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是我的错,非要把你留在宫里。”
“也不是要拘束你,只是怕你危险,下次有事,便由你来?”
夏寒青是大将军,每日待在后宫,难免不舒服。
夏寒青猛地点头。
他在皇宫里快闷死了。
“杨善何在?”
他朗声朝周围环视一圈。
他倒要看看这个杨善是个什么人物。
很快从后面走出来一个高个子将军,一幅铠甲,手持长枪,前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圆脸浓眉,鼻直口阔。
见了萧则绪手里的枪一丢,扑腾跪倒,咚地一声便磕了下去。
声音将萧则绪吓了一跳,“倒也不必磕得如此实诚。”
他都怕杨善磕了个头把脑袋磕破了。
“杨善练过铁头功。”
夏寒青在旁边提醒道。
“咦?真的吗?”
杨善点了点头,“臣演示给殿下看。”
“不必不必,早闻杨将军威名,果真英雄人物。”
萧则绪赞赏般地拍了拍杨善的肩膀,很是满意。
萧则绪环视了一圈,很快便有人押送着一些领头的人过来跪在萧则绪面前。
“私铸钱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先关到牢里打上一顿,贴出告示,三日后午门斩首示众。”
厉声冷喝,黑袍之下压迫之感油然而生,听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私铸钱币,扰乱市场者,死!
若不一开始就扼杀了这些苗头,往后只怕会愈演愈烈。
处理了这些人,他才扶着夏寒青的腰,指尖轻轻按揉,语气轻柔,恍若换了一个人似的。
“今日他有没有闹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想吃什么?孤都叫人送来。”
身后的杨善挠了挠头。
殿下怎么对将军,跟对待瓷娃娃似的?
第72章
大朝会
萧则绪当场处办了那些背后之徒, 竟牵连了不少人,一部分被他拉下去,替换了一波新人。
萧则绪看着手里的折子啪地一声砸到了萧承允身上。
“二哥, 孤对你信任有加,将商会钱庄之事全权交给你办理,你就是这么报答孤的?”
弹劾萧承允玩忽职守, 致使**流通的折子如雪花一样递上来, 萧承允此番在劫难逃。
萧承允被砸的一个懵, 他昨日就收到了钱庄出事的消息, **流通他第一时间补救,可惜这口子大开,他根本堵不住。
“二哥既然做不好这些事情往后就不要插手了,你玩忽职守,松散懈怠,按律当流放边疆……”
“但……孤念在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赐你封地德州,今日起你就回封地, 无诏永不得离开德州半步。”
萧承允跪在地上, 心如死灰,俯首跪拜, “臣谨记。”
从接手钱庄的事开始他就一再小心,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他根本就斗不过这两个兄弟。
萧则绪余光朝萧建白看了一眼, 对方面无表情,依旧摆着那副温厚的德行。
他查了许多日子, 铸造厂的上上下下账目流通, 经手官员, 竟然没一点牵连到萧建白。
若是萧承允和萧建白换一换,萧建白有袁宜之和淑妃在背后谋划,恐怕他冷宫的那三年,萧建白已经坐在龙椅上了。
下了朝,萧承允回后宫同淑妃说了这件事,淑妃哭哭啼啼地骂了萧则绪半天,宫女劝说无果,最后又派人去求见袁宜之,结果又被袁宜之赶了出去。
萧承允却一反常态没有安慰淑妃,反倒坚决毅然。
“母妃,儿子是斗不过大哥和三弟的,儿子自小就比不过他们,德州也是富庶之地,三弟没有赶尽杀绝,儿意已决,往后母妃多加珍重,不要再和三弟对着干了。”
萧承允一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态度,反倒将淑妃劝了一遍。
淑妃依旧是一身大红芍药宫装,指染豆蔻,颐指气使。
“你是不是脑袋摔糊涂了,怎么就信了那个萧则绪的话,他把你赶到德州就是要在德州弄死你。”
“本宫和你舅舅为了扶你上位,废了多大的力气,你如今撂担子不干了,本宫真是白生了你这个儿子。”
“你要是有萧则绪一半的脑子,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萧承允跪在下面,换了身浅色青袍,双目放空地盯着面前的地板。
“母妃说的极是,儿子没有兄长和弟弟聪明,儿子不学无术,让母妃失望了。”
从前他们三人在朝为官,有父皇压着,根本看不出他们的差距来,然而这一次父皇病倒,从萧则绪回来后,一步步走到现在,所有的手段谋略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他死活拿捏不住的老臣,被萧则绪三言两语怼的俯首称臣。
他做起来难上加难的钱庄商会,出了那么大的篓子,被萧则绪几天的功夫,肃清党羽,整治干净了市场。
“想来舅舅也是看透其中的道理,才越发退隐朝堂,儿子走了,母妃好自为之。”
他缓缓起身,随后扛着包袱,大步离开,甚至都没敢再回头。
淑妃堵着一口气硬是气得砸了手头的琉璃盏。
萧则绪€€€€
京城外,忽而风起,飞沙走石,树叶沙沙作响,天色瞧着也不太好。
萧承允背着包袱,只带了两个随身伺候的人,面前的雕花马车朴实寻常,他立定看了眼天色。
“王爷,会下雨吗?要不咱再等一天吧。”其中一个叫洗墨的眯着眼睛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天色。
“不了。”
萧承允转身就要上车。
“二哥……”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
萧承允扭过头来,萧则绪穿着一身绯色长袍,衣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手里拎着一个包袱,身后还是跟着那个戴鬼面具的人。
“二哥留步。”
萧则绪上前将手里的包袱给他。
“你这是?”
萧承允打开包袱,里面放着些许银两和一些吃食,厚实的衣裳。
“听说二哥出门什么都没有带,我便叫人收拾了这些,德州甚远,一路颠簸,无银两傍身是不行的。”
“三弟。”
萧承允眼圈一红,“我对不住你,我从前对你……”
他和萧则绪作对了那么多年,哪一次见了不是话里带刺。
萧则绪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我一直是拿你当二哥看的,你我的恩怨不过是母亲之间的争斗波及,但我们是手足至亲。”
“德州虽远,但富庶和睦,你往后若有难处,只管写信送进京来,逢年过节也会派人去接你的,朝堂上说的那些不过是讲给外人听的,二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说得满脸真情。
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好弟弟。
萧承允垂眸吸了吸鼻子,鼻头酸涩,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我听你的。”
“这次商会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借了你的手行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二哥一个清白。”
“好……”
萧承允垂着头,最后转身上了马车,还掀开帘子朝萧则绪招了招手。
萧则绪抬手,看着马车在风尘中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殿下为什么挑了德州这个地方?”夏寒青摘下面具有些不解。
“上次张中正处理德州水患,孤趁机换上去了一批人,德州也算是在孤的掌控之中。”
萧承允在德州,一举一动他都会清清楚楚。
他也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萧承允不过是被人淑妃教唆,又被肃王当枪使,他懒得动萧承允,就当是留一个手足在这世上。
“陆一,叮嘱洗墨,任何风吹草动,即刻上报,你亲自走一趟,护送端王进德州。”
“是。”
陆一突然单膝跪地,随后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走了这么多路,累不累?”
萧则绪俯身又将耳朵贴在夏寒青小腹上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声响,最后轻轻亲了一下。
“殿下,他还小,没有动静。”
夏寒青哭笑不得。
“大夫不是说4个多月就会有动静吗?”
萧则绪盯着那一块不怎么明显的地方,掌心拂过有些微微隆起,这崽子不会已经死了吧?
“他还活着吗?”
萧则绪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