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退婚边恋爱 第31章

  薛景闲也没想到东家有这么多种名茶奇茶,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蹭茶喝,却没想到被缠着走不掉了。

  江熙沉无声看了会儿,面沉如水,走了过去,花船中央坐着的几位评委瞧见他戴着的面具,立马起身给他让座。

  他们老板娘说了,看见戴这个面具这个腰坠的,无条件顺从。

  众人见此情境,知晓来人身份不一般,一时争先恐后地向他打招呼,江熙沉淡淡地应了声,施施然坐下,细白修长的指轻扣了下桌子。

  正美人环绕如鱼得水的薛景闲在一片嬉闹中陡然闻此清冷的一声响,回过头来,看清那人,桃花眼微眯。

  江熙沉道:“这位公子认得这么些茶,在下实在佩服,公子尝尝这杯,我们东家说,谁能尝得出来这杯,就是这条船的头筹。”

  船上所有人齐唰唰看了过来。

  薛景闲呼走了身侧所有姑娘,直勾勾地盯着那人:“好。”

  江熙沉端起一杯,推了过去。

  薛景闲丝毫没看那杯茶,只直勾勾地盯着人,握住茶盏便抿了一口,手蓦地一顿。

  江熙沉眉眼悄然弯起。

  姑娘们好奇又暗含期待地看了过来,薛景闲懒懒掀起眼皮,无声中和坐着的那人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有什么在悄然涌动。

  坐着的那人,轻飘飘地瞥他,那是个略带挑衅的拿捏住他的眼神。

  薛景闲桃花眼微眯,没好气地想笑,好家伙。

  江熙沉最先收回了视线,仿佛什么也不懂,声音客气疏离:“不知公子可知晓这是什么茶?”

  唇齿间熟悉至极的茶香在蔓延,回味悠长,薛景闲咬了下牙,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仿佛猫在臆想中抓住了偷偷使坏的猎物,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遗憾道:“不知。”

  边上人一片嘘声。

  薛景闲在那人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捕捉到了一丝得逞的自得,一时有些心痒难耐,想要逮住他,揪着毛绒绒的尾巴倒过来抖抖,看看是不是能抖出来一肚子坏水。

  什么茶?

  他只请他喝过一回的茶,偷偷当着他面儿喝的茶,明明说送他克扣掉现在还没给他的茶。

  那是贡茶。

  他知道,偏偏他不能说。

  他敢说,立刻会招来无数双视线,他虽不怕,可麻烦啊。

  江熙沉唇角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薛景闲道:“这位公子可否告知在下,这是什么茶?”

  忽一双手伸出,越过薛景闲的肩,握起桌上那杯他先前抿了一口的茶,朗声笑道:“这位公子既不知晓,那在下就逾矩点破了。”

  江熙沉闻声,脸色瞬变,蓦地抬头去看薛景闲身侧从人群里出现的人。

  那人一身文雅书卷气的白衣,衣上纹着君子兰花,衣袂边角是金丝纹线,手艺绝佳,在花船上的光影里熠熠生辉,他正摇着折扇,扇上飒然雅致地写着四个大字“与民同乐”,他虽是戴着参赛者的面具,却难掩贵气,风度翩翩。

  薛景闲皱眉看向他。

  江熙沉不动声色间攥紧了手,淡笑道:“不知是何茶?”

  那人笑道:“清州茶庄新贡,四月雪,宫里往年的贡茶,今年的才贡上去小半月。”

  江熙沉出列恭敬作揖,低眉顺眼:“草民参见二皇子。”

  薛景闲面具后的脸阴沉了下来。

第25章 东家,黑幕吗?

  那人怔了下,摇着折扇哈哈大笑:“你倒是个妙人!如何认出本王?”

  江熙沉从善如流道:“王爷风姿,在下倾慕已久,自是认得。”

  薛景闲俊脸微沉。

  一阵沉寂中,船上诸人都诚惶诚恐道:“参见王爷!”

  “起来,这是做什么,”萧承允朗声道,“这等盛事,本王最是与民同乐,怎可不出来凑凑热闹,你们可千万莫要拘谨,不然就是本王的不是了。”

  众人齐声道:“谢王爷!”

  江熙沉行至萧承允跟前,伸手引路:“外头人多,莫要冲撞了王爷,王爷里边请……”

  萧承允甩开折扇:“不用,你们玩你们的。”

  江熙沉道:“那王爷……”

  萧承允转身看向了薛景闲,用扇尖指了指他:“本王观瞻片刻,这位兄台见识之广,涉猎之深,绝非凡俗之辈,脾性也甚合本王心意,本王有意结交这位兄台,不知这位兄台可否赏光,陪本王同游一二。”

  “……”江熙沉无声中看向薛景闲。

  薛景闲:“…………”

  二皇子此言一出,一船的公子艳羡又嫉妒难当的看向二皇子身边那人。二皇子微服,大庭广众说要结交这位公子,这消息转日传出去,这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要名动京城了。

  二皇子这般赏识他,他若拜入二皇子麾下,以他的才华见识,日后说不定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人心似水,暗流涌动,明面上倒是一片恭喜之声。

  薛景闲不是很情愿,没别的,虽然他学了一肚子捧人哄人的废话,但就单纯不想说给萧承允听。

  江熙沉瞥了眼还在桌上的贡茶,暗中朝他眨眨眼,意思很明显,人你不哄谁哄。

  薛景闲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江熙沉暗瞪了他一眼。

  薛景闲:“…………”

  萧承允皱眉看向薛景闲。

  “……”薛景闲谦卑道,“却之不恭。”

  二皇子点了下头,像是有些愉悦,瞥向了桌上的茶:“这贡茶,也流落民间了啊。”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场诸人身子齐齐一震,江熙沉心头一沉,心道还是躲不过,薛景闲眉头陡然皱起,就要出声替他解围,江熙沉给了他一记眼刀。

  薛景闲:“……”他居然不让他管,嫌他帮忙碍事。

  江熙沉装作同他丝毫不认识的样子,不再看他,故作战战兢兢道:“王爷恕罪,我等并不知晓是贡茶。”

  萧承允眼底划过异色,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却也不急于揭穿,有种玩弄自以为是猎物的气定神闲,扇子轻拍掌心:“不知晓?”

  “是。”江熙沉不改前言,虽是紧张,声音里却丝毫没有仓皇心虚。

  “当真?”萧承允身上原本收敛着的气势都放了出来,临旁的人如芒在背,额上的汗哗得就下来了,生怕被殃及池鱼。

  贡茶的是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可是僭越的大罪,要收押坐牢的,别好好一个歌舞升平的喜事,最后以冒犯天威收尾。

  江熙沉却在浩荡的天家威严里,道:“草民怎敢欺骗二皇子?”

  萧承允见他虽是惊怕,却并无贼子之慌张,心道他莫非真不知晓,直勾勾地盯着他:“那这茶从何而来?”

  薛景闲俊脸微沉,这竟是要抓着他不放。

  周遭气氛再无先前的热闹喧嚣,一片死寂。

  江熙沉颤声道:“还请王爷恕罪,此茶被放在茶铺倒卖,楼里采买不识,只知道是好茶,便买了回来,我等到现在都不知晓是何茶,负责的人去问东家,东家说,索性放到这次活动上,许是有见识广博、地位高贵之人能认出来,我等也能开开眼,果然只有王爷认出来了。”

  薛景闲压下心头那丝不爽,他这话一出,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哦?”萧承允的声音里透着丝惬意。

  宫里倒卖东西出去是常有的事。

  流落到民间的,岂止是区区贡茶?

  只要有足够银子,龙袍玉玺流落出去,也绝非笑话。

  他要再问下去,扯得就是皇家的遮羞布了。

  萧承允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掌心,拍在人心上似的,叫周遭越发沉默。

  所有人都不懂这阵沉默是何意,这种意味不明更叫人惧怕,汗流浃背。

  薛景闲对皇家伎俩了如指掌,知晓这是在等台阶,就要出言,江熙沉又暗瞪了他一眼。

  “……”薛景闲憋回去了,匪夷所思地想,自己居然也有多余毫无用武之地的一天。

  江熙沉谨小慎微道:“既是贡茶,虽是无心之失,却也犯了错,小的和东家说,自罚千两黄金,接济穷苦百姓,让百姓也感沐王爷恩泽庇佑。”

  薛景闲暗地里咬牙。

  这话一出,无论如何萧承允都不可能把这人、把画舫楼怎么样了。

  他自罚,萧承允就不可能再罚,自己主动提,罚什么他说了算,罚的是他最不缺的钱,若是萧承允罚,万一拉他出去打一顿……他那细皮嫩肉的,那还得了。

  这罚的萧承允还没法拒绝,与民同乐、百姓为先,这就是萧承允在外头的形象。

  他不仅做了好事,还给了台阶,捧了萧承允,递了好处。

  最后那句,是要以萧承允的名义布施。

  萧承尧装儒雅亲和,无非就是博个名。

  小狐狸这心思之深……他到底藏了几条尾巴。

  萧承允深看他一眼:“你倒是个妙人,你们东家有你这样的左膀右臂,难怪能把这楼开得这么红火,让本王都要来上一来了。”

  他望着远处繁华奢靡、傲然京城的画舫楼。

  江熙沉垂眼道:“王爷谬赞,小的当不起。”

  “这话谦虚了。”事虽有定局,可萧承允仍睨着他,视线仿佛定在了他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目光像一条毒蛇,江熙沉肌肤上起了淡淡的疙瘩。

  江熙沉明白,萧承允只是不高兴。

  有台阶下全了颜面也不高兴,因为没有发难成功。

  他只是想为难他,本意只是想他死,来全他皇家威严,他没死,就已经够萧承允不高兴了。

  或者是因为心思被揣度准了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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