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川被他吓一跳,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睨着他。
“小川,邵哥说了,你不走,他就不会走。”
“他这样跟你说?”赢川的语气意味深长。
林正义发完信息就把手机收起来,扭过脸郑重点头:“可不,他会保护你。”
“用不着,”赢川不是很愉快,“他把我当什么了,真是莫名其妙。”
说罢,赢川将手里的书籍‘啪’的一声合上,随手扔在旁边,两条腿伸缩着,利落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林正义见他套上防晒服,问他要去哪里。
他说:“出去拍照,我最近爱上了摄影,搞不好以后改行做摄影师。”
“不骑摩托了?”林正义瞪大眼珠子。
赢川笑起来,戴上比头大两圈的草帽,背上沉重的相机,说:“暂时不了。”
“啊?!”林正义惊叫,“从来没有想过,以后都不比赛了吗?”
赢川凑上来,忍不住亲了亲林正义的额头,哄小孩似的揉了揉林正义的头发,“我开玩笑的,乖乖的跟在老伯身边,等我回来。”
他刚要转身离开,林正义又扯住他的衣角。
“小川,”林正义有点腼腆,“我想去游泳。”
赢川蹙了一下眉头,往外头看一眼。
林正义拽住他的衣摆晃两下:“可以吗?”
赢川眼含担忧:“自己肯定不行。”
“他们会带我玩,”林正义提起自己的小伙伴,眼睛出奇的亮,“爷爷说了,他的孙子知道哪里水深,哪里水浅。”
“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林正义指了指后院,“神娜会陪着我们一起玩。”
“....四哥,神娜是女的。”
“那又怎么了?”
“没什么,你注意点,别忘了穿泳裤。”
“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林正义变戏法似的忽然抽出一条泳裤,当做胜利品拿在手里晃了晃。
这时候,窗外传来神娜和孩子们的声音。
赢川探头看,不由一怔。
神娜和孩子们穿的非常少,可以说什么都没穿,手里拿着沐浴用的东西,正在催促林正义快一点。
赢川差点忘了,这里离几内亚很近,当地习俗不一样,他们洗澡很多时候都是男女混洗,根本不存在谁占谁便宜。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邵煜铭,老流氓这次爽歪歪了,在这种地方不用顾忌太多,想必玩的很开心。
下午日头没那么烈,一行人走出院子。
赢川和神娜几人在岔路口分开,玩水的往山上走,而赢川决定下山看看。
他背着行李包,手拿相机,顺着土路前行,一路走下来拍了不少照片。
自然景色真的太美,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粗壮的针树叶缓缓摇摆,他恨不得能成为它们中的一员,永远留在这片纯洁的树林里。
眨眼间,红日西沉,暮色苍茫。
赢川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脚下,看见一个告示牌。
于是他止住步,坐在一平坦的红石头上,喝两口水,吃一张饼。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车轮压在土路上的“沙沙”声音。
赢川循声望去,不远处迎面驶来一辆山地自行车,那自行车是紫色配黑色,酷酷的造型一下子就吸引了赢川的注意力,他禁不住多看几眼。
那种亮紫色是赢川非常喜爱的颜色,让他想起自己的小紫,不免有些手痒痒。
山地自行车在这种地方很少见,骑着它的人的装扮更少见,那人骑的很慢,不住地观看周围的风景,嘴里吹着口哨,看上去很悠闲。
刹那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赢川收回目光,压了压草帽,继续啃饼。
根据车轮发重的声音,赢川可以判断出那人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很快,那辆山地自行车停在了红石头的旁边。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一身轻薄的冲锋衣,同样带着帽子,背着一个旅行包。
他走到赢川跟前,低头瞧两眼,眼睛里突然放出了光彩,开口道:“见到我一点也不惊讶?”
赢川慢悠悠地掀起眼皮,语气漫不经心:“你哪位。”
“哈哈...真能装蒜。”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邵煜铭坐在了赢川旁边的草地上,两条长腿顺势屈起。
赢川转头瞥一眼,说:“你住在山下?”
“嗯,”邵煜铭拧开水瓶,咕咚喝两口,“海景房,要不要去看看?”
赢川的声音低沉而单调:“没兴趣。”
“我一猜你就这么说,”邵煜铭放下水瓶,伸手去拽赢川的胳膊,“让我看看,你好了没。”
“你干嘛!”赢川讨厌他冒失的举动,使劲甩了一下胳膊。
可惜没甩开,邵煜铭强硬性地撩开他的衣袖,像医生那样低头观察一番。
“嗯,真别说,这里的草药对这种刮伤还蛮有效果的。”邵煜铭边说边点头,手指顺着那条疤痕往上移,落在了另一条并不显眼的疤痕上,出神地看很久。
这些细小的疤痕,让邵煜铭想起赢川化身为小七时的样子。
”看够了没有。“赢川冷冷地问。
邵煜铭一本正经地说:“没有。”
“神经病,”赢川把胳膊收回来,一点点放下袖子,不满地咕哝,“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你,”邵煜铭笑了笑,台词有点肉麻,但语气很自然真诚,“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真的旅游吗?”
赢川微怔,随即别开脸,悠悠地问:“你觉得这里不好,对吗?”
“没有不好,”邵煜铭实话实说,“只是对于我来说,除了你以外,其他的一切还不值得我留恋。”
没错,大老板见过更美的风景。
赢川低眸,狠狠地咬了一口饼,心里头泛起失落的情绪,邵煜铭始终无法了解他内心寻求的真理,这与景色有多美并无多大关系。
“怎么了?”邵煜铭歪头看他,“我这样说你不开心?”
“我喜欢这里,”赢川€€望着山谷,一抹安然浮现在眼底,“安静,空气好,人少,在广阔的空间里,可以一个人畅行无阻,漂浮在松林和岩石的海洋。”
“你不用管我喜不喜欢,你喜欢就好。”邵煜铭把自己的水瓶递给他,“喝一口,有惊喜。”
赢川往后躲,一副困惑奇怪的样子。
邵煜铭哈哈笑:“放心,没毒。”然后示范地喝了一口。
赢川犹豫了一下,禁不住好奇心,接过来尝一口。
一股凉爽的液体从喉咙流过,赢川抿了下唇,瞪着邵煜铭说:“威士忌苏打水?”
“对啊,”邵煜铭爽快点头,“多好,这种天气喝冰酒。”
赢川确实觉得不错,但嘴上不承认:“你酒驾。”
邵煜铭故意挑眉:“你报警吧。”
“你真成酒鬼了。”
“没喝醉就算不上酒鬼,微醺而已,这种感觉你也了解。”
赢川冷哼,踢开脚边的石子,犹豫片刻,一只手按在背包的侧面,想了想说:“喂,你要不要吃饼。”
“拿来吧。”邵煜铭伸出手。
赢川把最后一张饼放在他手中。
可能是真的饿了,或许是大饼真的好吃,邵煜铭两手抓着大口吃。
吃东西就堵住了他的嘴,趁这工夫,赢川暗暗地打量他。
来到这座岛屿有十几天,邵煜铭晒黑了点,日光映照出他的轮毂,侧颜更显瘦削,头发略长,帽子都遮不住,看上去比赢川更像旅行家。
山谷宁静,不受干扰,他们也一样。
赢川就这样有意无意地静静看着邵煜铭半晌,随后移开了视线。
“其实,你真的不用跟来。”赢川打破沉寂,两只眼睛盯住自己的手,闲来无事地掰着手指头,使骨节发出响声。
邵煜铭把嘴里的东西咽进去,喝一口酒,说:“不用担心公司的事,黄不了。”
“你真不怕邵栗晖惹麻烦?”
“这是个锻炼的机会,看他怎么把握,”邵煜铭边吃边说,神色颇为正经,“如果他犯错了,我不会管他,后果由他自己承担。”
“若是真出了事,”赢川停顿一下,嘴角撇向一边,“可别赖在我头上。”
“哈哈哈..”邵煜铭被他逗笑,“我可舍不得。”
“你能不能别说这种欠揍的话。”赢川做出想吐的表情。
邵煜铭有所收敛,轻咳两声道:“我一直很担心你,害怕打扰你这几天就没露面,想不到今天在山脚下能遇见你,老天真是眷顾我。”
“竟说些没用的...”
“那说点有用的,”邵煜铭又去拉赢川的手,“来到这里是不是心情很好,最近有没有失眠,或者做梦?”
“没有。”赢川发自内心的舒一口长气。
“太好了,”邵煜铭开心的张开双臂仰望天空,“我也开始喜欢这里了。”
赢川微微扯唇,脸上的神情缓和了。
这时,邵煜铭从地上站起来,两步走向自行车,拿起自己的背部,很快又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