸,指尖在不透光的口袋里捻着金属戒指,戒指内壁留有刻下的痕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是“FY”,余光之中,短发的女孩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终究是忍不住问道:“你刚刚听到了多少?”
孟远柠垂下脑袋,她张了张唇,又一个字也没说。
她刚刚其实说了一个很拙劣的谎言,虽然最初,她确实是想还戒指的,但是去找梁砚的时候,她正好听到了梁砚说的那句“你当初和我分手的时候”。
于是那一瞬间,她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的双脚牢牢地钉在地面,使她难以移动分毫,直到听完全程,她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她忍不住去了解梁砚的过去,以这种卑劣的手段。
“算了,”梁砚叹了一声,不再追问,“你不是不舒服吗,回去好好休息吧。”
第六十二章 “动摇。”
另一边,带着沈母去了一趟医院再回来,沈浔终于放了心。
医生检查后说沈母只是吃坏了东西,开了一些口服药,让沈母日后要注意饮食。
沈浔把医嘱用手机备忘录一一记下来,发到沈母的手机上,回去的路上,才有心思去看孟远岑发来的照片和视频,简单回复了几条消息。
孟远岑见沈浔总算有了回音,顺势询问沈母的情况,沈浔如实作答,说是虚惊一场。
然后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他们平时的生活琐事,孟远岑的照片视频一条接连一条发过来。
沈浔调亮了手机屏幕、放大了看相片里的金碧辉煌的宫殿,看着看着不免觉得可惜,心想或许下次请年休假的时候,能有机会弥补上这次的遗憾。
但是即便是年休假,依然有被领导叫回去加班的可能性,他的每一次旅行,不确定性都很大,他一直都在碰运气。
这一整个早上,沈父像是从头到尾都隐身了一般,原本沈浔送沈母去医院的时候,他就没有跟着去,现在见到沈母回来,先是淡淡地问了一声医生检查的结果,接着马后炮似的丢下一句,“我就说你在大惊小怪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爽,沈浔张了张唇想怼回去€€€€最终只吐出一口粗重的气息。
他反复地劝诫自己,吵起来也影响沈母的心情,也破坏家里的氛围,反正沈泰安一直都是这个德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就算只是吃坏了东西,沈母也难受得脸色有些不好看,于是沈浔主动接过下厨的任务,在沈母的指导下完成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成就感油然而生,心境豁然开朗。
只除了中途沈泰安来催过三次,话里话外、语气之间略带不满之意,本来带沈母去一趟医院,沈浔再回到家时是十一点半,他已经一刻不停地去烧饭做菜,所以到底是谁应该不满?
沈浔忍不下去了,头也不回地冷声说道:“你要是嫌慢你就别吃。”
菜出锅后,沈浔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孟远岑看,配字是€€€€我烧的。
对面回复:这么厉害/流口水
沈浔低着头捂着嘴偷笑,忽然耳边传来沈母的声音,“你和谁聊天呢?还给她发了你烧的菜?”
他有些心虚地收敛了笑意,只含糊地回答,“我一个朋友。”
沈母嗯了一声,神色之中却透露出几分精明。
因为中饭吃的比较晚,晚饭也顺利地拖延了一个小时。
窗外夜色浓重,屋内灯火通明,沈父吃完就溜了,留沈浔和沈母两个人在饭桌上聊了一会儿,还是老生常谈、邻里邻外、家长里短的话题,但是破天荒的,竟然没有以结婚收尾,让沈浔顿生出逃过一劫的错觉。
晚上九点,到了沈母该睡觉的时间,她临走前特意叮嘱沈浔,“明天别一大早就往回赶,好歹吃了中午饭再走。”
沈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妈,您放心,我早上起不来的。”
沈母卧室的灯熄了,沈家变得安静许多。
但是这个点,往往都是沈浔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的时候,洗漱完毕上了床,察觉不到丝毫的困意,沈浔主动骚扰孟老师去了,他想孟远岑应该还没睡。
是的,自从两人谈了之后,沈浔没能学到孟远岑的健康作息,反倒是成功地把孟远岑也变成了入门级夜猫子。
他躲在被子里小声和孟远岑聊天,听孟老师说深夜档骚话,这恋爱谈得活像是在偷情。
“接下来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听到了吗?”
“嗯。”
“现在你跪坐在床上,把衣服纽扣一颗一颗解开,两只手都顺着衣领的边摸进去,指尖捏住凸起部位,按压、揉搓,想象是我在玩弄你的……”
沈浔怎么也想不到,两人明明相隔十万八千里,只能借助语音通话去听彼此的声音,在如此局限的条件下,孟远岑居然也能成功地诱骗他搞了一次璜。
第二天早上,如沈浔所言,大早上那会儿他正睡得香,可惜还没睡到日上三竿,被沈母叫醒了,说是家里马上要来客人。
沈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衣服,“谁啊?”
沈母:“你爸的一个朋友,陈叔,当年帮了你爸很多忙。”
沈浔仔细回忆了许久,记忆里没这号人,他没一点印象。
大概十点左右,神秘的陈叔终于亮相,但是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是陈叔的女儿陈思苒。
陈叔和沈泰安聊天去了,把陈思苒一个人留在偌大的客厅。
沈浔主动端茶送水,又去拿干果蜜饯,出来的时候正巧撞上沈母,后者拉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你好好招待人家。”
联想到昨晚沈母反常的叮嘱,沈浔醍醐灌顶,蹙着眉问道:“妈,您实话和我说吧,这是不是又是一场相亲局?”
沈母避而不答,“陈叔和你爸确实是许多年的老朋友,今天碰面吃个饭叙叙旧,陈叔的女儿是客人,我们当然要好好招待。”
等于说间接承认了,又擅自给他安排相亲,问过他意见了吗?
烦了。
被沈母撵着坐到客厅,陈思苒的对面,好在对方也安安静静的,干坐在一旁剥开心果吃,偶尔拿起手机看一眼,客厅的电视在播娱乐节目,因为没人看,于是完全沦为背景音乐。
沈浔还挺喜欢这样的局面,总比尬聊要舒服。
手机忽然响了几声,是孟远岑的消息,沈浔昨晚说过今天家里会来客人,所以消息可能不会回复得太及时,但是现在既然能抽空聊会儿天,那不得把握时机?
假装走到一旁倒水,沈浔低头打字,一条消息还没发出去呢,正好被沈母逮了个正着。
“聊天啊,”沈母拍了一下沈浔的后脑勺,“把人家晾在客厅,好意思么你。”
在沈母的凝视下,沈浔规规矩矩地坐回女生面前的沙发上,被迫开启了第一个不算话题的话题,他看到坚果盘里的开心果少了很多,“我再拿点开心果过来吧。”
陈思苒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沈浔去拿开心果的时候,发现沈母还倚在门边,他无奈道:“妈,您再盯着我看,锅里的菜怕是要糊了。”
沈母笑着骂了一句,终于转身往厨房走去,“要你说,烧菜我比你懂好吧。”
开心果一颗一颗敲在塑料盘底,陈思苒拿起来,将壳剥开,静静地嚼,嚼着嚼着陈叔也出现在客厅,她这才抬起头,主动和沈浔说了第一句话,“你是做什么的?”
沈浔并不避讳,“法医。”
话音刚落,陈思苒愣了一下,“我是做殡仪的。”
沈浔闻言也愣了,殡仪他熟啊,平时没少往殡仪馆跑,“殡仪师挺辛苦的。”
陈思苒叹了一声,感慨道:“法医也很辛苦。”
说完,她一时间心生同病相怜之感,拉着沈浔聊了几句,关于大众对于法医和殡仪师的误解,谈及社会偏见和刻板印象,寥寥几语,心酸苦楚,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直到陈叔离开客厅,她又安静下来,低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