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熙熙攘攘都在身后,便听到些水声拍打。两人就着水声似在登高,又行了一阵后停在某个地方,温€€那柔柔的亲吻落下,温柔的声音轻轻道:“阿辽睁眼。”
金不戮还不敢看呢。窝在那里静了片刻,心跳着抬起了眼。
第一眼看见的,当然是小€€那双澄澈无俦的眼眸,爱意盈满似两泓碧海。
下一刻金不戮便越过温€€的肩膀,看到了他们的身后€€€€
温、金二人正在一处开阔高地,脚下是长长的石阶,石阶以下是一条壮阔的长街。
其时已是掌灯时分,长街上熙熙攘攘,宝灯高飞,小摊贩售卖的净是些巨大的砗磲、离奇的章鱼、好吃的南方水果……蜿蜒街道璀璨光明,如灯火巨龙彰显人间富贵无双。
这不是南海郡的达川大道么?
但怎么可能。
秋风寒凉,天高地阔。这里分明是小五台山附近。
小五台山下怎么会有座和南海一模一样的城、一样的街呢?
金不戮微微张开了嘴,星眸里全是迷茫醉意。
温€€看得忘情,在他耳尖儿亲了下:“阿辽看看后面。”
金不戮倏然回头,便见高高的台阶尽头花岗岩石柱,然后是高耸的大门……
四周水声拍打,浪花卷起的声音同树声相和。
他看得心头狂跳,一个想法隐隐在心头闪动,却不敢言明。
温€€笑而不语,抱着金不戮拾级而上。进那花岗岩大门转了一圈,只见月季花圃、高坡小院,赫然在前。
再转出到大门口,居高临下便可望见下方灯火长街。
金家堡。
看完这一圈,金不戮终于敢认了:这里是金家堡!
是个仿制的、微缩的规屿和金家堡!
大门下明亮而熙熙攘攘的街道,正是一条微缩的南海郡达川大道。乃温、金少年时在南海流连玩乐的珍宝之街,也是两人提及“双修”的情窦悄开之地。
脚下高地是小规屿,身后花岗岩大门之内是微缩的金家堡,取的正是金不戮卧房小院附近那些陈设,包括精巧的月季花圃。
温€€将南海郡搬来了。
上方建造微缩的金家堡和小规屿,下方拼接微缩的南海郡达川大道。辅以真的南海特产、岭南风情,取的都是他二人熟悉、喜爱之地。一一部署在小五台山附近,经能工巧匠雕琢,浑然如若天成。
这是怎么做到的?
如此规模的仿制,长年累月的说白话的人、海南物产,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和精力?
要建造小小金家堡,怎能不取样、设计,又要耗费了多少精力?
温€€竟不声不响全都一个人做了。花如此心血只为博爱人一笑,建造了第二个南海郡!
金不戮双眼渐渐模糊。
朦胧的世界里,唯有小€€双眼温柔而明亮,一路照进他的心底:“我知阿辽想家。小五台山上事务繁忙,一直不得陪你回去。这许久,辛苦你了。”
头顶一轮将圆的明月,脚下璀璨星光。高高的花岗岩台阶上,温€€的容颜近乎神圣,温柔得让人沉沦:
“我们回不去南海,表哥便将南海搬来送给阿辽。”
第381章 370. 小南海
维摩宗温右护法有呼风唤雨之能。号令己字堂、辛字堂工匠合力开山为街、引山泉水做海,在塞北山薄水瘦之地生生造了个缩小的南海金家堡,称为“小南海别院”。
宗内有诟病其铺张浪费的。也有人辩说温护法自刚成年起便在南海做探子,习惯南方的人文山水。如今他功绩赫赫,维摩宗重回强盛,给人家造一座别院又怎么了?
还有人说,在温护法主持之下维摩宗禁“药”大有成效,不知多少迷途弟子悬崖勒马,省下的钱可多了去了。花这点钱建座院子有什么了不起?
只有温€€近前的几个人才知,他这院子是给心尖儿上的人造的。只要阿辽喜欢,就算真的将金家堡移来他也不会犹豫一下,更何况造一座别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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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戮置身“小南海”中,被温€€抱着转了一圈。
此别院的主要构造是小的达川大道和小规屿。此后还有一座别致的花园,乃是小南海别院所独有。由一条山路和小规屿连着,地形像个钟摆的坠子。花园内含一座书房、小小花厅,和温、金在邕州的住处十分相像。一阶一路均可见用心,定然都是温€€亲自设计督建。
金不戮早已为小南海所感动,甫一来到钟摆大路,更是怔在那里。
宛若漫天飞雪,云锦一般铺陈,百丈山路上纷繁连绵,馨香异常,居然开满了玉兰花。一株挨着一株,只怕比百株还更多。一朵朵洁白硕大的花朵迎风傲然开放,直将中秋变做了初春。
繁盛至极,华丽至极。
奢侈至极。
这里可是塞外。寒凉的中秋,百花凋零。
玉兰是一种讲究的花,花期并不很长,此时怎会盛开?
金不戮困惑地望向温€€。
温€€的澄澈黑眸里映着玉兰花的繁盛,灼灼热切而又一往情深:“只要阿辽喜欢,即便是隆冬,我也要花儿逆时而开。”
金不戮喜欢侍弄花草,怎会不知其中艰辛?这满街逆时花树定然是辛字堂不知耗了多大功夫调温调水、建造高大宽阔暖房,辛勤培育出来的。只等他来才将花树移植到此,就为了让他看上一眼。
他心下明白却不敢细算,不知这样连绵的玉兰花树要耗费多少。一时间激动得想笑,更感动得想哭,窝进温€€颈窝里来了句:“完了,小五台山上下要骂死我了。”
温€€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亲着搂着他往前走。
有风吹来,纷纷花雨飘下,落在沿途石几之上。
那里摆着两对男娃娃拜天地的小玩具。四个娃娃两两相对,此起彼伏地拜堂。这一对方才起身,那一对又跪下。呜哩哇啦地奏着乐,赫然便是温、金在邺京买下的小玩具。之前一直被温€€随身珍藏,留在邕州家里。金不戮去年离开后未再回去,也已经好久没见过它们了。
他惊喜道:“小€€回过邕州?”
温€€额头抵住他的:“近来事多,我没亲自回去。让壬字堂的人从邕州取过来的,阿辽喜欢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啊。
金不戮又哭又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指着那些逆时的玉兰:“这些花疯了!你也疯了!”
温€€轻轻吻着他的额头:“阿辽呢?”
金不戮深深望着温€€:“我也疯了。”
跟你在一起的那天开始,便疯了。疯到忘记身份隔阂,忘记血海深仇,忘记男女之别。忘记了一切的人和一切的事。
温€€吻着金不戮的唇角,鼻尖,拢着他的脸问:“以后每年中秋我们都这样过。好么?”
他们是中秋认识的。温€€这是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要让每一年的中秋都这般永恒下去。
金不戮还能说什么呢?
唯一能做的便是搂紧小€€,和他缠绵地吻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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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花如烟霞,一株玉兰花的树冠轻轻晃动。偶尔有硕大馨香的花朵簌簌掉落,正落在金不戮汗涔涔的脸上,落在他散开的乌黑的长发上,落在赤裸而光洁的肩膀上。轻轻滚到抱着他的温€€的脸上。
温€€托抱着他,在一树繁花下做幕天席地的欢愉。身体里是掠夺到极限的冲撞,乳首落在小€€口里,酥麻的快意席卷了全身,令金不戮溢出旖旎的音尾。
他不爱叫出声,更多时候拼命咬着唇。急促的喘息混着肉体的厮磨,显得淫靡却又神圣。手指插进身前同样汗湿的长发里,双腿攀住矫健的身体,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在用力,容纳着爱人的炽热和坚挺。
扬起头,可见满树繁花轻轻地摇摆。一滴滴汗液滑落,流过精巧的喉结,在夜色中闪烁晶莹的光泽,下一刻便被舔走了。
落在两人身间的花瓣被揉成了泥。带着强烈香气的花汁和汗水混在一起,化作一道道水痕,滑过晃动闪烁的金锁片,流淌在汗湿的皮肤上。最终在合而为一的部位处被黏成花泥,打了个滚,融进他们的身体里了。
也许,这就叫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第382章 371. 行得直坐得正
昨夜在院子里折腾了一宿,又抱着回卧房亲热,第二天金不戮已经起不来床了。他却不舍得睡懒觉,窝在小€€的臂弯中打量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卧房,珍惜每一寸光阴。
床对面有只已经褪色但仍显大红的金鱼风筝,威风凛凛,岁月不可侵蚀,正是温、金二人在姑苏初次游玩时放的那只。
金不戮从小就珍爱这风筝,即便吵架也没丢弃。从姑苏拿到南海,又从南海拿到了邕州卧房。没想小南海别院落成,这只大金鱼风筝也给请过来了,连摆放位置都是他最喜欢的。
心里正有所感,朦朦胧胧听得窗外有咪呜咪呜的声响。细细小小的,拐着弯儿,带着股甜劲儿。金不戮腾地坐起身,一股酸麻从下身蹿上脊椎,逼得他又不得不躺回原位。
温€€搂住他笑着刮鼻尖儿:“厉害了阿辽。直接往起坐,嫌你表哥太温柔了?”
金不戮又羞又气,轻轻踢温€€的腿,被一把捞住拢在怀里。
吱呀的窗开声音,轻微得几乎无声的轻盈小步,而后是一个小小软软的重感。随之而来,金不戮腿上热热的一团。
一只白绒绒的圆猫咪顶开窗子蹿到他的腿上,额头黑花,琉璃猫眼。这可不是什么仿制玩具,更不是假的替的,而是实实在在的€€€€
“雪球?!”
金不戮惊喜大叫,将白绒球抱紧了左右地看。果真是他心爱的猫儿,圆圆白白好似一团雪圆子,竟然千里迢迢从邕州找他来了!
雪球比在邕州时更圆了几圈,兴许是吃得太好,也许是因为塞外风寒蓄了绒毛。总之是圆滚滚的一小个,见了金不戮便流露出小孩子般欢喜的神情,抬起小圆脸儿咪呜咪呜地舔他,好生撒娇想念。
金不戮高兴得几乎要哭了,拢住雪球又亲又揉,含着泪笑问:“何时将它接来的?”
温€€凑跟前挠着雪球的下颏,边笑边对金不戮道:“爹爹想儿子了,娘亲便将儿子接回来了。阿辽高兴不高兴?”
金不戮的心情怎是高兴二字而已?从去年冬自愿留在明月山庄,已有小一年时间。如今再见雪球,何止感慨万千。他将猫咪紧紧圈住,一句话都说不出。
雪球感受到这份喜悦,伸出两只绒爪攀住他的脖子舔个不停,跟小孩儿抱自己家大人似的。
金不戮被逗笑,边和雪球亲热边问:“小朝明呢?白鹿母子呢?他们还在邕州么?”
温€€在他颈间嘬了口:“笨。雪球都来了,小朝明和白鹿哪舍得跟他们家少爷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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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床穿戴好以后,金不戮裹着棉斗篷,随温€€穿过玉兰花钟摆大路。还未进花园便听呦呦鹿鸣,接着便是一声含泪的“少爷€€€€”。
小朝明从后方颠颠颠跑了过来,一头扑到金不戮身前:“少爷!你受苦了!”
白鹿母子也姗姗走出,围在温€€和金不戮身边,温柔地用头蹭他们的身体。
金不戮高兴得热泪盈眶。抱抱这个,摸摸那个:“我哪里受苦了?这阵子在小五台山上不知过得多堕落。”
拉住小朝明的手欢喜地看来看去:“又长高了!”
还连环着问:“什么时候来了小五台山?怎么来的?这里秋天寒凉,还习惯么?”
小朝明看了温€€一眼,回道:“我来两天了,壬字堂的几位大哥接我来的。这一路上温公子的人照顾十分细致,吃穿用度都是特意准备,我不曾受到一点寒凉,也没有一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