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第389章

  郑天河被抓的消息引起了轩然大波,莫惊春在下了值,被袁鹤鸣抓去吃酒的时候,张千钊抱着酒坛子大为吃惊。

  “郑家一直安安分分,除了之前的事情外,我可从未听说过他们的传闻,这是怎么回事?”他辨认了片刻,发现这不是他要的梨花白,当即就将这坛子女儿红丢向袁鹤鸣。

  袁鹤鸣猛地抓住,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砸我脑门上了。”

  莫惊春“郑天河此人非常谨慎,如果是他动手的话,那也不会留下这般明显的痕迹。而且,整个院子的人都被烧成灰,为什么这血书会留下?”这看起来处处都是破绽。

  袁鹤鸣懒散地说道“那院子没有烧毁,只是在主院附近的建筑全都烧了,但是外院外墙那些还在,就是在那里发现的血痕,才会引起京兆府的在意。”

  张千钊知道袁鹤鸣是个人脉贼广的人,也没去怀疑他刚说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屋内的人在发觉有杀手后,在逃离的时候匆匆写下血书,然后塞在了隐蔽的角落……所以才没被烧掉?可真是稀奇,城东那地方,非富即贵,大把人在,可偏偏那一夜,他们聚会的地方,却选在了城东最偏远的一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那大喊大叫一番,还能引来其他府门的注意。

  莫惊春“如果不是在那般偏远的地方,杀手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上门。”

  “那也是。”张千钊颔首。

  袁鹤鸣已经吃下了半坛子女儿红,笑嘻嘻地说道“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郑天河不认。”

  “那谁能认呢!”张千钊摇头晃脑,“如果随便认下,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可是整整二十九个人。

  除了世家子弟和伺候的人外,还包括了平康坊的两个头牌。

  “不过,那死者到底是怎么辨认出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呢?”张千钊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因为此案关系重大,如今已经交给三司会审,所以后续的事情,他们未必能够在结束前得知一鳞半爪。

  袁鹤鸣摸了摸下巴,“其实,郑天河是真的有派人,但是按他所说,他只是派人去吓吓那几人,要他们立刻离开京城罢了。”

  “什么几个人,那可是十几个世家子弟,这一波该心疼的,可不止是窦氏。”张千钊摆了摆手,“我还是不信这样愚蠢的理由。”

  袁鹤鸣慢吞吞地吃下一口。

  谁都不相信这样愚蠢的理由。

  可偏偏是这样愚蠢的理由,当真将郑天河下了牢狱。

  陛下是故意的,偏生这么故意恶心人。

  他对上莫惊春的眼。

  袁鹤鸣忽而心口一跳,下意识别开了眼。

  不到半个时辰,袁鹤鸣吃了烂醉,张千钊微醺,而莫惊春则是半点困顿都没有,淡定地让人去结账,然后让张千钊先走,自己撸起袖子来处理这一坨袁鹤鸣。

  袁鹤鸣吃得酒气熏天,半睡半醒,被莫惊春拖着下去的时候,差点直接滚下去。

  莫惊春及时拽住他的衣袖,蹙眉看着他。

  好半晌,莫惊春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将袁鹤鸣送上马车,让袁家车夫看着他。

  马车滚动的时候,坐在马车内的袁鹤鸣猛地坐起来,扯开车帘探出头去,“你说什么?”他只看得到莫惊春的背影。

  只看着莫惊春在月色下遥遥摆手,头也不回。

  翌日,正是大朝。

  朝会上,最是要紧的,却并非郑天河的事情,而是另外一桩,另外一件大事。

  潜伏传回捷报,说是已经将明春叛军的冶炼场所一网打尽,其中捕获了数百位工匠,以及击杀了敌军三千余人。

  这可是极大的喜事。

  不管先前朝臣想说的是什么,此时此刻,都全变作了赞不绝口的贺喜。

  而后,正始帝高坐在殿堂上,双手交错在小腹,笑吟吟地抛出了另外一个重击,“寡人知晓文武百官一直都在担忧皇后之位的事情,正逢这喜事,寡人也将其拿来说道说道。”

  莫惊春脸色微变,猛地抬头盯着陛下。

  如他这样的动作者,不在少数。

  正始帝居高临下地看朝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只要寡人在位一日,就绝无可能。后宫,也不会再进人。”

  “什么?”

  “陛下,这万万不可!”

  “陛下,陛下——”

  “这不成体统!”

  在正始帝此番言论之下,却更是轩然大波。

  “再?”

  许伯衡心里腹诽,您可是连一个都没有,何来的“再”?

  “肃静!”

  刘昊尖锐地叫了一声。

  这才勉强压下了其余的动静。

  可下一瞬。

  “因为寡人的心慕之人,是位男子。”正始帝像是要一口气把他们都气死一般,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而时隔多年,他依旧拒绝寡人的爱慕之心。所以,为了以明寡人的心意,今年祭拜大典上,寡人已经同列祖列宗发过誓。

  “若是有违此事,那列祖列宗在上,寡人必会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一百二十四章

  莫惊春的嘴唇嗫嚅了几下, 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

  挺直的腰板上不知聚焦了几多人的眼神,或是诧异,或是暴怒, 或是不满, 或是厌恶的视线来而又去, 透着一种荒谬可笑的试探。

  笃!

  正始帝不耐烦地用一物敲击龙椅扶手,将那些四散的目光重新吸回来,结果待朝臣们细看,陛下手里拿着在敲的东西却是传国玉玺!

  薛成捂着心口,几乎气得要厥过去,他颤抖着手指说道, “陛下, 那可是传国玉玺, 是太祖传下来的宝物, 您怎么能将那东西拿来取乐?”

  传国玉玺再是珍贵,那也是脆弱之物铸就, 若是真这么敲碎了,那可怎生是好?!

  正始帝将传国玉玺抛到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触碰声。

  即便是许伯衡,也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传国玉玺的贵重不在于它的材质和做工,而在于其代表的意义。从太祖至今,这传国玉玺已经流传了几百年,它其上蕴含着公冶皇室这么多年的历史。

  当朝太祖在覆灭了前朝后,并没有选择用前朝传下来的玉玺,即便那个玉玺已经流传了三代, 看起来意义非凡。可是太祖曾说过, 既然是新开创的皇朝, 是他打下来的新天下,那他所要拥有的,自然要拥有新的传国玉玺。

  而至于前朝,已然失败的王朝,其流传的玉玺,又有何用?

  正始帝屈指,敲击着这枚传国玉玺,笑吟吟地说道:“不过是个死物,碎了就碎了,尔等何必如此记挂?”他另一只手托着下颚,倨傲矜持的模样高高在上,混不在意底下人的反应,“若是碎了,那便换新的。”

  如果一开始薛成捂着心口的动作多少有些刻意,但眼下他着实要晕过去了。

  许伯衡起身,欠身说道:“陛下,皇后之位,若是陛下不愿,那自然可以搁置不提。可如今陛下膝下只得大皇子一个,是不是不太妥当?”

  他说得极其委婉,也顺带将话题给扯了回来。

  许伯衡是知道陛下的。

  如果朝臣越是要在一件事上纠结,那陛下还真的有可能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许首辅此话,登时引来了其他人的附和。

  礼部尚书欠身说道:“陛下,您若是喜欢男子……”他的神色有些扭曲,看起来像是有些崩溃。

  这位尚书是在年初新上任的,黄正合已经退了。

  这老小子正如同当初先帝所说的那样,要是能力也是有些,就是忒是滑头,能够平安告老归去,已经比预想的结局要好上不少。

  只是原来的礼部尚书走了,眼下这位新的,年轻的礼部尚书,脸色也不多好看。正始帝说的此事,于情于理,怎么都能和礼部扯上关系,他就算想躲在一旁,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出来说话。

  “……陛下,此举于礼不合,更是违背了祖宗家法……”

  “慢着。”正始帝打断了他的话,黑沉的眼底透着玩味,“寡人怎么不知道,这祖宗家法里,还写着寡人不能喜欢男子,不能与男子在一起?”

  吏部尚书:“……”那祖宗家法也没想到您居然会另辟蹊径啊!

  谁能想到这阴阳结合,天地媒妁的事情,居然会变成这般!!

  许冠明忍不住出列,摇着头说道:“陛下,您若是喜欢男子,那也不过是个乐趣玩意,难登大雅之堂。您在私下如何玩乐,只要没放在明面上,臣等也无能管顾。可是您怎能为了区区一人,便……”

  哐当——

  如果不是许冠明避得及,这砚台就砸在他身上了。

  那黑沉的物什飞过殿宇,狠狠地贯在殿门上,发出一声异常沉闷的声响。许冠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觉脑袋差点就没了。

  正始帝阴恻恻地说道,“一个个都只会拿祖宗家法来压寡人,既然如此,年初的大典上,列祖列宗怎么不降下天雷将寡人活活劈死呢?

  “既然列祖列宗都没有这反应,不便是说明他们也答应了?”

  文武百官:“……”

  这不是瞎狡辩吗?!

  许冠明被刚才陛下的阵仗吓到,可他心中赫然有个人选,且与他有仇多日,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为了陛下分忧,何错之有?!

  他心中不是不怕,只是一股怨气撑着他,让他接近疯魔,“陛下,既然您已经为了此人做出这等牺牲,那此人究竟是谁?即便他是男儿身,可要与陛下匹配得上,那至少得有其出众的才华,和令人折服的手腕。总不该是某些只靠着面相和家世一路爬上去的谄媚幸臣,那才是朝廷,是天下之悲!”

  许冠明说得那叫一个殷殷切切,甚至跪倒在地,声音怆然。

  有些朝臣听得不住点头,倒也觉得许冠明说得不错。

  正始帝在此时此刻说出来,赫然不是为了与他们商量,而是一个定局。

  可即便是定局,那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便有言官欠身说道:“陛下,近日京城常有传闻,言语指代,多与皇室有关。此等流言既然喧嚣至上,那或许朝廷也该对此做些什么。”

  “是啊……”

  “陛下,如何堵住悠悠之口,这合该是要紧的事情。可您在此时道出此事,莫不是……”莫不是那事,那人,也确为真实?

  那几位言官出列说话后,更多人的视线落在莫惊春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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