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懿懒声道:“或许吧,毕竟阿昭那般聪明。”
玄霓慢悠悠爬到小狗旁,一圈圈缠绕着将小狗卷住,略有不安地吐着蛇信,身子不断绞紧,似乎正在以这种姿态来暗示一件事实€€€€
顾景懿并不如表面平静的事实。
三喜望着玄霓,一贯笑眯眯的脸上罕见地多了点担忧,“奴才瞧着,玄霓比之前躁动了些。”
“蜕过皮,会强健些。”
三喜知道,玄霓很久没蜕皮了。
顾景懿伸出手指,玄霓的獠牙当即抵了上去,堪堪刺破血肉。若放在以前,玄霓是不太敢这般的。
顾景懿点了点它的脑袋,“尝过好东西的滋味,如今久久不尝,急得紧,自然会躁。”
“许是急着想殿下与小侯爷成亲。”三喜宽慰,“……成亲后慢慢的,总能调养好。”
“万一阿昭生了悔意呢?”
“小侯爷是一诺千金之人,应当不会如此。”
“他现在已不愿来找我了。”顾景懿声音很淡,“他性子纯,想来最不喜被利用。”
三喜哑然,“……保不准是您想多了。”
顾景懿歪着脑袋看小狗,手指一点点将那朱红的绸攥得更紧。
想多了吗?
他不认为。
他被名为“宁元昭”的糖水泡得太快乐,失去了以往的洞察力。仔细想想,宁元昭的异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想,大概是蛇蜕皮后。
连那让他痴迷的冷酷,都悄然潜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可惜当时的他没发觉。
宁元昭太容易蛊惑得人失去理智。
他却一点也无法看清宁元昭最深层的内心。
这是太过危险的事情。
危险到宁元昭有朝一日想离开他,他可能都一无所知。就比方说现在,宁元昭已经开始食言了。
喜欢是太虚无飘渺的东西,一夕之间就能顷刻消散。
若是没了喜欢,他又有什么能留下宁元昭的资格?
……没有。
殿中沉寂,玄霓不知何时爬离了顾景懿的身旁,蜷在角落里乖巧地看着他,不再靠近。
兽有感知危险的能力。
“悦月呢?”顾景懿问。
“正在笼里睡觉。”
“怎么没放它去院子里玩?”
“今日它在院里刨坑,险些溜了出去,幸好奴才及时发觉,将它带了回来,暂且养在笼中。奴才想着,让下人们坚固坚固围栏,再放它去院里。”
“带过来给我看看。”
三喜说“好”,不多时将宁悦月抱了过来。
顾景懿一手捏住兔子的后颈,一手执住了木刻小刀,柔声问:“为什么想逃?是不愿让我养着你么?”
刀刃抵上兔子的皮毛,兔子瑟瑟发抖,蹬着后腿想要逃跑,却无能为力,只能努力蜷缩成一团,看着可怜极了。
顾景懿盯着兔子的眼睛,感受着手下鲜活温热的皮肉,握着刻刀的手忽而用力……
……削下了一缕纯黑的兔毛。
绒毛坠落,他轻轻将兔子放于地面,抚摸了两下,像是安慰。
兔子的耳朵动了动,他抬手刺向手臂,血液滴滴答答胡乱落于兔子身上,兔子被吓得呆在了原地。
“我也该给你的父亲做个笼子。”顾景懿语气如常,“要不然,他总是不乖,就和你一样。”
三喜叹气,将悦月抱于怀中,“殿下如何能给人做笼子?”
“如何不能?”顾景懿呢喃,“到时,可以将我和阿昭关在一起……”
三喜忧虑更甚。
“三喜。”
“殿下。”
“我想你说的对,玄霓确实……该有个伴了。”
-
宣正侯府。
宁元昭没撒谎。
他养了一些蚕,在府中闲置不用的院子里,还派了专人看护,十分细心。
他在府中等了几日,皇帝赐婚的诏令迟迟无信,让他隐隐约约生了点急切。
终于,在十月中旬之际,皇帝再度召他入宫,细细询问过他的意愿后表示了同意,并暗指会在顾景懿下月生辰之际,将赐婚的喜讯昭告天下。
之后再择良辰吉日,举行大婚。
宁元昭行礼谢恩,在走出宫门之际,无名间生了几分躁意。
€€€€太久没有去见顾景懿了。
不知道殿下有没有生他的气。
想到这,他当即从回府的路上转道,准备去菩提寺,却不防在中途望见了公主府上进进出出的人群。
还有三喜的身影。
公主回府了,他确定地想。
怎么没有派人告知他一声?
眼见顾景懿就在咫尺之地,他心中的躁意消下去些,片刻后再度涨起,难以自控。
想见公主。
他直接策马到了公主府门前,很快有人进去通报,三喜出来迎他,亲自将他送到了顾景懿寝殿前。
厚重的殿门沉沉闭着,宁元昭推开,转身闭门,门合紧的瞬间,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从背后拥住了他。
侧颈猝不及防间被重重舔过,顾景懿意味不明的声音落在他耳畔。
“阿昭,小骗子。”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亲吻来得凶猛而无法招架。
宁元昭被顾景懿逼退至床榻角落, 任由她吮咬自己的唇舌。帷幔和顾景懿拥抱共同组成一个狭仄的束缚,让他难以逃脱。
不过,宁元昭也没想逃。
他自若地倚在床柱上,认真感受着顾景懿的每一道呼吸, 感受着呼吸中的宣泄与痴狂。
还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宁元昭的眼睛里因此倾出点笑意来。
顾景懿捕捉到这一点, 狠狠咬住了宁元昭的舌尖, 当做宁元昭食言还洋洋得意的惩罚。
一点血腥气溢了出来。
宁元昭温柔抚上顾景懿的长发, 又毫不犹豫地顶着她的舌头, 与她分开。
颇有几分强硬的意味。
毕竟与顾景懿亲吻过那样多次, 他可不再是一个只知被动承受的傻子。
顾景懿应是未想到宁元昭会主动拒开,眉宇间的神色不由更沉。
却不想下一瞬,宁元昭主动亲了亲他的眉心,哄道:“殿下都把我的舌头咬破了, 还在不高兴啊。”
“我看一看。”顾景懿并不承认, “免得阿昭又要骗人。”
宁元昭探出舌尖,如预想一般被再度吻住。
“轻一点好吗?殿下。”他含含糊糊地嘱咐。
又是一场漫长而亲昵的相吻,这一次, 宁元昭很是顺着顾景懿, 爱恋般一下下回应着她。
顾景懿似乎终于被安抚得餍足, 不再刻意折磨宁元昭可怜的舌头。
再度分开时, 宁元昭的嘴里都有了些麻木的意味。
往好一点想, 伤口也被麻得不太疼了,算半件好事。
他搭上顾景懿的肩膀, 含着笑问:“殿下, 还生着气么?”
“自然。”顾景懿将脸颊埋在宁元昭颈间, 去嗅他身上的气息, “阿昭骗我。”
“哪里骗您?”宁元昭好笑地亲了下公主的侧脸。
这样下意识的昵爱让顾景懿多了点愉悦和安定, 他与宁元昭十指相扣,“阿昭说了,很快会回来找我。”
“我在等陛下的旨意呢,不算骗您。”
“我等了很久。”顾景懿说,“没有他的旨意,阿昭也可以来找我。”
“那陛下会不会误以为我没有礼教,未经允许便私下与公主相会?”
“阿昭又不是头一次这般做。”顾景懿淡然道,“私下相会算得了什么,若是阿昭不抗拒,指不定,我连阿昭的孩子都怀上了。”
宁元昭笑了笑,“殿下可真是霸道,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