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卷飞鸥 第22章

他突然想起来,贺肖回来那天就是在这里见到他的,把他按这面墙上说了句好久不见。

纪言郗到现在也无法理解贺肖当时为什么会做出那么一个动作,就好比如他现在无法理解贺肖为什么要把他自己折腾发烧一样。

就为了让他理他?

他什么时候真正地不搭理他了吗?

纪言郗觉得并没有。即使知道贺肖对自己的心思,自己也确实是有意在避开他,但贺肖真有事的时候他并没有装聋作哑。这难道还不够吗?

让他陪陪他?最近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怎么陪?

还有贺肖说他厌恶他?这不是胡扯是什么?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厌恶他了。

还有怎么会觉得他喜欢师兄?为什么多次强调了黎文清是直男贺肖还是不信?

好多为什么在脑子里盘旋,心里还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无法描述,混着那股怒火堵得难受。

第28章 百密无疏也没有意义

纪言郗突然很想抽根烟,他从来没碰过那玩意,但现在却突然很想尝试一下到底是什么滋味。可也只能想想,他身上并没有烟,也没有打火机。

纪言郗干脆靠在院墙上,姿势与那天他走后贺肖靠在墙上时的姿态无二。不同的是,贺肖那天低头踢了一块小石子,而纪言郗踢了三块。

蝉鸣吵得脑仁疼,纪言郗踢走第三块小石子后,仰起头望了望天上那轮没有被搓圆的月亮。

说实话,纪言郗心里是揪着的。

贺肖的行为,往深了说,太极端了。现在是因为觉得他不理他就把自己折腾高烧,甚至不惜反复折腾。

那以后呢?这样下去的话会以后做出什么来?

纪言郗无从知道,也不愿去想。至于今晚,贺肖接下来会怎么样,是吃药还是顽灵不化,他也不敢去想。

但他知道,刚刚离开,很大部分原因是怕再不走,贺肖真得再被他削一顿。

打那一巴掌,气头上是爽了,但火气只要一松动分毫,便被另一种滋味取代了,那滋味揪心的很。该怎么描述这种滋味?纪言郗想了想觉得应该叫心疼。

是的,就是心疼。也许是因为贺肖发着烧那模样太可怜,那一巴掌下去自己心就揪起来了,再削一顿,心疼的也还是自己,毕竟再怎么说贺肖也是自己疼了二十来年的人,打在他身上,疼在自己心里。

呼……贺肖啊,也就你能这么磨我了,我上辈子应该欠你的。

贺肖撑着眩晕混沌的脑袋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目光扫过地上的制冰盒。

百密一疏。但,即使百密无疏,也没有什么意义。

纪言郗走回家上楼时黎文清刚好下楼,后者明显一愣。

“你刚刚不是开车出去了吗?”

纪言郗抬头发现黎文清站在楼梯上,撑了个不至于太难看的表情说:“嗯,我停外面了。”

纪言郗情绪很明显不大对劲,也明显不想提发生了什么,黎文清思忖片刻也没再问。

“喝点酒吗,我看今晚月亮挺不错的。”

纪言郗心说,今晚月亮明明很难看,被搓的没个好形状。但心里实在是烦乱,于是点头说:“好啊。”

纪言郗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总之心里不舒服。这个时候喝点酒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纪言郗转身去冰箱拿酒,黎文清搬了两椅子到院子的石桌边。

“啤酒,红酒,师兄喝什么?”纪言郗从厨房里探出头问。

“红酒吧,配月色。”

纪言郗从冰箱里拿出了两支前不久纪妈妈朋友送的红酒,一支递给黎文清,一支放在自己面前,手上没有拿杯子。

黎文清看着递到面前的酒瓶,愣了一下。

“对瓶喝吗,会不会太多了。”

谁知纪言郗却说:“不多,大男人赏月就得对瓶吹。”

黎文清心道:直男的脑回路果真不太一样。

“行吧,对瓶吹。”

话落就见纪言郗仰起脖子,抬头就对着瓶口灌了一口。喉结滚动,舌头添过唇角,最后抿了一下。

黎文清睫毛轻颤,眨了下眼睛移开了视线,然后学着纪言郗的模样也喝了一口。刚咽下去就听见纪言郗在对面笑。

“笑什么?”

“第一次见你做这种不大文雅的事情。”

“嗯?怎么这么说。”

纪言郗放下酒瓶,靠在椅背上笑着说:“你身上透露着一股儒雅的气息,该怎么说呢,就……感觉你喝红酒就应该配个高脚杯,不然不符合你的形象。”

黎文清闻言轻笑,“那解剖小动物是不是也不大符合?”

“这不一样,那是工作,这是生活。你往那一站,人就觉得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雅致的,他的生活也该是那样的。”

纪言郗说完率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哈哈,我是不是有点欠揍。”

黎文清也笑,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的唇角忍不住酸涩。

雅致吗?如果你知道我经历过的那些事,这个词跟我就再也不沾边了吧。

月色清明,无人知晓黎文清经历了什么。

“论欠揍,那你差随意不止半点。”

说曹操曹操到,黎文清话音刚落,赵随意便打来了电话。

纪言郗刚接起,话筒里就传来赵随意的吐槽。

【赵随意】:啊啊啊啊啊,我服了呀,我他妈被我妈骗回来相亲!

纪言郗差点一口酒就喷了出来,黎文清诧异地看着他。

纪言郗咽下那口酒,点开了外放。

【赵随意】:靠,我真的是醉了,拿这种事骗我回来相亲

【赵随意】:人呢?言郗!

【赵随意】:咋不说话

纪言郗和黎文清最终没忍住笑出了声。

【赵随意】:……

【赵随意】:你两笑个屁,我明儿就飞过去找你们,再笑我一人揍一顿

纪言郗:“实打实不想笑的,但又实在是没忍住。”

“……”【赵随意】:你们今天去哪玩了,也不见在群里冒泡。

黎文清:“在家里呆着,没出去。”

【赵随意】:我信你个鬼,你们现在在干嘛,怎么我打给言郗你也在。

黎文清:“在院里赏月。”

纪言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两人同时说,赵随意在那边脑部了一下画面说:“有点鲁智深弹琵琶的感觉了。”

黎文清:“……”

纪言郗:“……”他还想再加一句天上嫦娥在飞的……

唠了几句后,赵随意便挂了电话,他刚刚是借口上厕所,从相亲的包厢里逃出来的,吐槽没两句他妈妈就出来找他了。

纪言郗挂了电话后忍不住笑,说了句:“随意家里还真挺急的。”

黎文清闻言抬眼问他:“你呢?”

“嗯?我?我家里到不急,我也没碰到喜欢的。”

纪爸纪妈都属于比较开明那种,虽然纪妈妈时不时会调侃,但心里是希望纪言郗找个喜欢的再谈婚论嫁的。

“师兄呢,你和随意同一岁,家里怎么说?”

黎文清咽下嘴里的酒,说:“我家里……不在意。”

不在意?纪言郗眼里不禁疑惑,但没来得及问,黎文清便转移了话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有什么标准吗?”

这问题,说真的,难到纪言郗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但我想这个是没有标准的吧,如果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就会成为标准。”

黎文清点了点头,表示暂同。

“师兄呢?喜欢什么样的?”

如果可以,黎文清很想说出那句“你这样的”,但他只能说一句:“我也不知道。”

黎文清其实是羡慕贺肖的。世人都说不撞南墙不死心,但贺肖撞了南墙还有二十二年的感情兜着。而他,即使不死心,也不敢去撞那堵墙,或者说是知道自己不配去撞。

只能以朋友的名义接近,无法去追求,也自私地不愿看到他被别人追。所以当贺肖出现时,他的心智就好像倒退了好几年,幼稚地与对方较劲。即使明知道纪言郗是直男,明知道他们其实也不可能……

风过云飘动,酒过月朦胧。

两瓶酒,各自都只喝了一半,毕竟都不是酗酒的人。

“到这吧,喝多了不好。”黎文清看着对面垂着眸看地面的人说到。

纪言郗抬起头,眼里已经有了一点醉意,对面的黎文清见状不禁调侃:“酒量还是这么差,你平时应酬都是谁替你喝的酒?”

“我自己喝的,反正我容易醉,醉了就让人抬我回家,还不用耽误我睡觉。”

“……”黎文清:“好吧……感觉你今天好像心情不怎么好,是怎么了吗?”

纪言郗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不知道。”

黎文清以为他只是不想说,但纪言郗却又接着说到:“我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得劲。”

“是……因为贺肖吗,他发烧没好?”

纪言郗又摇了摇头,还是说:“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肖,也不知道他发烧好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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