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决寒笑了,大手落在他头顶,晃了晃,“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肯定逗你,以前去酒吧都喝什么了?”
靠了,就会臊皮我,孟一哼哼:“红星二锅头,我一人儿能干八个。”
傅决寒剥了个荔枝喂他,说:“一人吹八个头?”
孟一憋不住乐了,“你会不会算数啊,八乘二那不得是十六了么!”
闹完这茬儿就算过了,傅决寒才想起来问:“我调的酒尝了吗?”
“还没。”
“怎么不喝,是不是太冰了?”
孟一不知道想到什么,搓了搓手指,“喝了不就没了么,就那一杯。”
傅决寒愣了,胸口又酸又涩的,就差捧成心尖子的人了,连他调的一杯酒都不舍得喝。
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矫情,孟一又补了句:“我第一次看到冻成冰的皮卡丘,还是黄色的。”
“嗯,昨天晚上让他们现冻的,里面是黄桃果酱。”他又喂了人一颗荔枝,随口说:“每个吧台都有,你过去他们都能给你弄,但太冰了你喝不了,看着玩吧。”
咬在嘴里的果肉爆了满口汁,凭白甜了好几度,孟一像被那口养乐多灌醉了,从心到人都晕晕乎乎。
傅决寒说:“喜欢那个冰球我就在家里也放几个。”
孟一羞赧却坦诚,毛脑袋点一下:“嗯嗯。”
傅决寒看他这样子就忍不住欺负,“只喜欢冰球?”
孟一脸上赧然,脑袋垂下去了,傅决寒叹口气,抬手揉揉他,“别怕,不闹了。”
可下一秒手腕却被孟一抓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剥了一颗荔枝,颤颤巍巍地举到傅决寒嘴边,小声又小声地说:“不止的......”
*
一盘荔枝吃完,傅决寒起身离开,交代道:“今晚你就睡这儿,我在隔壁,明天睡醒我们一起回家。”
“别墅和Regal都安全,随你怎么玩都行,但去别的地方要先和我说一声,我没时间就让栗阳陪你,沈磊还在外面流窜,别单独跑出去。”
他嗓音轻缓,明明霸道地把人拘在身边,却并不让人厌烦,反而觉出一种事无巨细的体贴。
孟一没忍住,脱口而出:“你脾气一直这么好吗?”
傅决寒都结巴了:“不、吧......”
可能只有你觉得我脾气好。
“可你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总是让人舒服,像是没有什么忌讳似的。”和外面说的冷心冷情、杀伐决断一点都不像。
傅决寒失笑,“孩子话,怎么可能没有忌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只是你没看到过我发火。”
“比如呢?你的底线是什么?”
傅决寒想了一会儿,说:“欺骗吧,我喜欢坦诚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管怎样都别瞒着我。”
孟一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至今都没坦白的病情和一开始亲近傅决寒的目的。
“如果......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啊?”
傅决寒奇怪地看着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好奇啊。”他干巴巴说。
“假设不出来,很少有人敢在我面前说假话。”
孟一心虚地要命,手心里泅了一层冷汗,他不敢想象傅决寒如果知道了自己一开始抱他、吻他、亲近他都是为了治病会怎么样,暴跳如雷?还是伤心难过?
“嗯......那栗阳呢,如果他骗你,或者从一开始接近你就别有用心€€€€”
“那这声哥他就别叫了。”
“什...什么?”
傅决寒只笑,声音却令人发寒:“我答应过别人要保他,这话不会食言,但他这人从此和我没关系了。”
手里荔枝壳被突然捏碎,孟一怔愣地抬起眼,擂鼓般声声心跳响在耳边:“就、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你不一直把他当兄弟......”
“没有。”
傅决寒斩钉截铁:“我把他当什么都一样。”
作者有话说:
害,小宝啊......
第24章 “如果我说有呢?”
窗口掠过一阵冷风,孟一心里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从头到脚凉透了。
他咚咚直跳的心脏好像变成了一只粗制滥造的风筝,破洞处伸出一根线头,被傅决寒攥在手心,他一扯就疼,他不扯风筝又会被风吹走。
孟一满脑子都在想东窗事发了会怎么样。
再被赶走一次吗......像只流浪狗一样,被人从温暖干净的家踹进漫长的雨中,灰溜溜地回到那个永远不会有人光顾的小洞......
“小宝......小宝?”
“啊!怎、怎么了?”
傅决寒疑惑地看着他,抬手在他额心敲了一下:“想什么呢?”
孟一仓惶地抬起眼,被他眼底温柔又静默的爱意烫得无地自容,胸腔里好像鼓入了一团又热又胀的气,堵的他难以呼吸。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我哥刚才给我打了电话,我净顾着玩,忘记回了。”
“嗯,现在回吧,他那边还不算晚。”
“别了,我还是发短信吧,我怕打扰他工作。”
消息发过去之后孟想回的很快,但他读了好几遍才读懂,回了个好。
“寒哥,明天晚上我要替我哥参加一个酒局,不能在店里玩了,和你说一声。”
傅决寒没作声,反而是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笑着说:“事实证明,你每次这样软乎乎地叫我,都会有事发生,我都有点不敢应了。”
第一次在健身房,第二次在车场,第三次在楼梯下,但每次孟一叫完,傅决寒的满心等待又会再次落空。
他本来就胆小,现在又多了不坦诚的罪名。
“那你喜欢吗?”
“什么?”
“就是每次我这样叫你时,我们在做的事,和我......牵手、拥抱、接吻,你喜欢吗?”
他说这些话时指尖深掐进掌心,像个卑鄙又侥幸的小贼,心想只要傅决寒的回答不痛不痒,他就立刻坦白。
可下一秒却听人说:“我快三十岁了,第一次和心爱的人做这些,你说我喜不喜欢。”
孟一呆愣地眨了眨眼,怔愣住了:“怎、怎么可能是第一次......你之前没谈过吗......”
他那么酷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又常年身居高位,就算自己不找,也会有数不清的男男女女上赶着扑上去,怎么可能第一次和人亲密。
而傅决寒只是轻轻敛起眉,转过头去,嗓音里夹杂着孟一不懂的爱与珍惜:“因为我喜欢的小孩儿一直没长大。”
“我犯过很严重的错误,导致他一个人吃了很多苦,二十岁又要他再体会恋爱的酸涩和拉扯,我甚至不舍得。”
砰一声,心脏被攥成一捧巨大的雪团,狠狠坠落。
孟一抬起雾霭婆娑的眼,脑袋里一个念头呼之欲出:“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傅决寒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抬手拂过他发尾,温热的手掌好像捞起海浪的桨。
他一开口,阳光照拂在雪球上€€€€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我能告诉你,我喜欢的不仅是亲吻和拥抱,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朝夕都足以支撑我走过很多年,以前是,以后也是。”
雪球融化成雨,在孟一心里下了一地。
被傅决寒拥进怀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些话再也没有说出口的勇气了。
*
孟一彻夜未眠,答应好的去看医生也搪塞了过去。
两人差不多一天没见,傅决寒一直在外面办事没回来,晚饭前安排了五个保镖陪孟一去酒局。
“咋了孟儿,魂不守舍的,想挨炮儿了?”陈凛凑他耳边欠兮兮地问。
孟一闷头干了一口酒,“我他妈看你欠炮儿。”
“嘿,瞧你咋还急眼了呢,和你男人吵架了?”
“噗€€€€”孟一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什么我男人,就你长了张嘴啊。”
“那不然你们gay怎么称呼?你哥哥,你对象,你家大土炮?”
孟一直接给了他一拐,别别扭扭地嘀咕:“请注意你的措辞好吗!还没在一起呢!”
再说了,傅决寒怎么也得是制造精良的火箭炮,哪儿就土了......
看他实在是烦,陈凛把酒局这一圈人扫了一遍,“就剩刘家和徐氏了,敬完咱们就走?去我那打游戏去。”
他家和孟家是世交兼邻居,许多生意都牵扯在一起,像这些长辈无意合作的局,都是打发俩小辈来走个过场,俩人早就驾轻就熟了。
孟一也是这个意思,刚抬酒起身就看到二楼回廊掠过去一个背影,怎么看怎么眼熟。
“看哪呢你,眼睛都直了。”
“你还记得陪刘洪*来的那个小明星吗?我夸他声音好听那个。”孟一说着在场内找了两圈,并没发现人,“他离场了?”
“不能吧,他就一陪酒的,刘洪*还在他怎么可能提前走,可能是去洗手间了。”
可孟一看到刚才那个身影消失在回廊口时,分明是被人强行拽走的!
身在这样的家庭里,他不可能真的不谙世事,孟一还记得半年前陪孟想出席的一次年终舞会上,他眼睁睁看着一个瘦弱的侍应生被拽进了包厢。
当时并未在意,只当里面的人着急拿酒,可半小时后包厢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孟想护着他破门而入,看到侍应生被人按在浴缸里,身前身后各伏着一个喝醉的大肚子老总,慢吞吞耸.动身体。
之后他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里那个侍应生绝望地趴在他脚边,问他当时为什么不救自己。
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孟一也不敢冒险,他连忙让陈凛去门口叫自己的保镖,自己则往楼上跑:“黑衣服特别壮那五个人,就说我有事让他们赶紧上来,记得动静小点儿!”
陈凛还一头雾水,“哎他们叫啥名儿啊?黑衣服特别壮的多了去,我不就是嘛!”
孟一回头白他一眼,“叫傅一二三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