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陷阱 第31章

“不拦。”

原苓草了一声,抽了口电子烟,荔枝味:“大哥,我大老远坐高铁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

得了吧。丛安河把手插进口袋,反问:“来看我还是来看乔煊?”

原苓恶人先告状,摆摆手:“小心眼吧你,顺路的事儿。”

“我小心眼儿?”丛安河觉得好笑,没跟他计较,抬手挥散甜腻的烟味:“你来偷看他的事儿他本人知道吗?”

“偷看偷看,”原苓重申:“让他知道了还算什么偷看。”

丛安河懒得搭理他,问:“一起吃顿饭?”

原苓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走出两步又摸摸嘴角:“我嘴边新打的洞有点发炎,海鲜鱼虾这种高级货就算了。”

“出息,想要也没有。”丛安河笑笑,两人走出一段,他又问:“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原苓不和他装傻,闷头吸了口烟,吐出来,摸摸一侧的唇钉:“到他找到对象吧,等到那天我就不来看他了,不道德。”

他拿腔作调地唱:“莫笑我是痴情种€€€€”

原苓和乔煊的官司复杂,时间跨度长达近十年,丛安河是局外人,不完全了解。

两人谈恋爱那段时间他只见过乔煊两次,第一次是无意撞破两人在酒店房间咬脖子,第二次他就摇身变成原苓的姘头。

后一段经历太特殊,以至于丛安河到现在还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个暑假。。

电影院重映《海上钢琴师》,全剧终时场内灯光亮起,原苓如猛虎出山按住他,精神病发作一样强吻他的侧脸。他吓得差点儿从椅子蹿到天上,却被原苓一双手死死按住。

人在笑,手抖得像筛糠。是一种无声的恳求。

乔煊当时就站在门口。

丛安河是在乔煊出国三天后才知道这回事儿,原苓全身上下嘴最硬,他撬不开,只能吃个闷亏,有火也发不出。

“你有自虐倾向。”丛安河下定论。

原苓笑了两声:“这都被你发现了。”

“说清楚不好么,”丛安河问:“你明明喜欢他,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

原苓又吸烟,这一口太猛,呛得直咳嗽:“我不想说,你就当我是傻逼吧。”

“不聪明倒是真的。”

“你聪明,你最聪明。”原苓闹脾气:“你聪明你刚刚抓着美女的手笑得像个傻子。”

丛安河干咳一声:“你都看见了?”

“何止,依依惜别的全过程我也看见了。”原苓冷笑:“我记得她,上次住院她来送过粥,对不对?就知道你不对劲!”

“……”

夜间亮起霓虹灯牌。丛安河侧过头,指一家韩国餐馆:“吃这家怎么样?我请客。”

原苓很瘦,饭量却很大,食速也快,上学那会儿早上六点五十在食堂买五个大包子外加两瓶红枣酸奶,能赶在七点早自习前全部解决。非常震撼。

他演出刚结束,半点儿不客气,光炒年糕就点了三份。

丛安河兴致缺缺,吃两口牛肉薄饼就撂了筷子,撑着下巴朝外面看。

餐馆靠街,落地的玻璃窗外车来车往,两束橙黄的尾灯照清楚地上的扬尘。

原苓吃饱也喝足,摊在椅子上吹了声口哨:“聪明哥们,你琢磨什么呢?”

丛安河在想原苓第一次和乔煊咬脖子。

乔煊是非常斯文的alpha,把原苓挤在墙角,叼住人后颈时眼神却很凶,原苓就躲在他怀里一直抖,像只刚破壳的鹌鹑。

丛安河问他:“omega被标记到底什么感觉?”

原苓不假思索:“爽啊。”

“……”

“干嘛这种眼神看我。”原苓哼哼:“我说的是实话,皮肤要被咬破,刚开始肯定会疼,但过了那阵儿就很舒服。你不懂。”

丛安河确实不懂。

他摸了摸后颈,有些出神,那片玩笑一样的咬痕淡到只剩浅浅的一小圈凹痕,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戚不照。

他无声地念这个名字。短短几秒,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知道那根弦没搭对,一个非常奇诡的念头划过脑海,丛安河望着窗外,反应过来前已经把问题问出口。

“你觉得omega有可能标记alpha吗?……我的意思是,做这样一种假设。”

死一样的沉默。

原苓一只胳膊环在椅背上,表情非常扭曲。

好半天,他伸出两根手指,试探道:“你看着我的手,这是几?”

“……”

“你脑子没病吧?”原苓神情关切。

丛安河无语,拍掉他两根瘦得像凤爪还迎风招展的手指头。

“你当我没问过。”

第1章 一张合影

丛安河在度假村的前一站路下了地铁,沿路看街景走回的别墅。进门时已经快十点,戚不照没有回来。

这次约会的组合有变动,黎宵和莉莉娅去了唱片博物馆,在门口卖场淘了不少张黑胶。别墅里没有唱片机,黎宵当场下单买了一个,价格高得发指,出手相当阔绰。

霍流馨和高珏去做了陶艺,丛安河几乎和他们一前一后回来。沿路两人争先抢后介绍自己的创作灵感,丛安河听得啧啧称奇。

整天的行程耗神耗力,几人无力再安排晚间活动,碰完面,就互道晚安上楼回卧室。

似乎开始适应戚不照难以捉摸的行踪,直到客厅熄灯也没人多问一句。

次日是礼拜天,公休日,大多数人不用上班,只有丛安河照常出门。

昨天剧组抽出了半天时间录节目,今天的安排难免变得紧巴。等到苍培拍板收工,丛安河的短袖已经几近汗湿。

他在公用浴室洗了澡,擦干身子才反应过来没带换洗衣物,索性拆了一件多余的文化衫套上。

下班太累,本想打车回去,看了眼距离和微信钱包,他还是上了地铁。

到别墅已经很晚,客厅没人,影音室的门没关紧,浅白的光从窄窄的缝隙里透出来。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电影,商业片儿,特效音震耳。

餐桌上是给他留的晚饭,他身心俱疲,只觉得困意凶猛,筷子边都没摸着,往沙发上一歪就睡过去。

再醒过来客厅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不确定睡了多久,他看了眼手机,竟然只有十多分钟。再闭上眼却睡不着了,他暗骂自己毛病,却也只能按按眼睛坐起身。

书房的灯不知什么时候亮起来。门没关,他走进去,有人在敲电脑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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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很长,莉莉娅端坐其间,笔记本电脑快被摁出火花。

她脸上愁云惨淡,太罕见也太生动,以至于丛安河忍不住笑出声。

她只一边耳朵戴上耳机,听见动静便摘下来。

马后炮。丛安河怕冒犯她,退回去敲了敲门:“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莉莉娅点头又摇头:“无所谓……我只是在写论文。”

丛安河对新闻传媒一窍不通:“抱歉。”

莉莉娅摇头说没事,然后赶人:“他们在看电影,进度应该还没过半,你现在去来得及。”

丛安河不打算参与,问:“看你愁眉苦脸,遇到什么难题了?”

莉莉娅表情便秘:“论文要交两稿,一版要写英文。我的英语水平不好,用了翻译软件,但是……”她吐出一串意义不明的俄语单词:“感觉怪怪的。”

丛安河提了提领口。

文化衫是很窄的圆领,白底黑字,版型丑得相当有特色,折叠出的褶皱远看近看都很明显。衣领后用线匝着尺码标识,穿起来不舒服。

“方便给我看看吗?”

莉莉娅看他两眼,满面狐疑:“你也懂传播学?”

“我不懂,”丛安河非常坦诚,他笑笑:“但我英语还不错,说不定能帮到你。”

送到嘴的好处,吐掉才是傻子。

莉莉娅没拒绝,她挪开方凳,让出正对电脑屏幕的位置。旁边还有把办公椅,丛安河没坐,他撑上桌面,俯身去过只有两面长的文档。

“这里,”丛安河指出两处:“还有这里,要改一下。”

莉莉娅凑近看了一会儿,没搞明白名堂:“哪里不对,怎么改?”

笔筒里黑笔成堆,从放进去起就被当摆设。书立是银质立体人体,顶着七八本内容大同小异的《成功学》,中间夹着本《生死疲劳》,不清楚是谁塞进去的。

莉莉打印的参考文献厚成一沓,丛安河随手从底下抽出一张方格纸。

纸质滑腻,落笔很舒服。他铺平,边写边给她解释,一次没听懂,下次就换种讲法,等她点头才往下走。

收声的麦克风立在桌角,他甫一把难点讲清楚,莉莉便伸手把那玩意儿拨进纸巾盒里,关起来。

丛安河问她要干做什么,她小声问:“你以前教的是英语?”

“……”

话题切得毫无防备,丛安河抬手转了一圈笔,才发出声短促的低哼,像是在说嗯,又像只是玩闹般笑了一声。见仁见智,难以分辨。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莉莉娅评价得很突然。

丛安河好奇:“哪方面?”

她坦白道:“很多地方,我不好说。”

“比你想的要坏?”

“好一些。”莉莉娅直来直往:“所以我很动摇,至少现在是这样。”

丛安河哦了声,说,那下期节目就有爆点了,比如小霍姐和我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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