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风声音低低沉沉的:“还乱蹭吗?”
路辞动也不敢动,用气声说:“季时风,二十一世纪是保守的时代,也不能太奔放的。”
季时风长叹了一口气,抱着身上趴着的小倒霉蛋,在树下晒太阳。
冬天的阳光很和煦,晒在身上不炙热,但暖洋洋的;偶尔有微风拂动树叶,发出轻而脆的细簌声响;小路毛睡得四仰八叉,打着小鼾。
季时风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明明都是一样的阳光、一样的树、一样的院子、一样的摇椅、一样的新年,但今年偏偏就显得分外圆满。
也许是因为怀里揣着他的小福娃吧,哪里还有不完满的呢。
然而,他这倒霉蛋安分不了两分钟,又开始折腾了。
“季时风,”路辞拿头顶的小辫儿蹭季时风下巴,“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起过一个外号,叫小季吧?”
季时风懒洋洋地闭着眼:“嗯。”
“给你起这个名字,太不尊重你了,对不起啊。”路辞很诚恳。
季时风睁开双眼,一脸戏谑:“改过自新了?”
路辞脸颊通红,嗫嚅着说:“我有眼无珠,还是叫你大季吧。”
季时风双眼微微一眯,轻轻揉捏着路辞后腰上的软肉:“早晚让你吃吃它的苦头。”
路辞被他捏的浑身酥麻,软绵绵地趴倒在季时风胸膛上,嘀咕道:“谁吃苦还不一定呢,我也有巨蟒。”
季时风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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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在季时风家待了一整天,一会儿和路毛你追我赶,一会儿给季博文讲笑话,一会儿和马一阳吵吵嘴,一会儿给胡同里的几个小屁孩儿买冰糖葫芦,玩得不亦乐乎。
六点出头天就黑了,要不是路祖康打电话催他好几次,他还不乐意回去。
“爷爷,我走了,我明天再来看你。”路辞和季博文依依不舍地告别,“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季博文牵着他的手,一脸慈爱:“好好好,小路明天再来,爷爷给你做红烧鱼。”
“爷爷真好!”路辞接着和路毛道别,“毛,我走了,你要听话,好好休息,明天见。”
路毛在啃大棒骨,没工夫搭理他。
路辞又挨个儿和书桌、沙发、餐桌、摇椅、树道别,让它们好好休息,明天见。
季时风瞅他那不愿意离开的赖皮劲儿就想笑,提醒道:“别墨迹了,赶紧的。”
“催什么催,”路辞不高兴地嘀咕,接着和马一阳道别,“马一阳,我走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你就别来了。”
马一阳坐在院子里嗑瓜子:“靠,怎么到我这儿就区别对待呢?”
“谁叫你不给我朋友圈点赞。”路辞冲他做鬼脸。
路辞一家人晚上要去路祖康一个生意伙伴家做客,有司机来接,于是季时风就只送路辞到胡同口。
家里车已经到了,路辞还不想和季时风分开,垮着脸说:“季时风,今天都没有亲嘴。”
“不是亲了吗?”季时风抱着手臂。
“那不算,还不到一秒钟呢。”路辞对于接吻是有自己标准的,怎么也得嘴唇贴嘴唇贴够十秒,那才叫接吻呢。
季时风揉揉他的脑袋:“感冒了,下次。”
“那明天你的感冒能好吗?”路辞眼巴巴地问,“后天你就去打工了,又没时间和我约会了。”
“我尽量。”季时风拳头抵着嘴唇,偏过头咳嗽了两声,“快去吧。”
“那你努力好,晚上要好好休息,”路辞摇摇手,恋恋不舍,“我走了,你快回家吧,晚上外面多冷呀,别站着了。”
胡同口这儿穿堂风嗖嗖地吹,可冻人呢。
“€€嗦,我一会儿回去就躺下,”季时风抬了抬下巴,“去吧,晚上回了家和我说。”
路辞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又扭过头看,季时风还站在胡同口看着他。
季时风背后的巷子很深、很暗,他就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忽然就让路辞心口一酸。
“伯伯,你等我一会儿。”路辞和司机王伯说了一声,又掉头跑回季时风面前,“你骗人。”
季时风说:“我骗你什么了?”
“你等会儿还要去超市卸货,”路辞仰头看着他,“我看到你房间里面那个日历表了。”
季时风怔愣片刻,笑着说:“我晚上活不重。”
路辞一脸执拗:“可是你生病了呀。”
“小感冒。”季时风说。
路辞犟得像一头小牛:“小感冒也是生病。”
季时风静静看着路辞,少顷,他说:“我没事,你乖。”
“我有乖,我都没拦着不让你去,也没给你塞钱,”路辞嘴一瘪,“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吗,你知道我多想往你身上砸钱吗。”
季时风失笑,怎么什么苦涩的事儿到了这倒霉蛋身上都能多出几分乐子。
“好好好,知道你心疼我,你最乖,”季时风担心有其他人看见,只是轻轻捏了捏路辞脸颊,“快去吧,别让司机等久了。”
“季时风,你回去吧,”路辞抿了抿嘴唇,“我想看着你走。”
季时风愣住了:“嗯?为什么?”
路辞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在他眼里,季时风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季时风那么高、肩膀那么宽、体育那么好,季时风可以一只手拎起一桶很重的水,季时风是很厉害的。
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路辞却觉得背对着黑黢黢深巷的季时风很单薄。
这条巷子这么深,季时风总是一个人走,没有人接他,没有人陪他,季时风会不会也有害怕的时候呢。
“哎呀你快走吧,”路辞推他,“你快回家,我看你回去。”
季时风笑了:“行,那你目送我。”
他在这里送走过一些人,送走过他爸爸,送走过他妈妈,他们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小的时候,季时风会搬张板凳坐在巷口等,等妈妈回家,等着等着就等累了,小板凳丢了,他也不再来了。
寒来暑往,他一个人走过这条巷子无数次,这是第一次,有人在身后看着他。
走到拐角,季时风回头朝巷口望去。
路辞打开手机手电筒,高举着朝他挥了挥:“季时风!感冒快点好!今天晚上就好!”
季时风鼻头一酸,他觉得足够了,就这一点微弱的光,就足够点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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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大家都在关心大富破产的事情,初衷是出于大家对大富的喜爱,感谢大家对大富的爱护,非常感激!!!
由于破产是核心设定之一,所以不会更改,不过可以保证的是,大富纯良赤诚的心性,以及面对世界积极阳光的态度永远不会改变。
请大家不用过多担心,吃糖快乐!
第66章 路大富,你和谁谈恋爱
司机直接载着路辞到了黎平家,路祖康、林咏梅和路易已经到了。
黎平是路祖康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去年下半年,黎平给路祖康牵线认识了几位投资人,现在正一起做一个挺大的开发项目,路家出资占大头。
“黎叔叔,新年好啊!”路辞一进门就喊人。
黎平一开门就给路辞塞了个大红包:“瞧你小子精神的,上回在医院看你还没精打采的。”
路辞把红包塞进怀里,美滋滋:“我人逢喜事精神爽!”
“你什么喜事啊?”黎平问。
“花季少年那点儿事呗,”路辞冲黎平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叔,你懂得。”
黎平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路祖康喊他:“别贫嘴了,迟到了还话多,赶紧过来!”
“那我先自罚三杯雪碧呗!”路辞脱了外套扔沙发上,到了餐厅才发现有好多生面孔,估计是那些个生意伙伴。
路辞顿时有些不自在,他原以为只是两家人私下聚聚,没想到有这么多生人。
他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每次应酬他爸都得喝好多酒,有次还喝进了医院,把他们一家人吓个半死。
路祖康挨个给路辞介绍这些生意人,路辞虽然心里排斥,但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足的,和每个人都乖乖问好。
坐下后,他看了一圈,没见到黎平的老婆孩子,于是问林咏梅:“小芳阿姨和博哥呢?”
“出国了。”林咏梅给他盛了碗汤,“好像是去年十月就出去了。”
“出国?”路辞边喝汤边嘀咕,羡慕死了,“旅游啊?博哥不读书了吗,那我也不读了吧,我也环游世界去。”
林咏梅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人家是出去定居了,你也去啊?”
路辞忙不迭摇头:“那我不去。”
好端端的出什么国呀,现在和季时风谈个车程四十分钟的异地恋就好辛苦了,要是异国了那还得了,思念不得泛滥成太平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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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辞这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大人们说得都是些场面话,他低着头数碗里的葱花玩。
“最近这两国局势是有点紧张,要我看能源这块儿还是尽早抛了。”
“新兴市场谁都看好,这是相当有弹性啊!”
“我倒是觉得钱得往实业转了,现在这些高位的那全是泡沫。”
“对了许总,你今天怎么不把你秘书带过来?不会是被你夫人抓到了吧?”
“哎,说什么呢,我能让个女人管住?”
“要我说还是得许总,干大事的,不拘小节!”
路辞简直是如坐针毡,以往路祖康从没带他和哥哥出来应酬过,他不知道原来这种场合是这样让人难受的,不喝酒都难受。
黎平家里的佣人阿姨端上来一锅甜汤,给路辞盛了一碗,路辞喝了一口,瞧见路祖康在和那些人喝酒,白的,一口闷。
嘴里的甜汤都变苦了。
那些人自己喝也就罢了,还要路易和路辞也喝,说他们俩是男的,不会喝酒可不成,往后怎么有出息。
路辞那股倔劲儿上来了,筷子往桌上一放:“我不喝,我不会,我哥也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