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着膝盖,强装无事:“小问题,刚刚不小心淋到了冷水,吓我一跳。”
以后谁再说太监不是男人我就跟他急。他们怎么不是男人了?他们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
伤口一碰到热水就疼痛难忍,我快速洗了个澡,没等郭家轩就回去了。短短十几米路,花了两倍的时间才走完,等回到寝室,体表的热乎气都散干净了,抖抖索索就上了床。
第二天,可能是洗澡又受了凉的关系,我感觉自己病得更重了。喉咙疼得咽不了水,退下去的热度也有反复的趋势,还有下面,别说碰到,就是摩擦到被子也疼得厉害。
郭家轩和贺南鸢一早都去上学了,走前两个人里不知道谁将手伸进被窝探了探我的额头。我那会儿太难受,也没在意。
宿管阿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看我,给我送个饭,但我根本没胃口,也不想动,就没怎么吃。
下午王芳和体育老师来看了我一趟,王芳没有久留,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赶着去上课了,留下体育老师送我去卫生所挂水。
骑着体育老师的电瓶车,我咬着牙忍过了地狱般的三分钟,等好不容易到了昨天的卫生所,鼻尖都冒汗。
白天一看这卫生所,比昨天更破了。
挂水时,体育老师到外面抽烟,我悄悄拎着瓶子找到柜台后的老大夫,咳嗽两声,开始无中生友:“大夫,我有个朋友,那个……那个蛋皮的地方被拉链夹住,不小心受伤了,现在伤口有点紫,还有点肿,一碰就疼,请问这个要怎么治?”
老大夫记账的动作一停,眯眼打量了下我,从柜台里啪地掏出盒碘酒,又转身拿了只红霉素软膏拍在我面前。
“伤口不要碰水,先涂碘酒,涂好之后再涂软膏。十块钱,你扫我。”说着,他把一个二维码牌子往我面前一竖。
我让他先给我举下瓶子,然后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钱,把两样东西分别收进了口袋里。
“会有后遗症吗?对以后……以后的使用有影响吗?”
老大夫抬起眼皮扫了眼我被柜台遮挡的下体,冷漠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市里挂个急诊,问问看那边的大夫需不需要缝合。”
这老头一定是在记恨我昨天嫌弃他扎针水平的事呢,心眼真小。
我一咬牙:“行,我一定转达我朋友。”说罢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吊瓶,转身回了挂水区。
体育老师送我到宿舍楼下就走了,我独自回到寝室,桌上冷掉的饭菜已经被收走,过了会儿,宿管阿姨来敲门,给我送了碗清淡的蔬菜粥。
我一天没怎么吃过东西,挂了水后身体的不适减轻了,饥饿感就又上来了,很快炫完了一碗。
填饱了肚子,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怕再着凉,我在脸盆里倒了点热水,只是简单地擦了个身。
换上睡衣,我没急着穿裤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捏着沾了碘伏的棉签,小心翼翼地给破皮的伤口消毒上药。
碘伏涂抹在伤口上,又凉又疼,好不容易涂完了,我长长吁出一口气,打算再接再厉涂药膏。谁想刚拧开盖子,寝室门就毫无预兆被人推开了。
我受到惊吓,立马收回了踩在椅子上的腿,结果没保持好平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痛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加上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处,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我侧卧在地上,捂着自己可怜的小老弟,想骂人,但一张口就只是发出断续的痛吟。
“我以为你睡着了。”贺南鸢很快反应过来,来到我身旁查看我的情况,“你……还行吗?”
我怒视他:“你……你才不行了!”
可能是见我还有力气怼人,他眉头稍稍松开了些:“起得来吗?”
我闭上眼,又气又痛又觉得丢脸,完全不想理他。
过了会儿,下身一暖,我睁开眼,就见贺南鸢将自己外套盖在了我的腰间。
他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不回答是起不来,竟然直接弯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别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轻轻将我放到椅子上,回身抽了张纸巾递给我。
“你才哭了,老子那是疼的!”我接过他的纸巾,按到脸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上晚自习了才对。
“王老师让我回来看看你。”
有点冷,我缩了缩腿,一动,又牵出一系列复杂的疼痛。
我皱着五官,仰头去看贺南鸢:“我觉得我下面碎掉了。”
“……”贺南鸢蹲下身,小心掀开外套一角,“我看看?”
由于我自己没有勇气去看,就没有阻止他。
他也不知道看出个什么门道,半晌后放下外套,沉默起来。
我一下子慌了。他这个表情什么意思,不是真的碎了吧?
我悲从中来,忍不住埋怨他:“我老米家要是断子绝孙了,就是你造成的。”
贺南鸢抬眼看过来:“你不是喜欢男的吗,怎么还能有儿子?”
这种时候麻烦你不要这么讲逻辑了好吗?
“我……我的意思是,这个功能。结果可以没有,但是我得有这个功能啊,什么都没我不成太监了吗?”
贺南鸢不知道有没有被我说服,但总算是没再继续问下去。
我看他面色有点凝重,就很害怕:“怎么样?很严重吗?”
“肿得挺厉害,但应该不影响你的功能性。”他顿了顿,补上一句,“不会变太监。”
我松了口气,看到地上滚落的红霉素软膏,让他捡起来给我。
盖着衣服不大好操作,也看不清楚,试了几次,药没上成功,衣服倒是掉到了地上。
贺南鸢看不过去,捡起衣服重新盖到我腿上,转身从桌上拿了根棉签,就着我的手挤了点软膏在上头,随后在我面前再次蹲了下来。
“自己掀起来。”他语气平淡地仿佛只是让我随意掀开一只马桶圈。
有时候,如果对方足够的理所当然,哪怕你心目中觉得有哪里不对,也会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就像现在的我,就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基佬梦做多了,才会觉得这种行为基得不行,但其实这对直男来说非常正常,根本不用大惊小怪。
顷刻间,这已经不是基不基的问题,而是男人间勇气的较量。
我不掀,就逊掉了!就是我这个人不干净!我自以为是,我思想龌龊!!
于是,我只能掀。
好在,掀起的衣服挡住了贺南鸢帮我上药的画面,也让他看不到我此时僵硬的表情。
简直跟我穿了条裙子一样。
软膏涂抹在伤处,冰冷粘稠,我却觉得身体从未有过的热,比38.5℃的时候还热。
我好像又发烧了。指尖不自觉用力,脚趾都蜷起来。
好痛。
好痒。
好奇怪。
我忍不住想要叫停,而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寝室门猛地被人推开,郭家轩兴高采烈地走进来。
“兄弟们,你们……”
他一下子定住,脸上茫然、惊恐、无措在短短几秒内展现得淋漓尽致,然后就像自欺欺人一样,他两眼无神地收回视线,犹如盲人般又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根据郭家轩的反应,我终于可以确认,这个行为在其他直男眼里也不是很正常。
但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硬着头皮让自己不要慌。
贺南鸢缓缓起身,看着门的方向: “要把他追回来吗?”
“不就是兄弟间上个药吗?要不要这么夸张?”脚趾抻到极限,我干笑着放下手里的衣服下摆,“笑死。”
第19章 你真的懂了吗?
原来,贺南鸢离开教室没多久整座教学楼就断电了。学校虽然派了人加班加点的抢修,但短时间内无法修复,所以大家才会提前结束晚自习回寝室。
一切就是这么巧,被我和贺南鸢撞上了。
郭家轩一直到快熄灯都没回来,我每隔几分钟就从床上爬起来看一眼寝室门,次数多了,贺南鸢也感觉到了。
“你要是担心,我就去找他。”他手里捧着一本单词手册,身体靠着椅背,稍稍仰头望向我的方向。
我拍了拍被子,重新躺倒:“有什么好找的,多大人了,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等他回来跟他解释一下就好了。”
贺南鸢没再出声,寝室里安静地只剩下纸张翻页的声音。
我瞪着天花板,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播放郭家轩闯进寝室后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锁门?”我从床上坐起来。
贺南鸢过了会儿才探出头:“什么?”
“你刚刚干吗不锁门?”只要锁个门,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点责怪贺南鸢。
他看了我半晌,语调平静地反问:“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锁门?不是你说不要太刻意的吗?”
我一时语塞。
你倒是不刻意了,但好像自然得有点过了头吧?
我倒回床上,懊恼地翻了个身:“行,都是我的错。”
这下,连书页翻动的声音都没了,过了片刻,底下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
“我去找他吧。”
我一愣,扒着床沿偷偷往下看,贺南鸢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正当他握住门把要开门时,门先他一步被人推开,消失了三个多小时的郭家轩终于回来了。
“都没睡呢?”郭家轩关上门,讪笑着看了看贺南鸢,又看了看我。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对他露出和善的微笑。
“小郭子,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之前进来的时候贺南鸢和我是那个造型?”
“啊?我……我不好奇。”郭家轩放下肩上的书包,拿起自己桌上的杯子,走到放热水瓶的地方,倒了杯热水,侧对着我专心喝了起来。
“不,你好奇。”我仿若未闻,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昨天不小心上厕所的时候被拉链夹到了,那里肿了起来,我自己上药不方便,贺同学出于热心才帮我上药的,我们就是纯洁的兄弟情,你千万别误会。”
我一个眼神给到贺南鸢,他立时接收到了我的信号,补充说明道:“是,我昨天替他拉拉链的时候不小心夹到他,出于愧疚才帮他上药的,什么事都没有。”
郭家轩喝完一杯水,又弯腰给自己倒了杯,举着杯子道:“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啊,有啥好误会的。我懂的,都懂的,要是我……我也会帮这个忙的,哈哈哈哈。”
我声音越发轻柔:“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