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照风轻云淡道:“哦,我后台很硬,走了点关系。”
心律四平八稳。丛安河抓着他的手,一时语塞。
“下一个。”戚不照点菜,提醒他珍惜机会。
还玩儿上瘾了。丛安河顺了他的意,问:“你的初恋,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人?”
戚不照说:“昨天有人问过。”
“问过就不能问了吗?上一道也是昨晚的旧题。”没任他糊弄过去,丛安河针针见血:“你都没答,我替你记着呢。”
戚不照没说话。
他心跳依旧很稳。丛安河察觉到什么,警告他:“注意信誉。”
戚不照无声地笑。没发出声音,手却抖了抖。
“我的初恋。”
他重复一遍,似乎在思考。
“算是高中。”他说了,又改口:“也不对,要再晚点。”
前言不搭后语,又开始不说人话。但丛安河现在理智和本能激烈博弈,并不能说非常清醒,没打算跟他计较。
戚不照继续:“他缺点不少。爱面子,假正经,表里不一,一套又一套,冷心冷肺骗了不少人。”
“骗财?”丛安河问。
戚不照说:“骗色。”
“那你喜欢他什么?”丛安河不解。
“长得好看。”
“……你好肤浅。”
戚不照不置可否:“他也有优点。”
丛安河默了默,随后嗯了声,问:“比如?”
“我喜欢他,”戚不照手指动了动:“所以连缺点都很好,很可爱。”
竟然是个情种。丛安河糊里糊涂地申诉:“你心跳变快了。”
戚不照不否认:“嗯,变快了。”
“你在说谎。”
戚不照说:“没骗你,变快是因为别的。”
丛安河抬起头,他语速稍慢地问:“因为什么?……你考虑好再回答,这算下一个问题。”
戚不照沉默两秒,以至于风拍打窗户的声音显得格外吵闹。
怎么突然这么执着。戚不照鼻尖轻耸,打断他:“哥,你还好吗。”
丛安河没问为什么,只是重重咬了下牙,太阳穴青筋都爆出来。半晌,他捂住眼睛轻轻笑了声:“你是不是太敏锐了。”
易感期开始三小时后状态最差。冷汗不知第几次落上手腕,丛安河抬手抹掉。
“信息素越来越浓了,”戚不照在另一头答:“你的手好烫。”
丛安河想把手抽回来,戚不照没遂他的意。
如果丛安河现在清醒,很难不会怀疑为什么一个omega可以让易感期里的alpha都没有还手之力。可他只是叫了声戚不照的名字。随后裂帛声响,碍眼的白帘被从裂口处整张撕开。
戚不照的脸出现在一步开外。
丛安河起身,站起来有些打晃,不知道因为什么目眩神迷,只好俯身撑在他轮椅两侧稳住身形。
实在太好奇。鬼使神差的,丛安河垂首,鼻尖虚虚埋向戚不照颈间。安神的,熟悉的,附着在皮肉的香气,竟让他跳痛的脑仁渐渐舒缓。
明明没有信息素,但他和戚不照之间似乎在一息之间建立了新的链接。
好神奇。他嘴唇翕张两下。
或许真是自虐狂,戚不照手上不知何时又添几条细细的新伤,都已经结痂。他抬手摸了摸丛安河的脸,分不清哪个更粗糙:“要我帮你吗?”
丛安河蹲下,顿时矮他半头,若即若离贴上他温热的掌心:“怎么帮?”
时移势易。转移注意力放在平时不是难事,眼下却变成难题。
康庄大道戚不照不乐意走,他擅长独辟蹊径:“接吻吧。”
声音很轻,生怕听错。
丛安河喉结滚了下,抬起眼。戚不照垂头,一个浅浅的吻落在丛安河唇边。像在引诱。
丛安河慢半拍回过神,鼻间哼出一声不轻不重的笑。
戚不照重复:“接吻吧,和我。”
戚不照单手压住丛安河后颈,气氛太好,连对视都变得粘稠。
他用鼻尖蹭了蹭丛安河的,大概算撒娇。戚不照低声道:“我不会换气,老师教教我好不好?”
“…… ”
丛安河心说也不是每个领域他都擅长,可来不及多做反应,下一秒就唇齿相交。
戚不照的吻和本人一样,凶得蛮横又无理,横冲直撞。
屋外是暴风雨。
丛安河放任自己陷入温暖干燥的巢穴,它看起来太温顺,太柔软,来得刚刚好。
或许是捕猎设的陷阱,软垫往下沉一寸就是玻璃刀。
戚不照手指滑进指缝,要和他十指交握。裹缠太紧,像个不像话的拥抱。
算了,随它吧。
丛安河想,
雨好大,反正无路可逃。
第1章 要不要做罗密欧
雨停在太阳落山之后。信号恢复没多久,节目组摸着定位去把困在值班室里的二人接走。
原计划一个送回别墅,一个送到医院,但主干道上积水严重,根本开不了车,丛安河只能暂时把这儿当隔离间。
工作人员送来几剂止痛药,两颗下去,丛安河面色有所好转。
积水清理干净是第二天一早的事。
大多alpha如果没有伴侣信息素安抚,易感期少说要熬个四五天。但丛安河在医院只待了不到十个小时,症状便自然消退下去。
这种情况本人也是第一次经历。主治医师本来建议他仔细做检查,筛查高敏现象的具体成因。扒下他圆形衣领,却看清一圈浅到几乎消退的牙印。
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做细筛的事医生过后没再多提,只临走前嘱咐他alpha也要注意创面消毒。
镜子就直立在墙角。丛安河侧过身,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戚不照抓到机会下口,动作竟然轻到无所察觉。
被咬的位置靠下,他扒着后衣领,打量半晌才松手,说好,谢谢医生。
好在暴雨影响全城,全组停工两天,他个人的意外没耽误工作进度。
从医院回去,他抱着剧本啃到半夜,凌晨才栽倒在床上,再醒过来已经是周一早上六点钟。
莉莉娅体质特殊,发热期格外难熬。丛安河起床煎蛋时锅里煮着粥,霍流馨打着电话匆匆闯进厨房,锅已经快糊了。
丛安河眼疾手快,鸡蛋刚磕进锅里,又一个闪身把电磁炉关上。
霍流馨挂上电话,双手合十,化缘一样,以表感谢。
太阳蛋闷了七成熟,丛安河把鸡蛋捞进盘子里。厨房不大,无意听到几句她的电话内容:“今天请假了?”
霍流馨用汤勺搅合搅合差点糊掉的锅底,答:“我去趟医院。”
丛安河猜是莉莉醒了,霍流馨果然点头。
“能进病房吗?”
“进不了,那是omega隔离区,我就去看一眼。”
丛安河看了看锅,霍流馨解释:“我练练手,争取在她出院前能熬出碗香的。”
用心良苦。丛安河往蛋黄上拧了两圈黑胡椒,问她具体什么情况。
“信息素干渴症,所以发*情*期反应比一般omega严重。”霍流馨舀了两勺,谄媚笑笑,端给丛安河求他试毒。
少数omega有概率罹患的腺体疾病,患者发*情*期持续时间较短,缺少alpha安抚会引发强烈疼痛,结成终身标记后情况好转,属于疑难杂症,目前还没有根治办法。
不好多做评价,丛安河端起碗去尝粥。米太多,水太少,火候过了,糊味挥之不去,甚至撒了勺盐。他想皱眉又强压下去,安慰说:“……再接再厉。”
霍流馨自己试了口,面色几经变幻,最后暗骂一句浪费。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没事吧?”
丛安河笑得轻松,说易感期紊乱,是个alpha都经历过。
见他不愿多谈,霍流馨嗯了声,把粥盛进黎宵碗里:“也对。”
丛安河两三口把煎蛋吞下去,蛋黄密度大,结结实实噎住嗓子。他捶了两下不见效,抓起手边糊底儿的粥顺下去,又被糊味呛了个趔趄。
霍流馨良心很痛,帮他开瓶冰糖雪梨汁压一压。
丛安河咳嗽着灌下去半瓶,打开水龙头把碗刷了。水声哗哗,让他想起刚过去的一场暴雨,孤岛上没有吊桥,只有破屋烂房。戚不照的嘴唇很薄,薄而柔软,鼻梁一路高下去,接吻时鼻尖会抵住脸颊。
他默不作声洗完碗筷,似有纠结,好一会儿才开口。
“霍姐。”
霍流馨:“嗯?”
“我……”
话没说出口,手机突然响了。丛安河擦干手,看了眼来电显示,又去看霍流馨,霍流馨连连摆手让他去忙。
就近从后门行至花园,丛安河步履匆匆。
一场雨喂饱整块地的狗尾巴草,两天没见疯长到人的腰际。后门边是信箱,信箱头顶有摄像头,丛安河还穿着拖鞋,不想踩水,一路沿石板跑进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