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简的碎发迅速划过邴辰的面颊,气息不受控闯入鼻腔内,下意识的反应,邴辰竟然屏了屏呼吸,只听“叭”的一声,安全扣被弹开,面前的空气重新恢复清新,还不等再次说出拒绝的话,邴辰已经被黎简从座位里拽了出去。
“你可真牛,你感觉不到痛吗?你体内的神经难不成是摆设吗?”黎简一边拽着他往前走,一边不理解的扭头问他,“我说你这嘴唇怎么撒白撒白的呢,你该不是流血过多吧?”
“嗯,”邴辰边说边点了点头,“要不还是回车里看看吧,没准血流成河再把我车给淹了。”
黎简说这话的时候没太过脑子,使得邴辰怼回来的时候,让他愣了愣神,有那么一瞬间,还真认真思考了下这话成立的概率,当然,转头他就发现自己落入了对方的讽刺里。
“你!真是的,太......太不识好人心了吧 ,”黎简扭头“啧”了声,“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居然还挖苦我。”
“哈哈”邴辰的唇角终于扬了扬,“要按你分析的,我估计得流血流一盆了!”
纵使二人思路对不上,但邴辰也没拒绝去医院看看的好意,刚刚不觉得,可这会儿被风一吹,重回正轨的脑回路也就接收到了疼痛的信号,如果仔细品味一下,似乎还觉得整个右手都带着点麻。
“撞到锐利器具上划伤的?”医院的医生搭起邴辰受伤的手,看了看伤势,伤口虽然不长,但并不浅,血不停的向外流,稍稍用力挤一下,更是会洇出一大片血迹。
邴辰坐着迟迟没说话,他又不能告诉医生,“对不起,刚才打人的时候没顾上关注这个,我也不知道到底撞上什么了。”
“嗯?”医生带着疑惑抬头扫了眼邴辰,心想你倒是说话啊。
“我......天太黑,我也没,没仔细看。”邴辰断断续续的说。
“那,我这怎么给你处理啊?你要是撞墙一下,无所谓了,你要是撞个钉子,我哪知道它有没有锈,用不用给你打破伤风啊?”
黎简听这话不太乐意,心想自己都能判断,用你医生是干嘛啊,刚想张口和这人呛两句,邴辰就开了口。
“铆钉或者卡扣吧!应该是衣服上的铆钉或者皮带的卡扣啥的!”邴辰说,“不至于有锈,医生你给我包下吧,止止血就行。”
“包一下可不成,”医生抓着邴辰的手看了个大概,随后起身,去一旁拽了个工具箱出来,“你这得缝针!”
“啊?”邴辰张了张嘴,不确定这医生是不是在逗他。
“干嘛?怕疼啊?”医生边进行着手里的工作,边瞥了邴辰一眼,“年轻人,少打架!”
第21章 有我罩你
邴辰从诊所出来的时候,都没搞明白身上怎么就多了3针,气急败坏的给人一通打,结果自己反身就被缝了针,这叫什么事啊!
“你这猪蹄子没法开车了吧?”黎简瞅了眼邴辰被包好的手,明明也就几厘米的口子,现在被搞得跟部分骨折了似的。
“也能开吧,”邴辰举起自己的“胖蹄子”看了看,“慢慢开应该没问题。”
“别整那个危险的事儿!”黎简话说得气急败坏,“我给你叫个代驾!”
拒绝的话不等说出口,黎简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操作,没几分钟就下好了单。
“等一会儿吧,”黎简边说边坐到了旁边的光屁股小孩雕塑上,“这不能碰水你自己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邴辰将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插在裤兜里,风吹过,透着孤独与冷肃,“之前被你偷袭,我不一样挺久碰不了水。”
“嗨!”黎简扭头“啧”了声,“过去的事儿了,就别老提了呗!”
邴辰笑笑,没多言。
“我就住那个小区,”黎简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房子,貌似没话找话。
“嗯,知道,”邴辰扫了一眼映在视线里的别墅群,然后坐到了黎简身旁,另一个光屁股小孩的雕塑上,点了根烟,“你跟父母住吧?”
“不是啊,”黎简抬头扫了邴辰一眼,伸手不客气的夺过了被邴辰咬在唇角的烟,“我自己住。”
烟头的火光被黎简的鞋底捻灭,刚想说点什么,阔别已久的铃声响起,邴辰愣了愣,然后仰头叹了口气,却迟迟没将手机从裤兜里摸出。
铃声一遍遍响起,直到第五通来电,邴辰终于被搞烦了,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按下关机键,黎简没有侧过头去,却从声音的细枝末节里感受到了旁边人无可奈何的情绪。
“你这,躲着不是办法啊,”黎简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这话会不会把邴辰惹毛。
“那怎么办?”邴辰倒是没什么反感,仰头对着夜空长叹了口气,“这么躲都不行呢,再见见指不定他得疯成什么样儿了!”
“那得解决啊,”黎简挪了挪身子,翘起二郎腿,对着邴辰,“你这不解决,过阵子节目开始录制了,可有你受的。”
邴辰抬眼打量了黎简半天,没说什么话,眼里的狐疑倒是很明显。
“你......你看我干什么?”黎简被邴辰看得不太自在,手抹了两把脸,合计有什么东西挂脸上了呢。
“你谈过恋爱没?”邴辰浅浅笑了下,掏出烟,又点了一根。
“瞧不起谁呢!小爷我初中就有女朋友了好嘛!”黎简的声音扬高了两度,邴辰这话配上打量的表情,摆明带着嘲弄意味,伸手再次夺过邴辰嘴里的烟,“你聋啊!刚才医生让你别喝酒没听到啊!”
“你聋啊!”连着点两根烟都被面前的人碾碎在地面,邴辰皱着眉说:“烟和酒你分不清啊???”
“哎!差不多差不多!”黎简摆了摆手,有伤口别碰这些,对恢复不好。
邴辰无奈的看了他两秒,随后也笑着“啧”了声。
俩人就这样又坐了10多分钟代驾小哥才到,邴辰将车钥匙扔向代驾司机,回头扬了扬下颌,示意黎简回吧。
拉开副驾门的前一秒,黎简在身后喊了一嗓子,随后小跑到邴辰面前甩出一句:“节目录制的事儿你别愁,放心,有我罩你!”
熟悉的话撞击着神经的藩篱,换了主角换了场景,偏偏因为类似的句子结构,使得记忆飞速涌现。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又被难以触碰的纠葛所扰,黎简不知道邴辰脑中上演着翻天覆地的海啸,拍拍对方的肩,阔步插兜的笑着向马路对面走去。
邴辰呆立在原地,看着黎简离去的背影以及伸在空中,摆出的拜拜手势,有些许恍惚。
车子在蔓满华灯的城市里驰骋,邴辰望着窗外出现、又迅速被甩开的人流,代驾小哥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音响里的音乐他也没有过耳,试图将大脑放空,思绪却偏偏要与自己作对,叫嚣个不停。
大二那年学校的篮球馆里,也是因为一句“我罩着你,”使得他抛开了执拗,尝试新的挑战。
变迁不谋而合的拉扯着每个人,唯一的光被黑暗所吞噬,自欺欺人的默念着结束,偏偏遗失的剧情上演着若即若离,生活的每一秒都昭告着挥之不去的曾经。
邴辰紧紧阖上双眸,麻药劲儿过去了手开始一阵阵泛疼,他在心里骂自己贱,贱到家了!不过是旁人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寒暄,怎么就会拉扯出那么多事儿!
丁捷注定成为了过去式,他去做了别人的丈夫,他去成了自己的家,而自己呢?
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偏偏因为雷同的几个字,就使得自己陷入无边深渊,这种长情,看上去过于愚蠢!过于稚嫩!
丁捷回到家的时候,妻子曾€€正躺在沙发上和人视频,有说有笑的声音传到刚刚被打的人耳中,难免刺耳。
“我去!你怎么这德行回来了?”曾€€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因惊讶而张开的嘴能塞进去一颗枣子。
“亲爱的,我一会儿和你说哈,”急匆匆的挂断视频,曾€€叫来保姆阿姨,吩咐其快准备两个冰袋。
“咋回事啊,怎么搞成这样子?谈的不顺利对不对?”强拉住头也不回、就想往屋里进的丁捷的胳膊,曾€€的笑容里藏着看戏的兴奋劲儿,这让丁捷更加冒火。
“别问我了好吗!”丁捷不耐烦的甩了甩胳膊,他现在没有心情和曾€€说话,更不想拿自己今夜的悲惨事件去给对方逗乐子。
“你不能没良心啊!”曾€€始终不松开扯着丁捷的胳膊,“今晚我可是给你当了临时演员的,你这卸磨杀驴的行为可不对啊!”
丁捷没有气力和这大小姐废话,索性趁曾€€一不留神就褪下了外套,曾€€一下子抓了个空,看着丁捷径自朝房间走去!
看着那愤懑的背影,曾€€逗乐的视线里蔓上了些许柔和,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阿姨的位置,接过冰袋,在手里捏了捏。
“好点没?”曾€€将丁捷的卧室门悄悄打开一道缝隙,嘟起的小嘴佯装着可怜,可眨巴着的大眼睛却不留情面的将心底情绪一一出卖。
“你这八卦的劲儿就不能放一放吗?”丁捷没抬眸,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不住的捏着眉心的位置,疲惫感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使得房间都压抑了几分。
“你看你这话说的,”曾€€边说着边把冰袋塞到了丁捷手里,“我是来关心你的。”
“我用不着,”丁捷没抬头,声音沉沉的,摆手示意曾€€从房间里出去。
“他真打你了???”曾€€见丁捷不说话,也不介意,眼睛在对方的身上来回游走,自顾自的说个没完,“所以他是看见我了,吃醋了?所以打你了?那是好事啊,说明他心里有你啊,别说,这帅哥下手真够狠的......”
“你能别说话了吗?你能出去吗?你能给我条活路,让我安心喘会气儿吗?”丁捷实在不爱听曾€€絮叨、猜测些没用的,强硬的下逐客令,站起身来边说边往门外赶曾€€。
“哎呀!你干嘛啊!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要共同进退,共同......”曾€€使劲摆动着胳膊,试图脱离丁捷手掌的摆布,嘴上带着的笑不饶人,让此刻混乱的丁捷止不住的蹿火。
“夫妻?!!!”丁捷瞪着曾€€,扫射出的视线带着火苗,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对面的人灼伤,“用不用我给你演示一下夫妻都该做什么?”
“行啊,来啊,把你能耐的,有种你演示啊,”曾€€根本不屑丁捷的叫嚣,在这个过程里,还不让劲儿的往前迈了两步,生生将刚刚站起的丁捷又逼回了座位上。
“哎!”丁捷有气没处发,半晌,才“啪”的一声重重砸在了桌子上,感应灯被敲的亮了起来,和丁捷心里的情绪形成鲜明对比,“他哪里是因为什么吃醋才打我......”
不甘心的撩起T恤下摆,发青的印子使得看上去像五脏六腑中了毒,“这死手下的,他是多生气......”
丁捷越说声音越小,垂下的眸子了无生机,从曾€€的视线扫去,似乎连扇动的睫毛都暴露着心底的慌张,曾€€抿了抿唇,让保姆陈姨开了瓶酒送进来,这样的处境里,酒大概是最好的缓解剂。
红酒一杯杯下肚,丁捷的情绪不见好转,别人喝闷酒容易醉,他刚好相反,越喝反倒越清醒。
曾€€托着下颌坐在他对面,打量着自己的这位名义老公,别说,还真是挺帅的。
“你跟女孩子在一起过没?”曾€€带着醉意,好奇的问。
丁捷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随后将杯中酒再次卷入唇舌间,视线开始一点点模糊,大概是因为过往疯狂侵袭。
“以前有过,而且很多,”丁捷慢慢勾起唇角,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混蛋,“看不出来嘛,我多招人啊。”
第22章 没事闲的
曾€€笑了笑,丁捷这话他倒是不反对,毕竟婚礼当天,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在赞许丁捷的颜值。因为丁捷这张脸,婚礼上面子这块儿,她赚的盆满钵满。
“后来就没了,心思都放他一个人身上,专一的我自己都惊讶!”丁捷叹了口气,消沉的念叨着,大概是酒精在作祟,此刻他特别想抓着邴辰的手,或者是听听对方的声音。
空虚包裹着孤寂,渐行渐远的结局刺痛他的心肺,颤抖着想抓住心心念念的人,偏偏那人比任何时候都决绝。
落下的拳头里裹挟着邴辰的愤怒与怪罪,让丁捷捉摸不透的是,这情绪的源头到底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站在一旁的电视台主持人。
“既然这样,那当初,干嘛答应陪我演这一出呢?”曾€€边说唇角边扬起一抹苦笑,嘲笑的意味甚浓,不知道是对自己、对丁捷、还是对生活。
“干嘛答应?”丁捷轻声重复着曾€€的问题,荡起的酒水被时光上了弦,走马灯般诉说着一桩桩、一件件深埋在心底的隔阂。
大概是......自己昏了头,也想看看这极端的方式,会怎样引领故事的走向吧?
生活的碎片割伤了情绪的本质,细小的裂痕总被冠以爱之名被无限放大,骄傲的人总是更执迷于被偏爱,遗憾的是,因看不得一丝丝偏袒,而任性的挥霍无度,直至满盘皆输。
“我大概是,太想赢了......”
“嗯?”曾€€蹙了蹙眉,没搞懂丁捷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丁捷苦笑了下,没有回答,干了杯中的酒,喉舌间的苦涩与情绪一一映照,扪心自问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截止目前,丁捷没法答复自己。
他承受不了失去邴辰,但他也不能忍受平庸的人生......
第二天早上,邴辰的手是被生生疼醒的。
整夜的梦里都被不想见的人纠缠,一拳拳停不住的打向丁捷,直到挥动的“残疾手”砸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他才以一声嘶吼挣脱于梦境。
握着手腕轻轻活动了半天,确定伤口没有出血的迹象,邴辰倚靠着床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自打丁捷结婚以来,他已经挂彩好几次了。
想到这里不禁嗤笑一声,瞧不起自己这没本事、没出息的德行,空出的床位每天都会撕扯几次邴辰的神经,所谓的忽视疗法完全就是鬼扯,在自己眼睛没瞎、脑子没傻的前提下,这就是明晃晃糊弄人的假把式!
胡乱的揉了一把脸,猛劲的甩甩头,邴辰仰头看着天花板,觉得日子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伟大的哲人曾经说过,告别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另一段恋情。
当然,这个对于邴辰而言,比较难,毕竟他这个人,冷肃、慢热、眼光又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