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好兄弟多祝福你一句你不应该感激涕零?!”
“谢谢你好兄弟,也祝你长命百岁。”
太多句生日快乐了,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听的人都已经渐渐麻木。假如贺斯扬忘记了某一句某一个人的生日快乐,好像也是无关紧要的。
下班后从会所里出来,凌晨稍显冰冷的空气使周时不自觉哆嗦了一下。阮知宁亦步亦趋地走在周时身侧,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周时一把揽过阮知宁的脖子,在他耳畔笑着开口:“哎呀!不要想那么多啦!客人给你小费你就拿着,他们又不差钱,你用不着替他们瞎操心!”
话虽如此,但阮知宁从来没有在那么短时间里赚过那么多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周时很贴心地帮他算账:“房租不要钱吗?水电费不要钱吗?奶奶还住院了,给她请护工阿姨买好吃的不要钱吗?宁宁,你一没骗二没抢,这钱是你辛辛苦苦凭本事赚来的,你根本没必要心虚。”
“我跟你说,在那些人眼里六万块就跟六块钱一样。所以你现在应该高兴,你上班第一天就赚了别人好几个月的工资呢!”
周时每一句话都戳在了阮知宁的心窝上,阮知宁认真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这个时间点这条小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阮知宁很快就被周时说服,侧过脸对着他笑:“周时,等拿到工资我请你吃饭。”
“哎呀!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干吗跟我这么客气!”周时很无所谓地冲他摇头,把之前邱昱强调过的事情又跟阮知宁强调了一遍,“宁宁,经理说我们今晚都有拿到小费。到时候如果有人问你拿到了多少,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
“我知道的。”阮知宁敛了笑,很严肃地点头,“经理说我是新人,别人听到这些钱很容易嫉妒我。以后说不准就会抢我的客人,这样我就赚不到钱了。”
阮知宁的一本正经成功把周时逗笑,他伸手捏了捏阮知宁的脸颊,点头附和他:“嗯!没错!所以我们要守住这些秘密,那个客人对你那么大方,说不准过几天又来会所找你陪他聊天了。”
“说到这个……”周时话锋一转,冷不丁聊起了今晚发生的事,“宁宁,没想到你穿女装那么好看!”
阮知宁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是吗?”
周时使劲点头:“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会所最不缺的就是长得漂亮的人吗?但是你有没有发现?晚上你出现的时候他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阮知宁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记忆里并没有出现周时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场景。他蹙起眉,开口的语气里带着怀疑:“没有吧……我感觉大家都对我挺好的!我今天来上班他们都跟我打招呼,还一直跟我聊天。”
周时也不指望阮知宁这个脑子能看出什么人心险恶,他捏着阮知宁的脸颊,只觉得他的脸又软又好捏。周时跟上瘾似地多捏了两下,阮知宁被他捏得痛了,抬手去阻止周时的动作:“……你干吗呀?”
“宁宁,你的脸怎么这么软?”周时笑嘻嘻地开他玩笑,还学他说话,“是因为你年纪小吗?可是我十八岁的时候脸也没有你这么软呀?”
阮知宁拿掉脸上的手,嘀咕着反驳:“我又不是面团。”
这条小道并不长,走到尽头外面便是宽阔的马路。两人在尽头分别,周时嘱咐阮知宁:“回去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发消息。”
“好。”阮知宁跟他说再见,“你也要注意安全。”
贺斯扬的生日很快就过去了,但很快贺斯扬就发现生日那天出现了一个小遗憾。那个小遗憾一直盘桓在他的心头,在不久之后卢秉哲邀请贺斯扬再去Land消遣时突然变成了一个大疙瘩。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阮知宁和周时正躲在会所的休息室里吃晚饭。正常他们上班的时间晚上九点到凌晨三点,假如凌晨三点之后客人还没有离开那就算加班,可以另外结加班费。
休息室的门突兀地响了起来,邱昱提着一个衣物袋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周时吓了一跳,看了眼时间把嘴里的饭慌乱咽了下去:“现现现……现在离上班还有十分钟啊!我可以吃晚饭的!”
邱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把手里的衣物袋径直放到阮知宁面前:“宁宁,上次的客人又来了。你把裙子穿上,晚上陪他们一起玩。”
阮知宁只来得及点头应好,然后接过那个沉重的衣物袋。
离开前邱昱才把目光放在周时脸上,他看了眼阮知宁,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帮宁宁一起穿一下裙子。”
当时在吃饭的周时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深意,直到阮知宁打开衣物袋拿出了裙子。周时瞪大眼瞧着这条裙子的背后设计,发现阮知宁一个人确实穿不了。
“这个……”阮知宁显然也有点不知所措,“……这个可以穿吗?”
周时愣愣地跟他对视:“……应该可以吧?经理眼光很好的,既然他拿给你就说明你肯定能穿。”
阮知宁手里这条裙子是粉色的,偏亮色的粉,布料带着暗纹。裙身分别以粉黑两种颜色交叠,裙长比上次穿的白色裙子更短了一点。休息室里有洗手间,周时看着时间,催促阮知宁快去换裙子。
衣物袋里还装着很多配饰,休息室里的瓷砖地板明晃晃的,周时蹲在地上研究那些配饰。过了好久背后洗手间的门都没有被打开,周时心知阮知宁大概是害羞了,他拿出衣物袋里的那顶双马尾假发,蹲在原地喊道。
“宁宁€€€€差点忘了今天要教给你的道理€€€€”
假发长度大概是到裙子袖口的位置,周时一边整理一边低头大声说着:“千万千万不可以和客人共情!逢场作戏就好。也不要去相信客人对你说的任何话!我们的主要目的就是赚钱,知道了吗?!”
晚上十一点,卢秉哲准时出现在了Land会所,这次他带来的朋友比几天前还要多。贺斯扬混在人群里和汪颂凯搭话,邱昱照例把他们带去了原来的包间,没多久门口便涌进来一群服务生。
被人群簇拥着的依然是上回那个穿裙子的漂亮小男生,贺斯扬坐在角落里听到卢秉哲对他的调侃。阮知宁抬起头有些慌张地看了贺斯扬一眼,然后低头朝他走了过来。
黑色的蕾丝裤袜长到膝弯,配着浅口的皮鞋,黑色双马尾长发令阮知宁的脸颊看起来更小了。这条粉黑相间的裙子从正面看并不特别,然而等到阮知宁坐在贺斯扬身边,年轻客人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他的后背上。
裙子背后是镂空的,裸露的后背用黑色交叉绑带欲盖弥彰地遮掩起来。腰身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蝴蝶结,映衬着裙子偏亮的玫粉色。阮知宁的背脊线条生得很漂亮,他皮肤白又光滑,黑色绑带勒住他光裸的背脊,很轻易就能令人产生无端端的联想。
即使包间里光线昏暗,但这两种颜色很难被掩盖。蝴蝶结和黑色绑带,可爱与性感奇异地交织在一起,融合在这个漂亮小男生身上。邱昱的眼光确实很好,这一次阮知宁比第一次更加让人惊艳。
裙子还是太短了,阮知宁坐下以后露出了一截黑色裙撑。他偏头看过来,双马尾扫过设计成泡泡袖的袖口。
也许面对的不是陌生的客人,阮知宁弯着眼眸冲贺斯扬笑,同他打招呼:“哥哥晚上好。”
包间里早就热闹起来了,然而他们这片角落还是透露着一股古怪的安静。这条裙子是束腰设计的,客人的目光掠过阮知宁光裸的背脊、细瘦的腰线。过了半晌贺斯扬才挪开眼睛,不咸不淡地回应阮知宁:“晚上好。”
“哥哥今天心情不好吗?”几天不见阮知宁倒是学会了察言观色,贺斯扬偏开了头可阮知宁始终盯着贺斯扬看。那双漂亮得让客人心动的眼睛一眨一眨,阮知宁凑过去拉近两人的距离,话说得有点小声:“我看哥哥今天好像不是很开心。”
阮知宁歪了下头,额前的齐刘海偏到一旁,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贺斯扬略微低了下巴,自上而下地俯视他。
他打量着阮知宁,眼神却毫无攻击性。良久贺斯扬露出了一个很浅淡的笑:“没有,看见你心情就很好。”
这些天邱昱只是让阮知宁给每个包间送酒,熟悉工作环境并开始一点一点教他陪客人的工作技巧。阮知宁学是学了,但是学进去多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就像此刻,贺斯扬这句话令阮知宁瞬间想起了上回他大方的小费。年轻、帅气又大方的金主,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套牢金主的机会。
于是阮知宁大着胆子揽住贺斯扬的胳膊,仰起脸主动亲了贺斯扬一下。这是很迅速很短暂的一个吻,阮知宁甚至没有感觉出客人脸颊的温度,这个吻就已经结束了。
与其说亲吻不如说是触碰,贺斯扬显然没有料到阮知宁竟然会做这个举动。他转过头去看这个主动到越界的小男生,听到他细声细气地询问:“……那哥哥喜不喜欢我?”
明明是阮知宁主动的可亲完以后他的心却怦怦乱跳了起来,贺斯扬垂着眼睛注意到阮知宁略显紧张的神情,抬起手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马尾。
生日的那个小遗憾似乎可以在这一刻得到圆满,贺斯扬抽出阮知宁抓着他的那只胳膊去揽他的腰。小男生心领神会,很顺从地躲进他怀里。
“我可不可以加你的微信?”
周时很喜欢教阮知宁道理,尤其是在他成功应聘上会所的服务生以后。他生怕阮知宁会被客人骗,总是提防着,把每一个道理都强行塞进阮知宁的脑子里。
此时阮知宁就想起了休息室里周时的名言警句,然而他只记住了赚钱,却没记住在“手表事件”之后,周时也告诉过他另一个道理€€€€千万千万不要在客人面前主动提钱和小费的事。
“可以是可以,但是……”阮知宁拖长了尾音,与此同时贺斯扬的手不自觉地往上移,如愿触碰到了那一片光裸的背脊。
客人的掌心是温热的,隔着黑色暧昧的绑带。亲都亲了再做点亲昵的小动作也没什么要紧,阮知宁慢慢抬起手,用手指戳了两下贺斯扬的侧脸。然后他扭过头凑到客人耳畔,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贺斯扬模糊的倒影。
阮知宁放低音量,用气声跟贺斯扬说悄悄话。他的话语里隐着一层笑意,毫不掩饰地坦诚自己的目的:“哥哥,要加钱的哦。”
作者有话说:
正好换了一个粉色的封面^ ^
第4章 “很忙,没有空。”
在生日过去的第二天下午,贺斯扬坐在教室里上课。初秋的气温延续了夏日的高热,一直都没有降下去的迹象。
老师在黑板上讲解着一道高数题,不远处的女生穿了一条白色裙子,袖口和衣领都是用蕾丝花边点缀而成的。
和昨天晚上的那条裙子有点相似,不过阮知宁穿的那条裙子更华丽一些。
贺斯扬心不在焉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老师把那道复杂的高数题讲解完,贺斯扬才挪开目光。
阮知宁无疑是漂亮的。
长相、打扮,漂亮又纯情。尤其是后面那一点,对贺斯扬有致命的吸引力。
掌心下的皮肤光滑温热,阮知宁人瘦,背脊单薄,这使他穿女生的裙子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两人离得近了贺斯扬甚至能看清阮知宁笑起来时微微上翘的眼尾,说话时的呼吸喷洒在贺斯扬的耳廓。
阮知宁光明正大地向贺斯扬提要求,或许是自己也觉得主动向客人要钱非常过分,说完以后还有点不好意思。他迅速垂下眸子等待贺斯扬的回答,然而等了好半晌都没听到客人的声音。
于是阮知宁又重新抬起眼,瞬间撞上了贺斯扬沉默的目光。年轻帅气的客人不露声色地盯着他,阮知宁注意到贺斯扬紧抿的嘴唇,意识到客人可能是不高兴了。
刚才还会对自己笑呢,现在眼里没有了一点笑意。刚刚阮知宁亲他的时候贺斯扬都没有生气,说明客人并不是不喜欢他。
阮知宁快速思考着,没一会儿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阮知宁心想客人也许是误会了自己,因此连忙开口,想跟贺斯扬解除误会。
覆在背后的手始终没有拿开,在阮知宁的角度看就是客人再生气也一直抱着自己。这个双马尾装扮的小男生倾身过来,粉黑交叠的裙身覆盖住贺斯扬深色的休闲裤。阮知宁仰着脖颈用自己的脸颊去蹭贺斯扬的颈窝,然后小声喊他:“……哥哥。”
贺斯扬一低头就看见阮知宁戴着的锁骨链,皮质项圈的造型,束缚着阮知宁细长的脖颈。比上一次的蝴蝶结铃铛更大胆,更情色的暗示。
包间里的光线实在是不好,卢秉哲眼珠子都快瞥飞了也没看出来角落里的这两人究竟是在做什么。他只能看清贺斯扬和这个小男生抱在一起了,可他却没有捕捉到任何后续。
今晚汪颂凯不睡觉了,坐在卢秉哲身边陪他一起喝酒。他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跟卢秉哲说道:“别看了,他们在聊天。”
卢秉哲不信邪:“抱在一起聊天?!”
“嗯。”
“光聊天?!”
汪颂凯没忍住笑了一声:“不然呢?”
卢秉哲被这句反问噎了一下,默默删除了脑海里一些不可描述的内容:“没什么。”
每一次阮知宁的举动似乎都在贺斯扬的预料之外,他亲贺斯扬的脸颊、蹭贺斯扬的脖颈。讲道理如此大胆的举止阮知宁身上不应该出现“纯情”的标签,可它偏偏出现了。致使这些勾引的动作变了味,变得生疏而笨拙,却恰恰令贺斯扬乐在其中。
他大概是应了阮知宁一声,很模糊,却像是在鼓励阮知宁继续说下去。额前的刘海掠过敏感的颈侧皮肤,贺斯扬身形一顿,慢慢抬起了手。
“虽然要加钱……”指腹抚摸过光滑的皮质项圈,阮知宁后半截话顿时闷在了喉咙里。贺斯扬一只手按着阮知宁的腰,一只手虚虚落在了他小小的喉结上。
人瘦连喉结都很小巧,贺斯扬很快撤开手。那种想咳嗽的感觉瞬间消失了,阮知宁放松紧绷的神经,听到贺斯扬的询问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你话还没说完。”贺斯扬撇开眼,提醒阮知宁。
阮知宁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话只说了一半,他急忙点头,把那句想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虽然要加钱……但是不会很多的!”
这句话是真把贺斯扬逗笑了,他笑着应道:“嗯,多少钱?”
实际上阮知宁也不敢真要很多,贺斯扬注视着他纠结的小表情,安静地等他开价。
过了片刻阮知宁举起手,伸出手指试探性地比了一个“1”的手势。贺斯扬挑起眉,一万确实不多。
包间里到处弥漫着酒精的味道,阮知宁又和上次一样,闻到了贺斯扬身上很浅淡的香水味,淡得几乎闻不出来。
这个穿着裙子的小男生张开柔软的唇瓣,下一秒贺斯扬听到他小声开口:“一百。”
“所以他花了一百块钱就要到了你微信号?!”今晚周时并没有和阮知宁一起,因为卢秉哲来得晚,周时早一天已经和其他客人约定好了。
贺斯扬的微信头像是深蓝色的,阮知宁放大看也没辨别出这个头像画的是什么。周时站在他身后帮他解后背的黑色绑带,阮知宁举起手机给他看,周时看着那条非常刺眼的红包消息,无语极了:“你还收了这个红包?”
“嗯!”阮知宁点头,“我们加上微信以后他马上就发给我了!”
“你忘记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了?”
阮知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耷拉下脑袋承认错误:“我忘记了……”
周时无声叹了口气:“看看他朋友圈。”
阮知宁依言点了进去,发现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