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开口,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女人,嗯?
“怎么还有女子在朝堂上?”
怎么还穿着改良版的朝服?
最先站出来的是礼部尚书范社,“回禀陛下,她们是科举招募来的女官,一共三位。”
“女官?”景顺帝眉宇微蹙,隐隐有了一丝怒气,金銮殿内气压随着这一声低问突然沉闷起来。
“荒唐!自古何时有女子入仕?我朝律令明确规定,女子不可参与科举,尔等胆敢女扮男装实乃欺君大罪。”
“来人,拖出去砍了!”
景顺帝一声令下,然而底下却无人敢动,寂静的朝堂上鸦雀无声,各个不可置信的看着景顺帝。
“怎么回事?”
范社道:“太子殿下监国,修订律法,允许女子入仕,他们是合理合法通过科举进来的女官,陛下不可直接斩杀啊。”
“太子?简直胡闹。”
景顺帝眯了眯眼,随后沉声道:“尔等出列,让朕瞧瞧。”
以钟茵为首,范幼薇、简平,三人站成一排朝景顺帝行礼齐声跪道:“臣钟茵(范幼薇/简平)参见陛下。”
“抬起头来。”
朱红色官袍之下包裹着清瘦的身躯,乌纱帽檐遮盖满头青丝,露着张清秀的脸。
三人各有不同,却都有一副好皮囊,言茵茵端庄文静,范幼薇肃穆严厉、简平清秀碧玉……
景顺帝眉梢轻挑,这等相貌不入后宫,反倒在朝堂上折腾做什么?
他心底泛起了一丝旖旎,看惯了后宫那等庸脂俗粉,突然觉得这三个人也是别有风味。
女人就应该安安分分地待在后院内。
不知怎的,景顺帝又想起了他那位发妻,言子宁可比这三个人厉害的多,当年若不是言子宁,他也不能在父皇面前脱颖而出。
“退下吧,既然是太子弄出来的祸端,赦尔等无罪。”
“多谢陛下。”
言茵茵临走前看了老皇帝一眼,内心忍不住腹议:她们本就无罪,居然还要谢他。
“太子年少胡闹,今日起废除女子入仕制度,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出来乱折腾日后如何嫁人?”
他板着脸训斥了几分,底下文武百官低着头忍不住嘀咕腹议。
这就叫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到底听谁的?
“陛下,臣有本奏。”
出身的是户部侍郎钟泓,努力转移了话题。
“回禀陛下,臣掌管户部,自发布农耕开荒免税以来,百姓开垦荒地,积极性大幅度提高,根据近几日收集上来的数据,我国农耕面积增长了将近十之有一。”
“好!”景顺帝大悦。
“只是新种不够,各州郡希望能多下发一部分新种,以便加以实施新种效用。”
“新种?”
景顺帝敛眉,“什么新种?”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新种子了?
“是太子殿下下发的新种子,献县已有人培育种植,夏播玉米十月初收成翻有三倍,后种下去的小麦麦苗茂密,健康高挑,想必来年产出竟然丰厚,还有南方的水稻……”
钟泓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听得景顺帝龙颜大悦,再瞧一瞧钟泓献上来的玉米个头又大又好。
“好,特别好。钟卿竟有此大才。今日起便升为二品尚书。”
“臣多谢陛下,只是种子的事,各州郡一直在催,百姓们等着种植新种。”
景顺帝的笑容戛然而止,有些僵硬。
他哪有什么新种!
“朕回去问问太子。”
他只能先将此事推回去,等萧则绪醒来再让他交出新种便是。
“臣代百姓,多谢陛下。”
很快又站出来一人,乃是鸿胪寺卿王守节。
“陛下,赫连王子说商路今日多匪徒,想请太子派遣军队,与平珠一同维护商路安宁。”
“商路?什么商路?”
景顺帝感觉自己重病的这几个月,好像整个朝堂都翻天覆地了一番似的。
他好似又回到了刚刚登基时被朝中那些老臣左右制衡的时刻,那时是袁家和言家两相争斗与他为难,现在是整个朝堂的臣子都在与他为难。
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极为不悦。
鸿胪寺卿没办法只能将萧则绪开通商路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正等着景顺帝开口派遣军队。
谁料景顺帝啪地一声拍在龙椅扶手上,“荒唐!我泱泱大国,有什么需要同小国通商的?将我国的物资运往平珠,这岂非通敌叛国?”
王守节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这只是开通商路,促进经济,何来通敌叛国之说啊?”
钟泓也急忙道:“是啊,陛下,各国互贸,本季度的税收也涨了二成,还在持续上涨。”
景顺帝冷笑一声,“平珠贫瘠小国,将我国的物资运往平珠,岂不是帮助平珠日益壮大,将来好攻打我国?先前不是商议说和亲以平事端,一个女人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开通商路?平白浪费多少东西。”
“陛下……”
“不必多言,速速关闭商路。”
列队之中简平欲言又止,虽说换了一个人当家,但她总觉得眼前这个陛下比殿下难以相处多了。
但她还是鼓足勇气开口:“回禀陛下,先前臣与两位先生共同建立的学堂,已有些许眉目,共联合当地富商在我国各地建立免费学堂已建成用使用的共一百零八座,正在建设的有二百一十一座,准备建设的还有五百四十八座,待考察地区还有十八个大州,四十多个州郡……”
景顺帝:??
什么学堂?
他接过福乐递上来的折子,翻了两眼便气道:“免费学堂?这是谁出的主意?国库本就空虚,还要腾出银钱来给百姓建立学堂?还是免费的?”
“是……太子殿下。”
简平战战兢兢。
她人微言轻,那两位先生也不做官,不入朝堂,头顶上最大的官便是国子监,偏偏国子监的管理监事大臣今日告病。
她太难了!
景顺帝厉声道:“又是太子,他可真是能折腾。乡野之民若是读书,便会不安于己,多生事端,先停了这学堂。”
这半个时辰的早朝景顺帝是心烦意乱,早早地便退了朝。
他觉得这些老臣真是越老越糊涂,居然任由太子胡乱搅动朝堂。
正在往金銮殿退的大臣也觉得他们的皇帝怎么突然变得不可理喻?
先前不怎么觉得,可太子监国的这段时间,君臣贤明,珠玉在前,便越发觉得他们的陛下还不如继续病着?
简平舒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走下白玉石阶,她真怕陛下要了她的脑袋,今日才感觉到朝堂竟如此水深。
“简大人。”
身后一道女声传来,她一扭头见是茵茵,“小钟大人。”
有钟泓在前,言茵茵作为他的女儿,便被称一声小钟大人,就像范幼薇被称为小范大人。
“小范大人也在?”
范幼薇颔首示意。
简平挠了挠头,“我总觉得陛下对我们好像有些意见?”
范幼薇赞同道:“来者不善。”
言茵茵笑道:“听说桑月楼的糖醋鱼不错,尝尝去?”
景顺帝回到御书房时便看到一摞子的奏折重新递了过来,里面上诉之事大多是萧则绪开设推行的新制,他花了好些功夫才想东西理顺。
他病好后,折子自然又重新送到了他这里。
“这个逆子!当真是无法无天,无人能管了吗?”
他拾起一本向他讨要新种的折子啪地摔在地上。
“他怎么样了?”
福乐弯腰恭敬道:“听说还没醒呢,夏将军在宫里头伺候呢。”
“倒是夫妻情深,夏寒青也不怕连累了他九族。”
福乐笑而不语。
夏将军哪里还有什么九族,九族都死在战场上了。
夏家就剩下一个夏老夫人和夏寒青这个独苗苗,又被赐了个男妻,恐怕是后继无人了。
“摆驾永宁宫,朕去瞧瞧淑妃。”
福乐急忙小跑两步跟上。
“哎哟陛下,淑妃娘娘她、她已经……”
“她怎么了?”
景顺帝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淑妃娘娘谋害皇子,已经被丽妃娘娘处死了?”
景顺帝瞳孔一缩,吓得福乐扑腾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她谋害哪个皇子了?”
“太子殿下,刑部那几个大人正好都在,看了个真儿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