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实 第11章

不过,如果方青宜能拥有Alpha伴侣,不断接受Alpha信息素的抚慰,他的腺体紊乱还是能得到很大的缓解。所以,两年前方青宜跟闻驭结婚时,徐婷还开玩笑说,以后有了丈夫,就不需要她这个医生了。

毕竟像闻驭那样的Alpha,有着纯度、剂量都极高的信息素。

可出乎徐婷意料,两年过去,方青宜的症状一点没有缓解,反而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这让徐婷十分奇怪。她直接问过方青宜,两人的性生活频率,方青宜脸色一僵,没有回答。

徐婷立即明白了,方青宜跟闻驭,恐怕没什么夫妻生活。

难以理解,把方青宜和闻驭放进一栋房子里,日夜相对,两人怎么能不做爱?

她无意介入婚姻隐私,只好换了治疗手段。药房开架的常规抑制剂,对方青宜的腺体是无效的,徐婷不得不寻求更加先进的抑制剂。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有一天,方青宜对进口抑制剂也产生抗药性,那时候怎么办?

“那就做手术,”方青宜眉毛都没抬,口吻很淡地说,“实在没办法,就把我的腺体给摘了吧。”

徐婷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吓了一跳,错愕地打量了他很久,不知方青宜是说负气的玩笑话,还是认真在考虑摘除手术。

因为摘除腺体,意味着主动放弃“性欲“。

“我这个弟弟,太认死理,非要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方屿川有次喝醉酒,跟徐婷抱怨。徐婷当时还不理解,觉得方青宜看起来温文尔雅,不像是他所说的极端性格。后来,随着一次次与方青宜接触,她才逐渐理解方屿川的话。

手机响起钢琴音,徐婷扫一眼,是设定好的日程提醒。她伸手按掉。

“我得下班了,你大哥邀请我跟文雅去吃他家晚餐。”徐婷脱掉白大褂,以朋友的语气说,“跟我们一起去吗?”

方青宜收到了方屿川发给他的信息。上次聊得不欢而散,他想到方屿川又要€€嗦,整个脑子快炸掉,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不了,”方青宜跟着起身,“我还要回趟律所。”

两人一起出了诊室,往地库走去。

徐婷的车停在B2层,方青宜的车在B3层。电梯到B2时,徐婷按住开关键,轻声说:“方屿川这两年喊我喝酒,好几次喝得烂醉……方明江烂泥糊不上墙,你又不肯接手家业,方屿川那人,呵,他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方家这么重的担子,砸到他头上,他压力很大。”

她摆摆手:“走了。”不等方青宜接话,大步走出了电梯。

第16章 15

方青宜回到律所,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才收拾文件离开办公室。

他其实完全不必加班到这么晚,之所以在办公室耗到现在,只是因为他不想回家面对闻驭。

自那次两人意外发生关系后,过去了半个月。

闻驭工作很忙,中间还去外省出了几天差,方青宜又有意避着,两人虽住一块,却连坐下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方青宜见打扫房屋的家政工的次数,都比闻驭多得多。

也有一次,闻驭回得比往常都早,整个晚上都在一楼客厅开视频会议。方青宜去餐厅喝完牛奶,上楼准备洗漱睡觉,闻驭突然扣上屏幕,摘掉耳机,从沙发上站起来,喊了方青宜一声。

方青宜脚步停在楼梯上,一转头,就对上了闻驭直直盯过来的眼睛。

他脑子里忽然浮现两人在床上赤裸交缠,自己高潮时射得闻驭满身都是的画面,呼吸一乱,不等对方继续说话,生硬急促地丢了句“晚安”,把发热的脸转过去,快步跑上了楼。

方青宜走出写字楼,深夜的寒风迎面扑来。

就要到年关了,街道两侧的枯树挂满彩灯,彻夜闪动流光。方青宜的车今天限行,他不着急回家,看了看手表,末班车应该还有,便没有打车,独自往公交车站走去。彩灯照亮空荡的街道,方青宜拢了拢围巾,把手收在大衣口袋里,身子被风吹得有些发冷,内心也染上了一层薄薄孤寂。

快到公交车站台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个未知号码。

方青宜脸色落了下来。这个号码,今晚是第三次打进来了。

他几乎能猜到是谁打给他€€€€前几天,或许赵驰伤养得差不多了,又开始给他发信息。内容倒不出格,只是反复向他道歉,说是自己冲动。方青宜不胜其扰,直接把对方手机号拉黑、微信删除。

他以为赵驰感知到自己的态度,会就此作罢,但显然,他低估了赵驰死皮赖脸的程度。

方青宜冷冷接通电话。

“青宜……”夜店哄闹的摇滚声里,赵驰大着舌头,醉醺醺说,“你原谅我一次吧,我不会再对你那样做了。”

跟醉鬼说话就是对牛弹琴,但方青宜还是忍不住说:“可以停止骚扰我吗?”

那边沉默几秒,赵驰嘲讽地笑了笑:“你知道吗,其实你跟我是一样的。”

“我对你爱而不得,”他说,“你对闻驭爱而不得。”

方青宜指尖一抖。

“你劝我放手,你为什么不对闻驭放手?他心里装的人又不是你,那些年他对段小恩多体贴,知道他是Beta,出生又不好,没安全感,什么场合都带着他,你应该也看在眼里……你难道不是趁他跟段小恩分手,借方闻两家的关系,迫使他跟你结婚?”

“住口!”方青宜几乎要站立不稳,深吸口气,艰难挤出声音:“赵驰,我警告你,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那你报警啊,反正我也追不到你,你不如找警察把我关起来……”

赵驰看来真喝醉了,纨绔脾气出来,竟耍起无赖。

方青宜浑身发抖,气得没办法说出话来,正要挂断电话,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手指擦过方青宜的耳廓与发丝,把他的手机拿走了。

方青宜抬起苍白的面庞,怔然看向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闻驭没有理会方青宜的目光,拿着他的手机,以一种十分低缓,却莫名透出压迫感的语调说:“赵驰,有话我们两个谈,不要再给我老婆打电话。”

他说完,直接将手机关机,把手机还给方青宜。

方青宜呆站着。

闻驭漆黑的眸子沉沉看他一眼,见他没反应,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打在方青宜下巴上,在很近的距离,帮他将手机塞进了大衣口袋。

旋即闻驭直起后背,说:“走吧。”

“……你怎么,”方青宜不解地问,“怎么在这?”

“我在这附近见一个投资人,”闻驭拿钥匙打开不远处停的SUV,“正好看见你在街边打电话。”

闻驭说完,没再说什么,转身朝汽车走去。方青宜停顿两秒,长睫垂下,覆住情绪摇晃的眸,沉默跟在了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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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完14章后面的部分

第17章 16

夜深人静,白天的嘈杂沉寂下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汽车沿空荡荡的街道疾驰,夜色在窗外急速地后退。

到家后,方青宜脱掉外套、换了拖鞋,便直接去了楼上。

闻驭则靠坐在沙发上,打开旁边的落地灯。落地灯散发柔和的黄色光线,把安静的客厅映得愈发静谧。

他垂下黑色长睫,放任自己陷入沉思。

他十一岁认识方青宜,关系走近过,又拉远,变得很不愉快,再到南辕北辙、形同陌路。两年前,当他母亲离世之际,两人却又因家族老一辈的约定,母亲的遗愿,阴差阳错成为夫妻。

搬进这栋房子的第一天,两人就是分房睡的。闻驭从没有方青宜是妻子的实感,他相信方青宜也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是他丈夫。

可是那天方青宜意外发情,眼眶发红地质问,他们哪里正常……他心口突然钝钝地割了一下。

他当然也知道,他与方青宜的关系,“不正常“。”

只是他从来没有表露出过这一点。因为与方青宜有关一切,一旦钻入他脑海,都会让他莫名其妙的厌烦。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为了让两人看起来体面,母亲穿上了一直舍不得穿的真丝连衣裙,也给他找了一套裹得浑身不舒服的小西服,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同方家那位姿态傲慢的女主人聊天。

他站在草坪边,蝉鸣聒噪,百无聊赖。

盛夏的午后,日头很晒,他一个人待得哈欠连连、昏昏欲睡,很想往草地一倒,睡自己的大觉。母亲叮嘱他:“方家是大户人家,不要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十一岁的他,心下虽然不屑,但不想让母亲为难,于是强打精神,捏起青草里的一只瓢虫,放在指尖漫不经心把玩。

轻快的脚步声从耳后响起,有人哗一声拉开室内通往草坪的门,夹杂清风与花草香气,从他旁边擦过。

他转头,撞见一个容貌漂亮的小孩,茶色头发柔软起落,挺翘鼻尖渗出细汗。

小孩把书包丢到地上,手里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光,余光瞥见闻驭,把手一指,颐指气使的口吻:“去给我倒杯水,加满冰块!”

闻驭盯着他。

“快去呀!”小孩催促,“我快热死了……”

“要喝水自己倒,我没空。”

似乎没有被拒绝过一般,冷不丁遭人拒绝,小孩怔住了,张嘴望着闻驭,忘记了说话。

“别以为谁都是你们方家的下人。”闻驭走到他面前。小孩个头只到他肩膀,从他的角度,可以轻易看清对方浓密的睫,沾水珠的唇,还有私立国际小学质地高级的藏蓝校服上,挂在胸前的铭牌。

铭牌刻印名字:“方青宜。”

过来之前,母亲仔细向他介绍过方家的几个孩子。方屿川、方明江、方青宜、方姗……方姗比较特殊,她出生后不久,就被没有子嗣的舅舅、舅母带去国外抚养。另外三个男孩,则都在本家居住。

眼前这位是方青宜。

闻驭收回打量的目光,指尖缓慢抚摸瓢虫光滑的红壳。他冷冷暗忖:的确与母亲说的一样,是个漂亮的小孩。

不过,他不感兴趣。

€€€€应该说,他对即将接纳他与母亲居住的方家,有种骨子里的抗拒,以至于方家的每个人,也让他心生反感。

闻驭拿过男孩手里喝空的水瓶,扣着指腹一倒,一言不发地扫男孩一眼,将水瓶塞回对方手中。

瓶子里,那只被他短暂把玩过的瓢虫,不知晓自己在哪里,茫然地四处爬动。

闻驭不知自己为何想起初见方青宜的场景,等他回神时,他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声响,方青宜在喊他。

方青宜很少主动喊他做什么。闻驭从沙发上起身,往楼上走去。

浴室门晃动着,似乎门锁卡住了,不管里面的人怎么拧动,都没能打开。

闻驭在外头握住门把,尝试开门,但里面的人也在拧,两股反向的力量互相对抗,闻驭蹙眉:“方青宜,你别动。”

方青宜听见闻驭的话,在里面松开了手。闻驭用力拧了一阵,卡住的门锁纹丝不动,他隔门对里头说:“站远一点。”

说完,等了片刻,确保方青宜远离门口,他胳臂肘运力,往里狠狠一撞,把门强行破开了。

一团热雾迎面扑来。

方青宜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地站在浴室里。大概是刚才费了番力气开门的缘故,他面颊潮红,睡衣扣子扯松了,敞露大片白里泛红的肌肤。

闻驭本想检查锁,目光无意落到方青宜身上,蓦地停住了。

或许是闻驭的眼神过于直接,方青宜被看得有些困扰,顺他目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松散开的睡衣。

他连忙伸手系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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