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来这么一出。
他望着闻濯沉沉面色,哑口无言。
直至马车落地王府,闻濯匆忙将他抱入卧居里院,教下人在屋里点起了炉子,叫来了府医,一阵忙活之后€€€€
他才堪堪觉得有些大惊小怪。
只是见闻濯神色紧的比这场雨还要愁人,他不好出言劝慰,只能左右言他的哄着,一会儿指指自己说坐的不舒服,一会儿指指茶壶说要饮水。
闻濯凝重半晌,全然被他一顿折腾消磨了愁色,只剩心神还坠着。
最后见了府医把完脉后还算轻松的神情,才长长叹出那股快要了他的命的惊惧。
“世子本来旧疾在身,雨季寒凉,湿气太重,自然要犯,又揣有心事,忧思过度,难免身体有碍,”府医叹了口气,“这种天气,世子最好还是不要出门。”
说完症结医嘱,府医便如常下了后院厨房抓方子煎药。
屋里只剩下他二人。
“干站着做什么,去换件衣服。”沈宓察觉他藏了恼,出声同他搭话。
他二人回来半晌,连淋了雨的衣衫也没来得及换。
沈宓一直教伞庇着倒还好,反观闻濯,湿了半边肩膀,鬓发都还润着。
还好恼也存着清醒,听进了他的话,便一声不吭地穿过屏风从屋里抄出几件干净袍子,又挪步回来,立在了沈宓跟前。
沈宓以为他是要泄愤,唇齿都舔湿了,就等着他凑上来狠狠吮上几口,结果这人只是重重将他揉进怀里,靠进他颈脖沉沉嗅了口长气,伸手揽住他后颈,“还好…还好没事。”
沈宓霎时间鼻尖发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吓着你了?”
闻濯捏了捏他的脊骨,宽厚的肩膀压着他的臂膀,将他整个人的重量抱到自己腿上,随即将他身上沾着水痕的袍子一把扒开,“是,你得负责哄。”
沈宓凑上去挨了挨他的唇,主动撬开他的齿关,学着他平时的手段灵活缠进去,深吻半晌。
闻濯又教他撩起了火。
“手腕还疼吗?”他低声问完,转手给沈宓套上一件干净里衣,低眸替他系着腰间束带。
沈宓伏在他肩上喘气,轻轻摇着脑袋,“不疼。”
闻濯得了回应,便不曾再往下问,俯身剥了他被寒雨浸凉的长裤和袜,也没了下文。
沈宓抽了抽握在他手里的脚踝,“长裤…”
闻濯没应他,与他裹了件先前开春穿过的大氅,便当着他面,里里外外换下了淋了雨水的衣衫。
沈宓该瞧见的不该瞧见的尽收眼底,并着两条白皙匀称的腿,羞的想找条褥子钻进去装死。
闻濯见了,便下手来拨弄他发红的耳尖,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浑身,“你要负责哄的。”
沈宓用大氅将自己包成一个不规则的球,红着面争辩道:“方才都哄过了。”
闻濯眉头一横,栖身半跪到贵妃榻上,拦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隔着衣衫硌着他赤条的腿,眸色深沉,“可我没好。”
随即又附身过去,细致地磨了磨沈宓他的耳垂。
沈宓猛地抬手捂住自己敏感的耳垂,出言控诉道:“那是你淫荡!”
“说的一点没错,”闻濯终于肯露出笑,“就是要荡给你看。”
言罢,便凑过去,拉着沈宓在贵妃榻上闹了半晌。
沈宓身子不爽在前,他不敢放肆,只是握着他根根分明的骨节,缠着纳出了热浪,来去交错一个回合,沈宓已然有些犯困。
蜷在他怀中,指尖还沾着杏色。
闻濯矮首替他舐去,朝门外唤出下人端来热水,沾着热腾腾的帕子给他擦干净手指。
屋里通风散热,却依旧拢着孟夏的粘稠,蒙的发闷,正适宜梦里浮生。
有关今日沈宓前去拢秀坊的事,他还没来得及问,低眸见他睡的唇齿微张,露出绯红的舌来,可人的让他又有些难耐。
于是下榻找了床褥子给沈宓盖上,出门透了透雨声。
百草丰茂,夏日喜雨,院里芍药开的娇艳欲滴。
他差人剪下一枝落在屋里玉器花瓶中,只待沈宓梦醒后瞧见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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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一场,心绪着实跌宕起伏。
上午他前去锦衣卫所,是先前那佛珠的盘查又有了新的线索。
据京都贩卖这种珠串的工匠所说,这种手串的木材并不是寻常集市批发的木头。
因为用作是寺庙交互香客的手段,所以木材的挑选尤其考究,还会根据香客的身份和给出的香油钱,划分出个三六九等。
这种三六九等刚好也从根源上、划分出了京郊三个寺庙。
京郊的三个寺庙,分别是白叶寺,灵云寺,雾松观。
早些年白叶寺为幽禁皇亲国戚的地方,并没有什么香客前去,自从闻濯回京执政,做了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后,那地方才渐渐有了名声。
到如今,也算个半大的圣地。
而这灵云寺,则是存世的时候更久一些,此地自嘉靖年间起,就一直是京都人拜佛烧香的绝佳去处,而且月月年年香客不断,像京畿那些高官显贵的小姐夫人,都是那里的熟客。
不过此地久负盛名,早已不搞手串的名堂,近些年也只是出些珍贵的舍利,鲜少再有别的花样。
雾松观更不用说,这观修在满是松木的山顶,高处不胜寒,水气一多山涧便起雾,故而名曰此。
况且它为道家奉观,更不做佛家那一套,别说是佛珠手串。
闻濯倒是也没料到,白叶寺这故地还能再生事。
他本以为自己与那地方今生的缘分,只剩曾幽闭的那些山中岁月,却没曾想兜兜转转,又碰到了一起。
顾自嘲讽地笑了笑,望见天边雨线渐停、草色如新,遂旋身进了屋。
彼时沈宓睡着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中没摸到枕侧另外一个人,便撑起了身。
手脚骨节暖和完了,又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抽痛,他低眸掐着自己嶙峋的骨头,压着力道按的“嘎吱”脆响,又怕断了,只得收着力道慢慢来。
这么一折腾,不仅缓解不了抽心的疼,反倒教他有些恼,紧皱着眉头,径直破罐子破摔的往床头磕了两下,撞的上好的梨花木“咯噔”直响,骨节的皮肉也红的发了紫。
闻濯扎身进屋,就撞见这么一出,原本就沉郁的神色顿时暗了数倍,似乎要将他盯穿一样直视着他,平时腻的能滴出水来的眸子,当下只剩冰寒。
沈宓自以为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地藏起了手腕,望见他那令人生畏的神色,也知晓是露了馅,见他站在门口一声不吭也不过来,立马慌了神。
没穿鞋袜,光着两条腿便起身下榻,踩着冰凉的地扑到他身前€€€€
教他两条如铜皮铁骨的手臂死死勒住,大步流星地绕过屏风,毫不怜惜地给扔在床榻里的一团冰凉被褥之上。
“闻…”沈宓冷的一颤,欲想翻身,却被他一只薄茧遍布的手掌按住肩。
接着凉风灌腿,冰冷的布料擦过他脚踝,风吹落叶一样在榻沿散落,身后的人也如狼如虎般猛然靠近,“撞自己的骨头好玩么,这么喜欢撞,我让你撞个够!”
……
作者有话说:
沈宓:完…完了…
注:标题取自《苏幕遮€€燎沉香》。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不会取标题,只想到符合意境的诗词)
循循善诱:有步骤的诱导。
心旌神驰:心神摇曳不安。
(沈宓这个就是当代风湿,挺要命的,本人年纪轻轻就有呜呜呜)
第109章 踏歌行
就像飓风刮断秋枝,沈宓也如那节朽木,更坚硬滚烫的东西迎上来时,被摧残的七零八落,躯干散进热浪里,烧起无边的癫狂。
闻濯治好了他的手脚上的骨病,仅凭苛磨他身上其他的骨头,将他的皮肉烙出鲜红。
牲畜开荤,便如猛虎出闸,闻濯发疯,亦无怪乎此。
沈宓受了几个时辰的苦,嗓子吟至喑哑,临了还要被灌一碗苦到熏人的汤药。
他觉得委屈。
手脚痛的没法儿,不是他所愿,他不过是想要舒坦一些,也没想过要撞断自个儿骨头,可轮到闻濯,却是想要把他整个人都撞碎。
居心可恶,实在令人越想越觉得混蛋。
他恼的吃不下饭,欣赏瓶器中那枝芍药的心思的也不剩,躺在贵妃榻上,手脚不能动地将闻濯骂的禽兽不如。
被骂的当事人就坐在他身侧的矮榻上,一手执笔,听的面不改色,时不时还要逗他几句。
见他骂的差不多,嗓子都快磨没声了,才淡淡出声:“还要撞自己的骨头吗?”
沈宓不与他搭话,闭起了双眸非要他奈何不得。
然而对方拿他的手段,现如今不知比他高明多少倍,见他不说话,径直扭头侧身过去,面不改色地凑上他唇,撬开他的齿关,吮麻他的舌尖,手也昭彰显著地探过去,逼的他不得不睁眼告饶。
“你还要问多少遍?”沈宓嗔目瞪着他。
闻濯风轻云淡收回手,眼神丝毫不乱,明镜一般洞穿他的心思,淡淡道:“云雨时该问,歇停时也要问,你只管答。”
“我只是痛,我痛的没法儿,我要说多少遍你才信!”沈宓心底有火。
归根结底是因为前一个时辰,他掉着眼泪叫停之时,闻濯并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变本加厉,磨的他整个儿秋风扫落叶,实在觉得自己是不让人捧在手心疼着的了。
“我信你痛,我见了也痛。”
闻濯神情淡的让沈宓心虚。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半晌,他才低低出声,“所以我本不想让你见着,也不想让你跟着我痛。”
闻濯暗下眼神与他对峙半晌,最后还是败给了他眼尾泛红的可怜样。
长叹一声起身,挪到贵妃榻上,将他揉进怀中,给他轻轻按着后腰,“还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
他也不想想,他到底疯了有多久,下的力道有多狠。
沈宓真是胸襟宽广才不与他多计较。
见他默着声响不言语,闻濯又故技重施地凑过去挨他,与他纠缠深吻,半个身子都挤到了只容得下一人的贵妃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