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第13章

  无怪乎旁人能略看出他的怪异,莫惊春在今日战战兢兢,生怕露出任何马脚,也正是因为今日是最难捱的一日。

  那精怪也不知是故意折腾他还是作甚,越到后头味道越浓郁,就连布条束缚也再阻止不得,每日的挤压也几乎无用,只要情绪稍稍波动,就彻底崩溃。以至于莫惊春需得生造出一副远离旁人,寡欲矜持的模样,就是为了避免任何引起躁动的可能,这才在最后几日生生熬了下来。

  谢天谢地,这几日太子殿下并未出现。

  只是隐隐看朝上的廷议时,东宫锋芒毕露,比往日更甚。

  他将自己沉入水下。

  好半晌,耳边传来叮咚的响声,才把朦朦胧胧的莫惊春唤起。

  【阻止针对张家的阴谋,任务四已失败】

  【原有惩罚产乳还未结束】

  【产乳结束后,将抽选新惩罚】

  如同石破天惊!

  莫惊春破水而出,水面惊起无数波澜,溅落的水花甚至拍湿了边上悬挂衣物遮挡的屏风,可他此刻也管顾不得,“这不可能!”他厉声喝道。

  有了他的提醒,有了京兆府报官一事的警告,再加上太子亲至……此番种种,怎会破不开迷障!

  【太子与张家不合】

  莫惊春:“……你是说,太子刻意不管张家?”

  可那也不对。

  张家可是有几个高官在朝,上下也并非蠢物,怎可能会面临这种局面?虽然是被针对,可要破解也铁定不难,还是说在旁处,张家也遇到种种阴谋?

  而这与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小国舅张哲在糕点铺与四皇子的见面未免太过儿戏,这其中可还有什么隐情?张家和太子之间的矛盾是大是小,难道阻碍太子登基的势力中,还有张家?

  莫惊春沉默间,心里飞快思忖,一个个念头浮现出来。

  他甚少这么费心,说不得还是被这惩罚给吓到了。

  前些日子,太子那所谓趣味,就已经让莫惊春神经绷紧,实在不敢再有下次。如今好不容易撑到最后一天,却偏偏出了这种差错,这简直是活要了他的命!

  莫惊春霎时间意料到一件事,他想的还是太轻巧了。

  这世上,多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都是有可能的。

  他头很痛,重新坐回木桶里。

  水已经渐渐冷了下来,只余下薄凉的温度。

  莫惊春的额头突突发疼,许久才哑着声音说道:“张家……是后族外戚,他们是不可能背弃太子。张家在朝中行事确实有些霸道,听说小国舅手里也惹了不少祸事,底下族人就更不必说,只是都被皇后和朝里那几个压下来了。

  “陛下将太子养在身边学的是帝王权术,他会不喜张家的做派也是正常,但按理说这些矛盾,在如今太子需要倚仗张家,张家也只能靠太子的时候,顶多只能算上摩擦,绝不可能严重。可眼下来看,太子对张家的戒备却极深……这是为何?”

  他自言自语。

  莫惊春蓦然想起那日在书房太子的话,他提到了许伯衡……许伯衡许首辅是大皇子的外公,而他偏生是太子太傅,可那番话……如此说来,这或许是许伯衡毅然决定支持大皇子的理由?

  那问题,还是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出了什么问题?

  然从这些年永宁帝的布局来看,他对太子的重视与疼爱满朝皆知,只要永宁帝在一日,除非太子自己犯事,东宫之位不可动摇。

  这些小打小闹实在是奇怪,更像是……试探?

  谁在试探?

  大皇子还是四皇子?

  莫惊春心里的困惑多如牛毛,可最让他头疼的是“惩罚”,不管他的猜测是对是错,任务四失败了,他明日起来就要接受所谓新的惩罚,这第一个惩罚就已经折腾得他死去活来,这第二个又会是何等屈辱的局面,莫惊春只要一想,都恨不得晕死过去。

  他带着这种颓废沮丧的心情从木桶里爬出来,恹恹地让人收拾了残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方才睡着。

  翌日起身,莫惊春开始感觉到胸前一直存在的那种鼓胀感逐渐消失,当真如精怪所说时辰快到了,按照之前的时间来算,等到下朝后,应当就会消失。

  永宁帝是个勤奋的皇帝,他在朝时,小朝会是天天都有,大臣们也只能舍命相陪。

  不过今日朝会上的事宜多是口水战,言官口诛笔伐之外,还带有两件各地受灾的事情,等事了了要罢朝时,外头又急急送来两桩要紧的事务,一时间竟活活将整个小朝会拖到了午时左右。

  永宁帝倒也慷慨,摆手就让诸位大臣留在宫内用膳。

  莫惊春却是面冷心苦,他已经能算得时辰将近,所谓产乳的惩罚已经消失,这下一个惩罚究竟是什么?

  这连吃饭都不能安心。

  他随便吃了几口,便借口出去吹吹风,揣着袖子站在了殿门外。

  风裹春寒,倒将莫惊春的困顿发闷吹去不少。

  他望着宫墙屋檐,良久叹了口气。

  正此时,精怪的声音出现。

  【任务四失败】

  【惩罚:兔尾】

  莫惊春:“……什么?”

  兔尾?

  这是什么?

  只是还未等到精怪回他,尾闾那块肉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种敏锐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异常憋闷难受。莫惊春下意识背过手去蹭了一把,一股奇异的颤栗感险些让他弯了腰,忙扶住身旁的柱子。

  兔尾兔尾,难不成他的后面,真的长出了尾巴?

  正在莫惊春心里惊悚时,“夫子可是身体不适?”有把清冽熟悉的嗓音响了起来。

  是太子!

  他什么时候在这?

  莫惊春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身体完全僵住。

  他本该躲开。

  如果不是太子突然作势扶住他,那手还一把按在他的后腰下方!

  为了抵抗这一下突然蹿升的热感,莫惊春就已经花费了全部的力气,不然他真的要软倒在这殿前,发出难堪的声音。

  而且那一按,不知为何让他有种被掐住后脖颈的诡异感觉。

  这后腰尾闾上究竟长出了什么玩意儿!

  莫惊春的脸色都发红,声音都下意识带着颤,“……劳,殿下费心,臣无碍。”他强忍了须臾才熬过那酸软的劲,忙不迭往边上走了几步,方才能挤出话来。

  公冶启收回手背在身后,一脸平静地说道:“夫子无事便好。”

  刘昊站在太子殿下身后心里疯狂打鼓,莫看这一来一回很是正常,可殿下方才远远盯了莫太傅许久,盯得刘昊都生怕这一遭莫惊春要出事,没想到殿下过来也只是随手帮了个忙……这,正常过头了。

  若是莫惊春知道刘昊心里的想法,必定气愤不已。

  这哪里正常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更何况他们有那所谓的师生名义,若是正常搀扶,就不该碰腰,而是扶着胳膊!

  莫惊春止住步,站在一个适当的距离,“……殿下看着臣,可是有话要说?”

  公冶启黑眸幽深,“孤来给夫子赔个不是。”

  ……啊?

  莫惊春挑眉,只看那太子殿下当真不紧不慢地朝他行礼,那腰还没弯下去,他三步并作两步又跨了回来,忙搀住太子的胳膊,“殿下这是作甚!”

  夭寿,这殿内来来回回无数双眼睛,这下恐怕都直盯着他们身上。

  只刚才这一瞬,莫惊春都快被扎漏了!

  公冶启无辜地说道:“夫子近日对孤避之不及,想来是孤先前无状冒犯了夫子,这礼,是夫子该受得。”

  莫惊春扶着太子的手颤了一颤。

  饶是他好性,眼下也忍不住磨牙,真想将这满口胡言的殿下好一顿打。他可算是体会到之前那些个太傅的心理,太子这肆意妄为的德性,确实难磨得紧!

第十章

  “你甚时候招惹了殿下?”张千钊的眼底满是惊讶。

  莫惊春坐在他边上的椅子,腰板挺直,异常正经,“只是些许小事。”从张千钊看过去的方向,他甚至能够察觉到他额角的薄汗。

  这对严于律己的莫惊春来说有些许诡异,但是联系到他们离开前的诸多视线,张千钊又觉得在常理。

  张千钊:“东宫无小事,你可自己掂量着些。”

  莫惊春谢过张千钊的提点。

  翰林院要商议的事情也不少,等讨论得差不离,老翰林散去后,莫惊春这才慢吞吞地从位置上爬起来。

  他走得很慢。

  比以前中规中矩的步伐要慢上三分之一。

  等莫惊春回去后,汗珠滚落成串,砸在他的衣袖上。这不是寒冬腊月的时间,却还是料峭春寒的时节,小吏担忧地说道:“学士,可是身体不适?”

  莫惊春依旧在冒汗,却声音沉稳地否决了他的提议。

  等到重新落座后,他长长出了口气。

  “这惩罚什么时候到期?”

  莫惊春甚至都顾不上自己的语气,在心里发问。

  其实他在精怪出声的时候立刻就留意到了这点,如果不是东宫蓦然出现牵走了莫惊春的注意,在忍过那古怪的酸软感后,莫惊春就会立刻质问。

  【到临界点】

  这是一个莫惊春听不大懂的名词,“何意?”

  【您到时候会知道】

  莫惊春:“……”他再一次涌起愤懑不满的情绪,却勉强被他压了下去。

  他敏锐地从精怪这几次任务的引导中觉察到,对于精怪来说最重要的任务对象是太子公冶启。而这诸多惩罚,其实是为了牵制莫惊春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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