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真大,”赢川冷哼,“你这个堂弟,打伤我二哥,要不是看在他亲哥的面子上,这事儿不会轻易算了。”
邵煜铭的眸光陡然放亮:“川,我还想问你呢,你是怎么认识萧捷的?”
“听你的语气,我不该认识?”
“他们是孤儿,你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我很难把你和他们联系到一起,这也就是我当初为什么会把你和小七分的那么开的原因。”
赢川仿佛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朦胧:“天意,巧合,命运。”
“这么深奥?”
“你不懂,”赢川偏头看一眼男人,不再具有攻击性,“我很幸运遇到萧捷,没有他,我说不定真成疯子了。”
“他对你...”邵煜铭忍着心理的不适问,“很重要?”
“很重要,非常重要。”赢川不止是对别人说,也在对自己说,“我不能没有他,他才是我的亲人,最亲的亲人。”
“亲到什么程度?”
“我对他可以毫无保留。”
邵煜铭酸的已经掩饰不住真实情绪,皱起来的俊脸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羡慕嫉妒恨,“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信任他?”
赢川没吱声,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户院子。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到老伯的家门口,也是赢川暂时居住的地方。
院子里传来小朋友和林正义掺和在一起的笑声,似乎玩的很开心。
邵煜铭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在赢川要走进院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去握赢川的手腕,“你还没有回答我,他到底做了什么。”
赢川回眸,一双眼睛出奇的温暖:“在我一脚踏入地狱的关键时刻,他及时拉了我一把。”
邵煜铭微怔,缓慢地松开手,他从赢川的眼睛里隐约看见了奇特的画面,这具身体里好像真的住着两缕魂魄,上帝与恶魔在争抢主导权。
做什么事能比拯救一个人的心灵更重要呢?
邵煜铭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这让他感到无力,无论他做什么也比不上萧捷,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赢川。
出神的工夫,赢川和老伯已经进入院子里,还把只到腰间的栅栏围上。
赢川深深地看一眼被拦在外面的邵煜铭,随即低下眸子,意味深长地开口:“我这辈子只认萧捷做大哥,你就别想做我大哥了,我不需要。”
“我没想做你大哥...”邵煜铭的表情苦笑难分。
赢川不易察觉地浅笑一下:“那你跟丧家犬似的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走。”
说完,赢川也不等邵煜铭有反应,拿着鱼叉快步穿过前院,嘴里嚷嚷着:“姥爷,你等等我啊。”
回到住的屋子,赢川和邵煜铭就谁也看不见谁了。
可赢川有种直觉,邵煜铭还没有离开。
果不其然,林正义突然冲出院子,兴奋地尖叫,随后便传来他和邵煜铭热络的谈笑声。
赢川嫌吵,让神娜帮忙把窗户关上。
与此同时,几个孩子围了过来,手里拿着纱布和药油,其中最大的孩子端着一盆清水。
神娜娴熟地帮赢川处理伤口,闲聊间问起外面的男人是谁。
“一个朋友。”赢川比较敷衍。
神娜笑了笑,不再追问,而是把话题拐到林正义身上,“你的哥哥,非常好,他很喜欢和我的孩子在一起。”
赢川说:“他本身也是小孩。”
“你们多留几日吧。”
“会的。”
处理完伤口,赢川躺在床上小憩。
他怕自己睡过头,特意告诉神娜,如果老伯去山上收渔网,一定要叫醒他。
神娜嘴上答应,但没有这么做。
这一觉赢川睡得很沉,他很久没有体会过无梦的睡眠,犹如无忧无虑的婴儿,这种滋味真叫人迷恋。
当他睁开眼时,天色已黑,老伯早就把渔网收回来了,还带回半桶鱼,晚饭也准备妥当。
林正义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眼睛盯住他的胳臂,小心翼翼地观察。
“四哥。”赢川细声细语地叫一声,觉得嘴里有些干涩。
林正义把水送到他的嘴边,“小川,你醒啦。”
“嗯,”赢川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随意地擦擦嘴,“你怎么不出去玩?”
林正义难过的翕鼻子,“我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就知道玩。”
“什么啊,该玩就玩,就来是放松的,”赢川从床上爬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他站直伸个懒腰,“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以前比赛翻车比这严重多了。”
“那倒是。”林正义傻兮兮的点头。
赢川拽了拽胳膊上的纱布,“这个草药真的很神奇,我竟然觉得有点痒了。”
“邵哥让你打针,你真倔,不听话呢。”林正义大人模样的叹口气。
“不需要。”
“万一严重呢?”
“那就死,”赢川笑着说的,但不像开玩笑,“四哥,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把我埋在这里,我不回去了,逢年过节让大哥带兄弟们来看看我,带点好酒和好菜。”
“呸呸呸!”林正义往地上啐,“真不吉利,邵哥说啦,有他在你就不会有事。”
赢川轻哼:“你就那么相信他?”
“我相信啊,”林正义一副正经的神色,“他在关心我们,他怕我们有危险,他还让我转达一些话。”
赢川状似不经意地问:“什么话?”
“他让我告诉你,他永远都不会再欺骗你,以后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假如有一句谎话他就遁地消失。”
赢川微眯了下眼眸,没有搭茬。
林正义凑到他身后,兴奋的表情在脸上洋溢:“邵哥真的跟来了,小川,是你叫他来的吗?”
赢川摇头,淡然的目光投向窗外,狐疑地说:“我跟你一样惊讶,在香港遇见他不奇怪,但是在这种地方遇见他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你开心不?”林正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非常期待他的答案。
他纠结三秒,答非所问:“咱先吃饭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太阳照常升起, 扫过山谷,最后坠入山峰后面。
周而复始, 日复一日。
这样的日子过去几天, 赢川基本上没出屋,就算出去了也只是拿着相机在附近拍两张花花草草,并没有走很远。
这期间没人见过邵煜铭,真如那个男人所说, 不想见就不会出现。
赢川感觉心情很舒畅, 慢慢又恢复了刚来时的轻松感, 他不再胡思乱想, 开始静下心来享受难得的宁静。
这天午后, 赢川靠坐在窗前读书。
两扇窗户完全敞开, 外面碧空如洗, 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忽远忽近的鸟鸣声, 听着像知更鸟在唱歌。
他把一只胳膊搭在窗沿上, 看书的时候偶尔也看看窗外的动态。
林正义总是在院子里来回的小跑,一会儿跟几个孩子玩闹, 一会儿又蹲在农夫身边学习木匠的活, 还总是来窗户前对着赢川傻笑。
后来院子里清静了,农夫带四哥去后院做工, 神娜来屋子里关心赢川的伤势。
“恢复的很好。”神娜指点着赢川愈合的皮肤, 露出一抹淡笑。
赢川也笑了,跟着点头。
神娜表示她要出去洗衣、摘菜, 做一些琐碎的家务活。
赢川好奇地打听:“老伯做什么?”
神娜笑道:“他留在家里做活, 他要给孩子们做秋千。”
“我可以学吗?”
“我想不适合你。”
赢川从神娜的眼神中读到抱歉的意思, 便没再说什么。
神娜前脚刚走, 林正义就兴冲冲的跑进来。
他自豪的宣布:“小川, 爷爷要教我做秋千。”
“好好学,四哥。”赢川不禁笑了,微垂下眼睑,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换徒弟了。”
林正义笑嘻嘻:“爷爷说我有天分,干活麻利。”
“你能听懂?”
“不用听懂,他一直在竖拇指。”
“.....”赢川别开脸,偷偷撇嘴,“好吧,是我笨了。”
“小川,别灰心,”林正义用手按住赢川的肩膀,学着大哥的模样安慰人,“我知道你手疼,我没办法替你分担痛苦,可我能干活,我可以帮你干活。”
赢川微微摇头:“不是这样的四哥,我不疼,已经好了。”说着,他撩开袖子,将受伤的位置露出来。
林正义伸手摸了摸,眉头一皱:“咋这么多小疤痕嘞?”
赢川无所谓道:“以前玩车留下的,根本不算什么。”
“我得跟邵哥说一声,”林正义翻找屁股兜,很快把手机摸出来,一边嘀咕一边发短信,“邵哥特别担心你,害怕你不打针感染,每天问我好多次你的情况,你既然没事了,我就跟他说一声。”
赢川略感意外,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他把头压低,盯住林正义的手机屏幕,轻声问:“四哥,你们始终有联系?”
“有啊,”林正义头也不抬地说,“在乡下能碰上邵哥,我真是太惊喜了。”
“哦,”赢川不感兴趣似的,转过脸嘀咕一声,“他竟然没有离开。”
“当然没有!”林正义忽然提高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