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付 第17章

我含糊地“嗯”了声。

他起身去外面给我接热水,回来的时候老大夫正好在给我扎针。

也不知道是老医生老眼昏花了还是我的血管确实难找,那针头扎进去,一下没扎准,抽出来一些,又更深地扎进去,疼得我倒抽一口气。

“老爷子,你们这儿就你一个大夫吗?”我忍不住问。

老医生听出我言外之意,瞪我一眼:“要不你自己来?”

嘿,这老头技术不咋地脾气还挺大?

“我……”

“大夫,这是城里娃,娇气得很,您下手轻点。”贺南鸢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出声。

“城里来的啊?怪不得这么细皮嫩肉的呢,血管都找不到。”老大夫松开捆扎在我腕间的皮筋,道,“行了,挂两瓶水,挂完明天晚上再挂两瓶,不继续烧了就可以不用来了。”

英语老师谢过对方,跟着出去付钱了。贺南鸢在我身边的位子坐下,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递到我唇边。

我就着喝了小半杯水,喝不下了,就推了推他的手。

“你们感情真好哦。”不远处的中年男表情带着丝欣慰地对我道,“小朋友,你爸爸不怎么样,可你看你老师和同学对你多好是吧?伺候老娘也不过如此了,你想开点。”

虽然觉得他的类比不是很恰当,但我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好朋友就是这样的,是不是贺同学?”我看向贺南鸢,“以后你要是因为晚上被抢被子着凉发烧了,我也会这么陪你来挂水,跟伺候老娘一样伺候你的。”

贺南鸢与我对视片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嗯。”

挂水区一共有七八个座位,英语老师找了个靠门口的座位坐,在我和贺南鸢对面,中年男的边上。

中年男可能也是无聊,拉着英语老师闲聊起来,说自己老家是柑县的,但年轻时候就离开这里去大城市打拼了,今年退休了才又回来的,现在在镇上图书馆找了份工作打发时间。

“是老街那栋图书馆吗?”英语老师问。

“对,就是那儿。那楼得有四十多年历史了,我小时候那会儿图书馆还是有一些人的,现在大家都看手机了,没人看书,平时连个苍蝇都少见。”说着,他热情地邀请我和贺南鸢去图书馆借书,说可以免费给我们办借书证,不用押金。

我想也不想拒绝了,学校里的课本我都看不过来,哪有空看课外书?为了好好学习,连之前已经追了三年的《我在异世当霸道总裁》我都戒了。

中年男看起来有点失落,我觉得借书给我们是假,他想我们找他玩才是真。他从大城市回来,肯定是不适应的,就跟我当初从海城来这边也很不适应一样。

这里没有便捷的交通,没有多样的娱乐,也没有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一到夜里,店家就早早的关门了,除了流浪狗,没人会在路上闲逛。

郭家有时候晚上会来人打牌,结束后每人都要打手电回家,因为村里不是处处都有路灯。

这里明明与海城一样身处现代,却又处处落后于时代。

“书就不借了,但是图书馆还是可以参观一下的。”我话锋一转,道,“我还没好好逛过老街呢。”

中年男眼睛一亮,笑道:“好好好,你们尽管来,礼拜六礼拜天我都在的,我带你们参观。”

可能是输液的关系,第二瓶水挂到一半,我就有点尿急,憋了会儿憋不太住,凑到一旁贺南鸢耳边,小声告诉他我想去解手。

中年男在我挂完第一瓶水时就走了,英语老师这会儿靠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我们没惊动她,问过老大夫厕所的位置,两个人一个举着吊瓶,一个打着手电出了卫生所。

老大夫说附近就一间公厕,出门左转十米再左转,走到头就是。

我一开始还挺乐观,心想再怎么也是个公厕,总比旱厕好吧,结果到跟前一看,就门口顶上亮着一盏悠悠的黄灯,里头不仅一片漆黑,还散发着隐隐恶臭。

“……”

我回头看了眼贺南鸢:“我能做个没素质的人,在外面小便吗?”

贺南鸢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有监控。”

我一看,公厕边上的电线杆上装着个监控,下面还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随地大小便者公开影像示众!

你妈……你一个乡下地方,为什么要在这种不需要科技文明的地方莫名其妙的现代化啊?

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那你和我一起进去,我没手拿手电筒。”

手电筒是老大夫给的,老式手电筒,特别大一个,放嘴里叼都叼不住。

还好,厕所虽然臭,但没有想象中遍地都是排泄物的场景。

我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不时确认后头贺南鸢跟上来了没,等走到小便池前,膀胱都要爆炸了。

我迫不及待拉下拉链,正要酣畅淋漓地释放,突然盯着那束照射在小便池里的明亮光束,又急急刹住手。

“那个……你能不能唱个歌?”至少把我放水的声音盖过去。

贺南鸢静了静:“……我不会唱歌。”

“你们族就没个民歌吗?”

“有,但我唱得不好。”

“我又听不懂你唱得到底好不好,你快唱。”我催他,“快点,我憋不住了。”

没多会儿,身后果真响起贺南鸢沉缓的歌声。我没听过原唱,不知道他唱得在不在调上,但他说层禄话的音调很好听,听久了还能听出几分神性。

我抖了抖,终于尿好了:“这歌什么意思?”

贺南鸢移开手电:“鹿王保佑你。”

“……Thank you。”我表示感谢。

一中的校服裤都是运动裤,本来是没有拉链的,但我嫌脱裤子小解不雅观,就让郭家轩他妈妈给我按上了拉链。一年多来,两只手的话,使用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然而今天我只有一只手操作,就产生了点小小的问题。

拉下拉链还算顺利,但等要拉上去时,拉链卡在了一半的地方,怎么也提不上来。

我试着用另一只手辅助,结果不小心扯到了针头,痛得嘶了声。

“你别乱动,回血了。”贺南鸢按住我扎着针的那只手,将吊瓶递给我,“你自己拿一下。”

一瓶水下去,我已经烧得没那么厉害,也不晕了,就是脑子没平常活络,让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行为的异常。

我乖乖接过吊瓶,以为贺南鸢也要上厕所,还在想唱首什么歌化解尴尬,手电筒就熄灭了。

下一秒,我感到裤子拉链被人捏住,随后使劲往上一提,唰地就到了头。

那一瞬间,不是瞎说,我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脖颈后的汗毛一根根竖起,冷汗从每个毛孔里冒出来。

“好了。”贺南鸢语气轻松地说着,再次打开了手电筒。

我一头磕在他肩上,不让他看到我此刻脸上的表情。

“米夏?”

“贺南鸢……”我缓了许久,颤着声音开口,“你他妈夹到我了!”

第18章 自己掀起来

“轻点……等等等等好痛……”

“你别老是动,放松一点。”

“这是说放松就能放松的吗?你……你别碰我,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长痛不如短痛。”

“不要……操€€€€!!!”

要命的地方传来让脑子一片空白的剧痛,我本能地咬住身前的事物,吼叫出声,随即,以胯为震中,无法抑制的颤抖顷刻间辐射全身。

昏暗的公厕内,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于外头的一盏孤灯。每一次呼吸间,鼻端除了臭味,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香皂味,夹杂着涌入肺部。耳畔除了不知名的水滴声,只余我自己哽咽般的喘息。

“你还好吗?”贺南鸢侧过脑袋问。

一开始的激痛过后,尽管那里还是火辣辣的,却已不再让人那么难以忍受。

“嗯……”我气若游丝地简单回复了声。

贺南鸢等了等,没等来下文。过了片刻,他再次出声:“能不能先松开我?”

我吐掉嘴里的布料,蹭掉眼角的泪,抬起头,问出了从早上就一直萦绕在心底的疑问:“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贺南鸢动了动肩,退开一点,从裤子口袋里重新掏出手电筒。

“我要报复你还需要这么麻烦吗?直接揍你一顿不就完了。”他一手照着手电,另一只手架起我往厕所外头走。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瞬间被他说服了。

走过来的时候没觉得远,回去却好像隔着千重山。由于每走一步伤口都会被牵扯到,我只能走五步歇两步,两条腿之间更是像螃蟹一样岔得老开,避免摩擦。

恍惚中,我有种成了唐僧的错觉,一步一劫难,凑够九九八十一难就可以立马原地飞升。

好不容易回到卫生所,吊瓶里的水也差不多滴完了。老大夫直接拔了针头,给了我一瓶咳嗽药水就让回去休息了。

“你们可算回来了。米夏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一推开寝室门,郭家轩就迎了上来。

“还有点低烧,没事,死不了。”我摆摆手,走到自己床铺前,想要在椅子上坐下,结果屁股还没坐实又站起来,不动声色地靠到了书桌上。

“你这脸怎么感觉比晚自习那会儿都白了,真没事吗?要不要给你爸打个电话啊?”

“给他打什么电话?他还能远程用意念给我治病啊?脸白是冻的,我真没事。”

贺南鸢过来,将装药的袋子放到了我边上,道:“今天你别洗澡了,直接睡吧,免得再着凉。”

郭家轩道:“宿管阿姨帮你把床铺好了,我热水袋也给你冲好了,你今晚保准能睡个好觉。”

这一晚上我热汗冷汗出了一身,怎么可能就这么脏兮兮地躺进新晒好的被子里?梦里高反都没影响我洗澡就可以看出我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而且……我总要去检查一下自己的小老弟怎么样了啊。

“不要,身上好粘,我要洗个暖暖的热水澡再睡觉。”

贺南鸢皱了皱眉:“那你别洗头。”

“知道了知道了。”我从柜子里找出睡衣搭在肩上,问,“小郭子,洗澡去不?”

“去去去!”郭家轩答应着跑回去拿了自己的睡衣和毛巾。

“你去吗?”我问贺南鸢。

他摇摇头,揉着肩膀走到自己桌边,拿起一本练习册朝我晃了晃:“不了。”

我立时有些无语:“不是吧,你是要补今天的作业吗?别做了,明天跟老师解释一下,你成绩这么好,他们不会说你什么的。”

贺南鸢翻开练习册,一边跟我说话一边落下笔:“现在洗澡的人一定很多,我过会儿再去。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能补一点是一点,等熄灯了我就不写了。”

这就是学霸的自觉吗?

我自叹弗如,见劝不动他,便只跟郭家轩两个去了澡堂。

洗澡的时候,我特地检查了下自己的伤口,但因为它的位置在正下方,比较难观察,加上伤口一拉扯就会痛,我始终没办法看得很全面,只知道好像是肿了,还有点紫。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心情有些沉重的拧开了隔间的水龙头,下一秒,整个澡堂都听到了我的惨叫。

“少爷我操你没事吧?”隔壁的郭家轩连忙高声询问我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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