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内暗恋 第67章

怀抱渐渐松开,柏沉故重新沉淀情绪,他整理好时寻额前微乱的碎发:“不用太过悲观,即便是癌症也分多种情况,很多癌症患者是可以痊愈离院的,我一定用尽毕生所学救她,相信我好吗?”

时寻点点头,纵然他的头脑再灵光,此刻也无法冷静思考,依赖地问柏沉故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先和阿婆的亲属取得联系,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在场,我们等进一步检查结果出来,再确定治疗方案。”

时寻有了方向,立刻行动起来:“我这就去。”

“等等。”柏沉故拽住时寻,“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他静静地从兜里掏出一张体检单,递到时寻面前。

时寻不明就里地接过阿婆两年前的体检单,视线移动到柏沉故指向的水印处:“这家体检中心的报告一直印有淡水印,而据我所知,他们三年前就更换了水印,早已不是这种。”

时寻震惊:“你的意思是,这报告是假的?”

他慌张地别过头:“可有什么必要呢?不想做大可以不去,为什么要伪造?”

柏沉故抓住时寻拿着体检单的手,提出了一种可能:“有一种分红式保险,是针对老年人的。若被投保人身体健康,就可以按时领取分红,但若被投保人的身体出现状况,又不在理赔范围内的,就会结束分红,仅返还剩余本金,若没有剩余本金,则仅终止分红。”

真是可笑啊。

时寻本以为阿婆的儿子还是有些良心的,至少他关心母亲的身体,每年都会亲自带她去体检,却没想到这份“孝心”背后竟藏着这样的肮脏。

报告单一角生出巨大的褶皱,时寻倒吸一口气,齿尖磨得吱咯作响。

他调出手机,发狠地在通讯录里滑动寻找。

柏沉故压住他的手:“阿寻,冷静点,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提防阿婆的儿子。现在老人家的病情还不明朗,万一需要肝脏移植,他很有可能成为符合要求的捐赠人,所以……”

时寻被迫松力,手掌反弹式地微微颤抖,他无奈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说的。”

他没有阿婆女儿的联系方式,只能先联系她那个丧良心的儿子。

当晚,这人就从外地赶到了医院。

听到人这么快来,时寻堵了一下午的心生出了少许宽慰。

驼背男人走进病房,没有马上查看母亲的情况,而是指着时寻破口大骂:“你有病吗?谁让你带她来医院了!”

时寻原本压抑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阿婆病了,你没看见吗?”

驼背男轻描淡写地说着:“不就是癌症吗?谁还没有个死的时候,你坏我大事了知道吗?”

时寻愣了愣,这才将他的怒气和下午的体检单联系到一起。

伪造体检证明就是为了持续领到分红,若是有了医院的治疗记录,这笔钱就算是断了。

他嗤笑一声,恶心到不想搭话。

驼背男却不肯罢休:“还假惺惺呢?人都快死了,你想要的东西就要到手了,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吧?”

时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驼背男不屑道:“你和老太太萍水相逢,照顾她这么久还不是图她的房子和存款。我告诉你,我还活着呢,你想都别想,赶紧给我滚!”

他伸手拉扯时寻的衣服,时寻借势起身,拽着对方一起离开病房。

病房门关合,时寻捏在对方衣服上的手迟迟松不开,内心竭力克制着想动手的冲动。

驼背男挣不开时寻抓合的力道,愤怒地挥拳相向:“松手,你个小兔崽子!”

时寻可以为了阿婆压抑自己,但也断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

他反击的手才抬了一半,眼前的拳头却被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搪住。

柏沉故借力掰动对方的手骨,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涌动着暗藏的怒气。

对方吃痛松手,旋即大喊:“医生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呐,这家医院的医生打人!”

说着还要上手扯柏沉故,柏沉故叫来的保安立刻控制住言行无状的驼背男。

“扰乱医院正常运行秩序,麻烦报警处理。”柏沉故道。

听到报警,驼背男又开始发疯:“松开我,我是患者家属,我要投诉,我立刻就要投诉!”

“肝胆外科柏沉故。”柏沉故冷声道,“投诉接待办公室出门右转电梯十三层。”

柏沉故转过身,冰冷的神色霍然消融,他拉起时寻的手关切道:“伤到了吗?”

时寻哭笑不得地听着远去的谩骂声:“不是还建议我别冲动吗?那你这算怎么回事?”

柏沉故对那句话充耳不闻,继续向他确认:“伤到没?”

时寻只得摇头。

柏沉故仍旧不安,来回抚动时寻的手背:“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面对这些,下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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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和你比起来,一文不值。

注:保险条款为虚构内容。

第63章 “能为我笑一笑吗?”

时寻反手抓住柏沉故,按动他微凉的指腹:“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这么糟践的,我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在这种事上,吃亏的怎么也不会是我。”

柏沉故不回应,时寻就继续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

“没忘。”柏沉故截住他的话音,“但在我这里,你永远需要我的保护,就像当年一样。”

时寻微怔。

这么多年过去,他护住了身边很多在意的朋友,但若是说有谁曾经保护过他,似乎也只有柏沉故一人。

昏沉的暮色传来一声喟叹,暖调的光芒从窗口递进,在时寻心底镀下一层不可忽视的温暖。

他错开视线,注视着驼背男离开的方向忧心道:“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不会影响到你吗?”

柏沉故笑意轻松:“不用担心,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医院里每天都会有患者投诉我,多一个也不算大事。”

上次柏沉故说这句话,还是他住院后被没收瓜子的时候,那时时寻就不怎么相信这回事,眼下旧事重提,他依旧充满疑虑。

柏沉故却没给他发问的时间,安置他回屋后就匆忙赶去查房。

柏沉故提前预定的晚饭及时填补了他离开的这段空白,只可惜饭吃完了,人却还没回来。

吃完饭,阿婆又安静地摆弄起手上的苹果。

时寻悄悄拿出阿婆随身携带的老年机,试图在里面寻找她女儿的电话号码。

但阿婆的通讯录里除了他帮忙存的号码,其他全部没有备注,通话记录也是空空如也,毫无线索可言。

不过这手机从他和阿婆认识的时候就一直在她身边,或许恢复手机数据能带来点有用的信息。

时寻安抚好阿婆后,打电话向柏沉故借用他的笔记本电脑。

但他没见到柏沉故,办公室的门都是钟医生帮忙开的。

钟予章留下钥匙便匆匆离去。

键入柏沉故告知的密码,电脑旋即开启。

壁纸是系统内置图片,桌面上毫无冗余,除了装机必备,就只有几个学术软件。

时寻无暇思考其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优盘插入电脑,成功连接手机后开始复原数据。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一条几年前被删除的通话记录,联系人是“女几”,想来就是手写录错的“女儿”。

只是几年过去,阿婆的女儿也不知道有没有更换联系方式。

时寻记录下电话号码,尝试拨出,号码不是空号,却迟迟无人接听。

为避免对方觉得自己在诈骗,时寻编辑了一条附带阿婆照片的彩信,重新尝试。

直到第四次去电,电话终于接通。

时寻激动地捏紧手机,恳切的言辞还没出口,便被手机那头冷漠的声音打断:“不管你是谁,你想管闲事你就管,但关于她的事,我半个字也不想听,别再烦我了。”

通话终止的嘟嘟声无情响起,滞涩地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

手机自动跳回原界面,时寻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地无处安放。

办公室的门“吱”声开启,柏沉故从门口走进来。

时寻敛起情绪,无事发生地拔下插在柏沉故电脑上的外接设备。他掩饰性地问柏沉故:“忙完了?吃饭了吗?”

柏沉故应声点头,缓步走到他身边:“找到可用的信息了吗?”

病情的治疗绊住了柏沉故的大半精力,时寻不想他分心思考其他,便否认道:“暂时还没,一会儿我再找找看。”

他拉着柏沉故坐到身边:“你去了这么久,不会是因为阿婆儿子吧?”

“不是,我抽空回了趟家,带点东西过来。”

时寻有些意外:“跑这么远折腾一趟干什么?东西我去楼下超市买就好了。”

“主要是拿几份资料。”柏沉故又解释。

时寻拿起桌上的优盘,带起的钥匙串相互碰撞,应和着他的不安。

他犹豫良久,还是问出了口:“你一直没仔细和我说过阿婆的病情,她是不是€€€€”

柏沉故忙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八道吓自己,我只是还在确认她的癌细胞是否转移扩散。”

“转移了会怎么样,没转移呢?”

“好了,结果没出来前,想再多都是没有意义的。”柏沉故抚上时寻的眼角,“今天正好是我的夜班,我留下来照顾阿婆,钟医生可以顺路送你回去休息。”

时寻不赞同这个提议:“阿婆对医院不熟悉,我担心她会难受。”

“我们两个都在医院耗着,明天谁都没精神,之后的检查要家属陪同,找别人你放心吗?”

见时寻的态度松动,柏沉故继续说服:“阿婆上次见我就很喜欢我,一定没问题的。”

时寻始终没给柏沉故一个确切的答复,直到看见阿婆一见面就热络地和柏沉故攀聊,才打消了最后一点疑虑。

他听从柏沉故的安排坐上钟医生的车。

夜晚的霓虹灯纷繁闪烁,望着外套上不断变幻的流光溢彩,时寻出神地想起柏沉故对阿婆病情的搪塞。眼下钟医生在身边,他也许能问问。

路口的红灯亮起,时寻有意识地插空搭话:“柏医生和我说,现在正在给阿婆做癌细胞扩散排查,我想知道要是没有扩散,阿婆会接受什么治疗?”

钟予章不设防地回答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癌细胞没有扩散,肝移植是首选的治疗方式。”

“肝脏移植……”时寻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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