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下凉州 第26章

不待他松一口气,右手上忽地一轻,张皎身形一动,那把刀又不知到了何处。耿禹这时才知,张皎临阵杀人,不靠力大,也不全凭招数精妙,凭借的乃是身形灵活,出其不意。

他一步慢,步步慢,为暂避其攻势,不知不觉间向后一连退出数步,凭着经验老到,一时倒未落败,却也站不稳脚跟。他自知眼下想要取胜,非得出奇不可,忽地站定,右手忽然弃了刀,从张皎眼前拂过,趁他分神的功夫,左手已接了刀,从侧面打横抹了过去。

他使出的这一招甚是老辣,想着张皎年幼,未必能识破此计。却不料张皎迄今所杀之人已不在他之下,见他抬起右手,有意随他缓缓转动视线,却暗中提防他忽然出刀。

他耳朵甚灵,不用眼瞧也能知道耿禹从何处进刀,目不斜视,却忽地伸手向下一捺,正将耿禹挥来的左手腕按下,随后反手一刀,打在他小腹之上。

耿禹一愣,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过了一阵才自知落败,弃了刀摇头笑道:“我自以为刀法已不算赖了,谁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今日算是领教了。张皮室,你身法太快,我确是招架不住。”

张皎握着刀向他行了一礼,“将军,承让了。”随后也将刀扔在地上。

秦桐从旁叫道:“耿叔,你同他比比箭。”

他不知何时也到了,从旁观战,见耿禹落败,怕他当众下不来台,于是给他出了个主意,揭张皎的短,“他箭法不如你好。”

耿禹便问张皎:“你不擅使箭?”他心中微觉可惜,需知战场之上,箭法同样重要,张皎若是箭法不佳,刀使得再好,也总是欠缺了些什么。

张皎点头,“十箭中只有九箭能中靶心。”

耿禹讶然,“那也不错了。”转念想到,他自己久在戎旅,张开弓来几乎闭着眼睛便能射中敌人,百步开外射中靶心便如喝水一般,秦桐年纪虽小,却也能如此。张皎箭法若果如所言,确实同他身手不相配。

“你试来我瞧 ,我看看有什么问题。”耿禹既然自知必胜,便没了比试的心思,反而想要教导于他。

张皎自然应下,随他去了练箭的靶场,取来一张弓,试了试弦,搭箭张开。

“能开两石弓,已经不错了,而且姿势很对,看来只是疏于练习而已。”耿禹从旁看着,心中暗暗寻思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张皎拉满了弓,瞄准靶子,正要射出,忽然侧眼瞧见刘瞻。他不知何时也来了校场,正与张皎视线对上,远远朝他一笑。

张皎面上仍没有什么表情,收回视线,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忽地有意松了松劲,羽箭离弦而出,朝靶子飞去。

这一箭发出,一旁诸人不禁都皱了眉。但见这箭去势甚缓,别说是射中靶心,便是连靶子都没碰到,行至中途,就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

一时之间,校场上静悄悄的,半晌无人做声。耿禹眉头拧成疙瘩,“一开始很好,后来怎么泄气了?再来。”

张皎点点头,面色不改,仍是一派坦然之色,又抽出一箭搭在弦上,蓦地张圆了弓,一箭发出,随后只听“咚”的一声,这箭不偏不倚,正击中靶上红心。

第四十三章

张皎第一箭射得软绵绵的,全无力气,箭落地时离靶子相距甚远,以他的身手实在不该。在场诸人虽然从前并非全都亲眼见过他使弓,却也听闻他在战场之上射杀过许多敌人,更不必提他紧接着射出的第二箭力贯长弓,出势甚急,且又正中靶心,看来并非力不能及,便愈发显得第一箭莫名其妙。

耿禹只当他第一箭射出,只为试一试准头,没使几分力气,并不如何奇怪。秦桐却从旁犯着嘀咕,他从前与张皎比试过箭法,张皎从来是张弓便射,从无这般先例。他以汉皮室的威名,在校场上当着大小将领和围观的兵士,射出这等箭来,面子上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

方才张皎第一箭落地时,校场四周发出喝倒彩的嘘声,料来他自己也是听见了的。不说是他,即便秦桐从旁听了,不禁也微微拧起眉来,有些替他发臊。可随后他转过头向着张皎瞧去,却见他脸上仍然一派淡然之色,全然不以为意,好像当众出丑的人不是他似的,愈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校场上还有旁人,一时倒难以向他问明,幸好张皎接下来几箭都没丢了手艺,直瞧得耿禹不住点头,校场外一声声地喝着彩,秦桐看着,也渐渐将第一箭忘在脑后。

其实张皎第一箭并非失手,也不是试弓。他先前瞧见刘瞻时,忽地想到之前在金城城下,他猝遇狄震,心神大乱、举止失宜,几乎动也不能动上一下。狄震要他自尽,他没有听从,引得狄震大为气恼,随后弯弓搭箭,对准了他。

旁人或许不知,以为避开那一箭对他这什么“汉皮室”而言易如反掌,可张皎自己清楚,那一箭因为是狄震向他射来的,那时的他躲都不会躲上一下,莫说真的去躲,即便连这念头都不会生出来。

张皎知道,以狄震的神射之技,只要那一箭发出,自己便要立即血溅阵前,绝无幸理。可当时刘瞻借去了他的弓箭,使尽了力气,扯得两条手臂簌簌而抖,才勉强把弓张开几分,随后赶在狄震出手之前,朝着对面歪歪斜斜地射去丢尽了脸面的一箭,引得狄震一阵嘲笑,却由此放下了弓,到底没能来得及下手。

张皎当时浑浑噩噩,心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间,只觉狄震好像放过了自己,两军重又交起手来。事后寻思,才明白是刘瞻不惜在阵上出个大丑,由此救下了自己性命。

他回忆起当时刘瞻射出那一箭后,狄震和他身后夏人嘲弄的大笑声,雍军诡异的沉默,还有刘瞻把弓箭还给自己时若无其事的表情,心中便热得如同烧滚了的水。即便现在已时隔一月有余,他再想起此事时,仍是不免感动,于是有意射坏了一箭,以报答刘瞻当日的恩情,同时要刘瞻还有围观众人知道,即便是他们口中称赞不已的什么“张皮室”,也会把箭射得歪歪斜斜,全无力道。

只可惜他这番心思甚是曲折,在场众人竟无人体会得到,只是暗自奇怪一下,随即倒也无人放在心上。幸好刘瞻心生七窍,不待他射出第二箭时便霍地明白过来,心中热腾腾地一颤,情不自禁地向前迈出去一步。

之后耿禹又教导了张皎片刻,敦促他有时间时务必要勤加练习,张皎无不虚心受教。他先前因着刺杀之便,惯常使弩,几可说是百发百中,使弓的时候少,因此略欠些准头。往后在战场之上,总是使弓的时候多些,练得熟些总没有坏处。

可今日看来是无法练习了。待送走了耿禹,张皎见刘瞻正在等着自己,便向柴庄告了今晚的假,两人一起回了刺史府中。

张皎跟在刘瞻后面,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可一进门便被他抱住,随后刘瞻什么话都不说,只仰起头用力地吻了上来。张皎两手扶在刘瞻腰侧,被他带得向后退出两步,后背抵在墙上,下一刻便见刘瞻伸出一只手撑在他身旁,好像要笼住他似的,另一只手轻轻揽在他脖颈后面。

这个姿势让张皎本能地觉着危险,可因为对方是刘瞻,他便渐渐放松了身体,由着他把自己抵在墙边,更又微微低下头去,试探着回应他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刘瞻才放开了他,两手从他腰侧环过,仍同他贴在一起。他看着张皎红得几乎要滴血的双唇,紧了紧两手,微笑道:“阿皎,半月不见,想我没有?”

他先前北上凉州,原本是为取军功立身,可自从从张皎处得知了他从前的经历以来,感慨良多,回国以后,才算是真正担起了刺史的担子,去到下辖各乡县了解情况,劝课农桑,一去便是半月,到现在还有多地未曾走访。

“嗯。”张皎点点头,总算问出了进门时便打算问的问题,“殿下不是说明天才回么?”

“我没在那边住宿,所以提前一日赶回了。”刘瞻抬手在他脸上擦擦,“几日不见,晒得黑了些……这儿都起皮了,正午太阳毒,多少避一避。”

他猜测是柴庄拉张皎去各营教习刀法,连中午都不让他休息,心中甚是不悦,又道:“下次柴庄中午再找你,你便推脱不去,等日头落些再去教习。本来寻常士卒饭后也要午休,你不让他们休息,他们反而还要怪你。”

张皎又“嗯”了一声。其实并非柴庄中午找他,其中另有缘故。他从前行踪隐秘,很少见到太阳,因此身上皮肤显得比常人苍白。前些日子秦桐无意间聊起此事,说他生得太白,总显得十分柔弱似的,将来不好服众,他暗暗记在心里,便有意多晒了晒太阳。听刘瞻如此说,他又改了主意,心想以后还是不晒为好,省得殿下担忧。

刘瞻见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嗯、嗯”地答应,既感好笑,又有几分心中发痒,忍不住又吻住他。

张皎温热的鼻息一下下扑在脸上,刘瞻吻了一阵,只觉背上烧着炭,将他从脊背到前胸都烤得透热。他放开张皎的腰,两手滑到他身前,正抚上凸起的两根锁骨,它们像是鹰隼张开的两张翅膀,向斜上方舒展开去,带起的风如水流一般,沿着那下面肌肉细细的纹理无声无息地缓缓涌过。

他流连一阵,手指向下划去,碰到张皎穿戴得板板正正的前襟,顿了一顿,随即剥开衣服探入手去,下一刻,指腹便碰到了他胸前微微鼓起的两片肌肉。他摩挲片刻,咬着张皎的唇,呼吸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指腹下的肌肉微微起伏着,既不坚硬,也不柔软,可刘瞻知道,一股令人目眩神迷的强大力量便蛰伏潜藏在他手指下面。它们现在平静无波,好像沉睡的海,可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便会突然山涌壁立,鲸涛连天。只要瞧见过一眼,便不会有人能不为之心折。

张皎感受着刘瞻的手在自己身体上乱摸,虽然同他十分亲近,可像现在这样到底还是头一次,心下赧然,不禁将浑身绷得紧了,却也没有躲开,只是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可下一刻后背便又顶到了墙。

刘瞻像是趁势追击一般,带着些不容拒绝的意味向他压上来,手指又向下滑去,轻轻按在他小腹上面。张皎下意识地又将腰绷紧几分,几如张满的弓,已经无法再添一分力。

刘瞻甚至已能摸见他腰腹间凹凸起伏的硬棱,薄薄的皮肉下面好像埋着铁块一般,若非正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而浅浅起落,他几乎要疑心自己手指下面的并不是血肉了。

身后炭火烧得更热了。他只觉自己喷出的每一道呼吸都在火上滚过,烫得好像要将他自己都化开来,情不自禁地又将手向下滑去,却忽地被张皎一把攥住了手腕。

张皎仰起头靠在墙上,错开他的吻,声音隐隐发着颤,“殿下……”

他躲避般地高高扬起了脖颈,为了瞧刘瞻,不得不低低垂下两眼,两片短而密的眼睫低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瞳。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没了下文,不知是拒绝还是邀请,刘瞻权当做是后者,忽然凑上前去,借着他这姿势,偏头含住了他微微颤动的喉结。

张皎便没了声响。刘瞻拿牙齿轻轻啃咬在他脖颈上的那处凸起,察觉它像是水中的游鱼一般甩着尾巴迅速滑开,用不多时却又无奈至极地落回原处,被他轻轻一碰,却又受惊般匆匆避开。

如此反复数次,他终于抬起了头,不再作弄于张皎,两手从他颈后环过,同他紧贴在一处,低声道:“阿皎,我身上着火了一般。”

张皎心跳如鼓,脸色不知何时已涨得通红,闻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慌乱间只低低对他“嗯”了一声。

刘瞻忽地一笑,后退两步,两手却没松开,仍揽在他身上。张皎顺从地随着他的力气向前走去,脊背离开了墙壁,下一刻,便察觉一只手落在了那背上。刘瞻拥着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轻柔地捋着他的脊背,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张皎将头放在刘瞻颈窝间,虽然仍心跳得厉害,可绷紧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刘瞻手上不停,却忽然问道:“阿皎,我们去床上,好么?”

张皎脸上轰地又红了几分,却点点头,任刘瞻将自己拉到床边。刘瞻半靠在床头,一只手紧紧拉着他的手腕,噙着笑深深地望着他,不说话,只拿眼神无声地邀请。他的手指上、眼睛里好像都烧着火,滚滚的热浪朝着张皎扑过来,恨不能将他浑身的血也烧得沸了。

一股巨大的冲动如同烧热的铁钳般蓦地攫紧了他,张皎用力呼吸两下,忽然不敢去看刘瞻。他坐在床边,却只有半边屁股落在上面,剩下半边身子悬在半空,局促得仿佛下一刻便要起身逃走。

他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愈加羞赧。无论什么人,做这事时总会难免放松警惕,对影卫而言正是下手的良机,因此张皎很喜欢在这时下手,常常隐在暗处静静等待,这样的事情不知已见过多少次了。他回想起自己从前见过的种种场景,将其中一人换成刘瞻,忽然深感僭越,便想起身,却被刘瞻拉住。

张皎任他拉着手腕,不敢使力挣开,却也不坐下,声音中隐约带上了些哀求,“殿下……”

刘瞻不语,忽然从床上直起身揽住他,一面在他唇边轻轻吻着,一面慢慢用力,将他拉近过来。张皎被他拉着,缓缓折下身、弯下腰、坐在床边,最后,两手拄着床,撑在了他的身上。

张皎知道刘瞻正看着自己,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脸红得像要滴血,小声问:“殿下?”

刘瞻微微一笑,瞧着张皎,忽地仰头吻住了他,算作回答。

第四十四章

张皎撑在刘瞻身上,两手伸直,同他隔开些距离,刘瞻却忽然仰起头来吻住了他。张皎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愈发赧然,尽力回想着自己曾见过的那些场景,伏下身去,一面在刘瞻嘴角、下颌、侧颈落下一个个吻,一面伸手下探,轻轻解开了他的衣带。

这时刚刚入伏,刘瞻穿得不多,衣带一松,前襟便打开了。张皎分开他的衣衫,慢慢地吻着,嘴唇刚碰到他裸露的肩头,刘瞻忽地一颤,唤道:“阿皎!”

张皎停下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不愿,便撑离一些,轻声问道:“殿下?”

刘瞻不知如何向他解释。

大抵女娲造人时,总有些泥人捏得上心些,有些却捏得囫囵。造物偏爱张皎,对他极尽雕琢,多捏进去的材料,以刘瞻看来,恐怕是从自己身上省去的。

他自小体弱多病,连年缠绵病榻,即便像张皎一般年少时,也远远称不上健壮,如今年过而立,前些日子又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身上愈发羸瘦,拆了骨头不剩几两肉,和常人相比尚且不及,在张皎面前,自然更是相形见绌。

明珠当前,他这颗鱼目难免有几分自惭形秽,只是这话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刘瞻看着张皎望向自己的眼睛,情急之下故技重施,抬手遮住了,低声道:“阿皎,别看。”

张皎便听话地不去挣开,低下头去,虽然看不见,却分毫不差地吻在刘瞻左肋下的那道一寸长的新疤上面。

刘瞻不知为何,心中蓦地一酸,随后从这道伤口下面跳动着的那颗心里涌出无限爱意,像是初泮了坚冰的春水般轰轰然地向东奔涌起来。他忽然放下了手,吻住张皎的眼睛,胸口间一阵阵发紧,喉头滚了滚,随后用张皎也听不清的声音低低道:“阿皎,我真不知还能如何爱你。”

张皎被他吻着,没听准他说了什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尾音微微向上挑着,听着不似平日里一般冷冰冰的。

便是这一个音节,便教刘瞻喜爱不已。他微微挺起腰,将自己早已直立起来的下身在他腰间蹭蹭,随后解开了张皎的腰带,两手在他腰间轻轻摩挲起来。

张皎被他弄得发痒,下腹忽地一热,好半天不敢动弹。刘瞻又觉好笑,又想叹气,刚被他吻过几下,便没了后文,只觉自己好像被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似的,小腹中一阵紧过一阵,不禁轻轻拉过张皎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张皎原本按部就班,被他连番打断,一时乱了方寸,只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见刘瞻无声地催促自己,他才渐渐回神,脸上、身上热得愈发厉害,却慢慢又动起来。

日头刚从窗边滚落下去,伏天里暑气却没那么易消,两人怕弄出声响,又特意关上了全部窗户,这会儿屋中好像一个蒸笼一般。热腾腾的气从刘瞻身上散出来,扑在张皎身上,打了个转,又裹着湿乎乎的水汽加倍转回到他身边。

张皎身上折腾出了些薄汗,鼻尖冒出几颗圆圆的汗珠,如同晴天里大片荷叶中心托着的一小汪水,被明晃晃的日光一照,生机勃勃地映出透亮的光来。这会儿屋中没有日光,他鼻尖的薄汗却仍隐隐约约地透着亮,好不惹人,刘瞻凑唇上去,细细吮舐干净,情不自禁又轻唤道:“阿皎……”

张皎身上汗出,胸膛中好像也有什么在不停地化出水来,在他身体当中四下漫溢。他既迷糊,又喜爱,低下头去,拿舌尖轻轻碰了碰刘瞻右边乳头,然后张开嘴,将它含入进去。

刘瞻身上蓦地一颤,喉头滚处,发出一道既像是呻吟、又好像喟叹般的含糊不清的声音,抬手扶住了张皎的背,身上一阵颤栗。

张皎轻轻含着刘瞻乳尖,之后却不知该怎么办,只大约猜测着,卷起舌尖在上面打了个转,牙齿在上面轻搔一阵。刘瞻忽地哑声说了句什么,张皎没有听清,只隐约感觉他是在唤自己,还不及回应,右手便被刘瞻轻轻拉过去,抚在另一侧上。

他却没有理会,松开了口,微微矮身,又吻在刘瞻单薄的小腹上。

从前刘瞻总是衣冠整齐,当着他时,最多只是挽起袖口,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袒露出胸腹过。平时穿着衣服时尚且不觉如何,这时一见之下,张皎才忽地察觉刘瞻竟这么瘦,不禁微微抬头,向他瞧去一眼。

刘瞻被他吻在小腹,情不自禁地想要弓起身来,只是后腰抵在床上,没法向后一分,只得微微抬起上身,两手攥紧了张皎窄窄的袖口,却忽地对上一双明亮、关切的眼睛。

蓦地里,他好像被什么当胸一撞,说不出话来,只有哑声轻唤道:“阿皎……阿皎……”

又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上面,刘瞻闷哼一声,小腹跟着忽地一缩,随后只觉那里面好像被什么给涨得满了似的,伸手探探身下,果真微微濡湿了,竟然还没开始便已满溢出了些。

“殿下,”张皎忽然问,“有什么润滑之物么?”

刘瞻脸上一热,伸手从床头取出一只小盒递给了他。张皎接过,打开之后便觉一阵异香扑鼻,伸指挖出一些,在手上捻捻,随后点点头,低声对刘瞻道:“可能会有一点痛,殿下可以么?”

“嗯。”刘瞻竭力压住声音,一只手揽在他腰上,“不必顾忌什么……怎么、怎么都可以。”

张皎心跳两下,伸手往刘瞻后穴探去。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从未经过这事,刘瞻身后合得甚紧,张皎食指蘸了药膏,按在他小穴上,转动一圈,却只没入进一个指节。刘瞻曲着两腿,不禁勾起了脚趾,两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却没发出声音,忍过一阵疼痛,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幸好是自己在下面。

张皎又蘸了些药,将手指旋入进几分,这一次长驱直入,一直将整根没入进去,方才停下。刘瞻喉头间滚出一声轻哼,却未喊停,只面上带上几分隐忍之色,原本高高立起的下身耷拉下去几分。他轻轻喘息了一阵,随后高高扬起脖颈,又来向张皎索吻。

他含着张皎火热的唇,舌头探入进去,同他交缠在一起,几乎忘了身后的不适,过不多时,心神激荡,下身便又颤巍巍地立了起来,顶在张皎小腹上面。

张皎松开他的唇,却不料分开时牵出一道银丝,上面挂着几颗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被拉得长了,轻轻颤动着,在两人中间久久不断。他瞧见这个,比先前同刘瞻接吻更觉赧然,忙抬起头来,将这根银丝扯断,随后缓缓抽出了埋在刘瞻身体当中的手指。

抽出来时,从刘瞻身后小穴当中带出了些细细的肠肉,紧紧咬着他的手指,不教他离开似的,好像一有机会,便想将他重新含入进去。待整根抽出之后,那一团炙热的肠肉蓦地缩回头去,却在他指尖上留下些不知是什么的晶亮的液体,粘稠地挂在穴口,却不落下。张皎瞧得面红耳赤,心中乱跳,恨不能就此逃开,可身下却也莫名硬挺起来。

他曾瞧见过无数春光,可刘瞻自是与旁人不同。张皎瞧着眼前之景,只觉自己好像被一分为二,一半的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抽身而去,另一半却不肯离开,反而催促着他又将手指重新探入进去。

这一次进入时便容易了许多。待全部插入之后,他将手指轻轻转动一圈,指尖一下下按在穴口深处的嫩肉上。那里好像正被火烧着似的,直烫得他从手指一路烧到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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