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俗人 第51章

沈浔看果盘空了,默默地给她加开心果。

对话暂停没多久,陈叔再次出现在视野中,陈思苒放下手机,又开始主动搭话,“为什么会成为一名法医?”

“小时候觉得法医很酷吧。”

“哦,那我和你差不多,我是觉得殡仪师很酷。”

沈浔轻声附和,“殡仪师确实也很酷。”

陈思苒点了点头,然后仰着头,往隔壁房间张望几眼。

收回视线,瞥见沈浔略微疑惑的目光,陈思苒叹了一口气,可能两人相似的职业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干脆放轻声音,实话实说了,“很抱歉,其实我已经有对象了,只不过我和她还没有公开。”

“所以,”她顿了顿,面带愧色,“如果我和你聊多了吧,我对象会吃醋的,但我要是一直不说话,低头玩手机的话,我爸回家又要好一顿数落,念念叨叨,管天管地管空气,我结不结婚关他屁事儿€€€€啊,不好意思,真情流露了。”

沈浔想了想,低声道:“其实我也有对象了。”

“啊?”陈思苒一怔,而后没忍住笑出声,“那太好了,你爸妈或者我爸妈在场的时候,我们就假装聊几句,剩下的时间就各自干各自的事儿吧,她知道我被家里人逼着来相亲就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如果我今天光顾着和你聊天,还不回她消息,她肯定会更生气的。”

听陈思苒这么一说,沈浔蓦然想起来,孟远岑要是知道今天的相亲局,估计也会不愉快,那他到底要不要主动和对方坦白€€€€说了吧,感觉有点没事儿找事儿给孟远岑添堵,不说吧,又好像他在刻意隐瞒什么。

问题是以后沈母擅自给他安排相亲的情况只会多不会少,现在不说开了,未来怕是会成为他和孟远岑之间的隐患。

这下更烦了。

沈浔纠结来纠结去,想了无数种可行的方案,反复推敲怎么说才能让孟远岑心里好受一些,死伤无数脑细胞,头也开始疼起来。

偏偏梁砚好巧不巧还挑这种时候给他发消息,打开一看,毫无信息量的两个字€€€€

【在吗?】

都这么熟了,开门见山不行吗,还在这儿“在吗在吗”,躲猫猫呢。

沈浔回复:有事直说

对面沉寂许久,顶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两分钟后发来的消息,却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她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要重新追我】

甚至不需要梁砚指名道姓,只一个女字旁的她,沈浔已经知道梁砚在说谁。

他不可置信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梁砚:叹气.jpg

之前梁砚和方筠小吵小闹过好几回,方筠家里很有钱,有一次两人因为消费观上的分歧矛盾爆发,真分手了,梁砚很伤心,沈浔安慰了他很久。

没想到分了之后方筠又来追梁砚,梁砚来问沈浔的意见,沈浔是真心不建议梁砚和方筠继续的,他的建议当时也得到了梁砚的认可,结果人转头就和好了。

后来沈浔也想明白了,感情的事就没有办法用绝对理性来衡量,以后人小情侣的事情他少掺和,毕竟他还真帮不上什么。

为了避免把个人情绪带给梁砚,沈浔深呼吸一次,为了防止文字带来的情绪上的歧义,他发的是语音,“如果说你是想找个人倾诉,想发泄情绪,那我会很认真地听你说,如果说你是希望我给你一些建议,很抱歉,我可能给不了你一些有用的建议。”

梁砚:我知道如果你给我建议,一定不会是劝和,我只是很烦,我觉得我需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如果要断就断得彻底,就真的再也不见面

字里行间的倾向很明显,沈浔这回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了,“她只用了一个电话,就让你动摇了吗?”

梁砚那边删删改改,发了好长一段。

【我是挺没出息的,我可以表现地冷漠、云淡风轻,但我骗不了我自己,我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感受,虽然是她提出的分手,但我们是和平分手,我的记忆在美化她,我是恋爱脑,或者也有可能……我和她谈了八年,沉没成本太高了,所以我的潜意识里不想最终一无所有,你能理解吗】

沈浔当然不能理解,他还没有过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八年,只能尽量去体会,“等于说,方筠是你的白月光,对吧?”

【或许……是吧】

沈浔静默许久,都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梁砚就这么一根筋地喜欢方筠,不知道是该夸他深情,还是该骂他死脑筋,“我以为你和孟远柠接触,是打算彻底放下你对初恋的感情的,但你刚刚的每一句话,给我传达的选择倾向都很明显。”

【……真的吗?】

“真的。”

对面默然很久很久。

【我对不起她】

这次“她”指向的对象换了一个人,沈浔看明白了,他吐出一口气,怒其不争,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梁砚的选择还是偏向了方筠,“说句难听的,你这话听起来挺渣男的。”

或许在很早之前,他就应该意识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那晚梁砚去屿岚酒吧买醉,比如梁砚被接回来之后还在追忆过去,还在将自己和方筠的新男友做比较,而不是痛恨当年看走了眼,而不是愤愤不平地表示未来一定要过得比前任好。

厨房那边传来沈母的呼唤声,在喊他帮忙布菜,原来时间已经到了正午,许多事堆在一起,烦躁之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沈浔又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切换到文字输入框。

【我家来了客人,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先不回你消息了】

第六十三章 “晚安。”

午时,饭桌上,沈泰安和陈叔从当年相知相识,聊到如今社会发展、经济现状、世界格局、未来国际形势的走向,还得感谢两人如此宏大的话题,让聚焦于小情小爱的沈母想说两句撮合沈浔和陈思苒的话,愣是插不上嘴。

下午沈浔又被沈母赶鸭子上架似的,赶到陈思苒身边。

好在陈思苒也不想没话找话说,和沈浔偶尔搭几句话,互相配合着蒙混过关。

吃完晚饭,陈叔带着陈思苒离开,沈母拉着沈浔告别。

陈叔前脚人刚走,沈母后脚就跑过来问沈浔:“怎么样,那姑娘你喜欢吗?”

这话沈浔不知道一年之中要听多少遍,他不自觉地拧起眉毛,“这才一个下午,就问我喜不喜欢,而且我感觉人家对我也没意思。”

沈母立即反驳道:“怎么就对你没意思了,你也太不自信了吧。”

沈浔抿了抿唇€€€€真想说人姑娘已经有对象了,但是沈母藏不住秘密,万一知道之后说给沈泰安听,最后传到陈叔耳朵里,给陈思苒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最终低下头,沉默地把唇边的话语尽数咽回腹中。

沈母拍了一下沈浔的胳膊,“我听说那姑娘是殡仪师,和你的职业不还挺搭的吗?”

沈浔含糊地嗯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分局里我还有些没处理,领导还在等着我的文件,先去忙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溜走。

沈母望着沈浔的背影,若有所思。

窗外夜幕渐沉。

沈浔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假装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沈父本来就不爱说话,沈母找不到人聊天,话最多的沈河并不在家,整间屋子蓦然沉寂、悄无声息,空气也变得停滞不前,被夜风包裹后凝结成往下坠落的寒冰。

没来由的,忽然想到夜晚的梦泽兰苑,孟老师的话真的很多,一个晚上也说不完。

他原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喜欢的纯粹,结果某天猛然醒悟,才发现这不过是一种自我蒙蔽的手段,只要说服自己喜欢上安静,那么无论是怎样的安静,都不会让他义无反顾地逃离。醉琉璃

因为喜欢的事物不会变成煎熬。

但他现在不喜欢了,于是只能煎熬地,等待沈父和沈母入睡,才敢拿出手机和孟远岑煲电话粥,听对方娓娓道来,用熟悉的声音诉说今日白天的旅行。

听到孟远岑说他已经回到梦泽兰苑,沈浔略微的讶异,“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屺川多玩几天。”

孟远岑解释道:“远柠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没怎么玩,我是想去玩的地方都去过了,梁砚也没有久留的意思,所以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先后听到孟远柠和梁砚的名字,沈浔蓦然想起梁砚上午主动找过自己吐露心声,被沈母打断之后再也没了下文,沈浔沉默了一会儿。

孟远岑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

沈浔:“没什么。”

第二天午饭过后,孟远岑开车来接沈浔。

没想到沈母对孟远岑这张脸还有印象,“又是你啊,这次也感谢你顺路带沈浔回家,什么时候在我家吃个饭呗。”

沈浔闻言,身形骤然一僵,而后低下头整理后备箱上的东西,假装没听见。

反倒是孟远岑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笑着答道:“谢谢阿姨,以后有空会来吃饭的。”

很快,深灰色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树影配合着人影向后移动,沈浔挥手告别。

回到梦泽兰苑,他们的家,孟远岑翻出手机相册给沈浔看,说起路上的趣闻,说着说着,却发现身边的人似乎没在听,“想什么呢,和你说话你一直在走神,是太累了吗?”

沈浔陡然回过神,只顺着孟远岑给的台阶下,“是有点累。”

“那你好好休息吧。”

孟远岑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忽的被一旁伸出的两只手抓住手腕,沈浔仰头看向他,“虽然累,但还是想听你说话。”

孟远岑笑了一声,“行吧,那就当睡前故事吧。”

累作为一个绝妙的借口,用以掩饰他的心不在焉,气氛太好的时候,沈浔总是不愿意主动提及那些扫兴的事情€€€€比如被沈母骗去相亲€€€€于是一拖再拖。

也正是因为这一丁点的愧疚之意,之后的几天里,沈浔一直在用实际行动弥补孟远岑,几乎已经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尤其是某些床上过分的要求,就连孟远岑自己提出来时都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对方会答应,沈浔犹豫的时间却不超过三秒,只除了耳根一如既往的红。

孟远岑隐约觉得不对劲。

直到五天后,周六的夜晚,当沈浔主动拿出自己买的两件情侣装的时候,孟远岑心底似有若无的预感,在这一刻,终于变为清晰可见的猜想€€€€沈浔就是在讨好他。

孟远岑定睛一看,衣服还是之前他发给沈浔的三个备选方案之一,颜色是被沈浔嫌弃太亮的宝蓝色,上面还印有不少在沈浔看来眼花缭乱的字母。

他自认为记性不错,比如他现在很清楚的记得,他挑的情侣装,沈浔一个也没有看上,本来他打算再挑一挑的,后来因为忙起来,就暂时把这事儿给忘了,反正沈浔的积极性也不高,所以他也不急。

客厅开了空调,并不算冷,沈浔钻进卧室,换上宝蓝色T恤之后,又走到沙发前,用身体挡住孟远岑看向电视的目光,“……怎么样?”

孟远岑静静地打量了好几秒,故意不置可否,悠悠问道:“不是说宝蓝色太亮了吗?”

沈浔很少穿oversize的衣服,莫名有些不自在,他低着头,“但是……你不是说你最喜欢这一套吗?”

确实如此。

那次孟远岑发完链接后,顺带表示了一下,他最喜欢的是第二套,不过他也郑重声明了他会尊重沈浔的想法,让沈浔不用迎合他的喜好。

沈浔本来就肤色白皙,宝蓝色显得他更白,白到似乎轻轻一掐,就能留下一道鲜艳的红痕,T恤下摆盖住了半个屁股,像是偷穿了男朋友的衣服。

太乖了,让孟老师受宠若惊。

沈浔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说:“你的那一件在卧室,你现在要去试一试吗?”

孟远岑笑着答应,圈住沈浔的肩膀走到卧室里,取下眼镜随手丢床头柜上,却没有接过沈浔递来的衣服,而是一把将人按倒在床,俯下身来来回回地亲。

他的指尖解开沈浔的外裤的纽扣,光滑的布料划过膝盖,晃悠悠地堆在沈浔的脚踝处,脚尖不知为何颤了颤,随后脚背绷直,长裤最终便落于地面。

T恤原本刚刚遮住大腿根部,现在被孟远岑咬住,撩到腰部往上。

窗外月明星稀。

趁着换气间歇,沈浔的手掌抵上对方结实的胸膛,呼吸声微快,“我今天是……有事要和你说。”

孟远岑根本不愿意有任何的停顿,想再一次去吻沈浔的唇瓣,“不重要的事,可以留到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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