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成亲后崩人设了 第67章

  看在胡闹之后还懂得善后的份上,杨晏清也没打算追究,但是另一件事……

  “夫人是觉得为夫在骗你?用这种方法拷问我?”

  说着还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向萧景赫,但嘴上喝粥的动作却十分配合。

  萧景赫被这人口不对心的举动逗得笑出声来,凑过去用侧脸贴了贴杨晏清温热的脸颊,低声道:“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和先生亲近而已,这样的事怎么能叫拷问?”

  “亲近可以,花样少一点。”杨晏清示意萧景赫想吃旁边的鸡蛋碎,“老大不小的人了,夫人还是多看看养生的典籍,少看那些有的没的。”

  萧景赫轻扬眉梢:“先生似乎很喜欢的样子……确定不让我看?”

  杨晏清犹豫了一下,轻咳道:“……少看点。”

  萧景赫轻笑道:“遵命。”

  听了那么多年的遵命,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萧景赫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杨晏清顿时有些不自在,总感觉这两个字带了些不可名状的颜色。

  眼看着两人间的气氛越发黏糊起来,杨晏清将碗推开道:“昨天拿回来的东西呢?”

  萧景赫将那沓信件拿过来,在手上分成两份递给杨晏清道:“一份是从那华山派弟子房里搜出来的,另一个是从西域商人的包袱里。”

  杨晏清先看的是西域商人的那一份,但上面的文字七扭八拐,字迹又凌乱不堪,实在难以辨认,不禁皱起眉。

  “上面写的是一些日用品,大多数是粮食,只不过卖价很低,最后面的那一张写的是一些女子的名字。”萧景赫道。

  杨晏清一愣:“你能看懂?”

  “嗯。”萧景赫点头,“应当不是大庆的文字,但我认识。”

  萧景赫能认识的番邦文字……杨晏清的脸沉了下来。

  交易日用品粮食不可怕,价格低廉也可以说是商人间的手段,但是女子……

  将这几张纸放在一边,杨晏清表情严肃地翻阅这一沓明显更厚的交易记录,发现更多的是华山派弟子护陈家运往各个买家的活物,以此来获取银钱报酬,也有些是聘用弟子来为陈家做护卫,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

  “华山派掌门下个月大寿,几大商户送的东西连我这个鹤栖山庄的庄主看了也是不禁咋舌。”杨晏清冷笑,“怎么,这人都重病卧床了,还如此在乎大寿收取的寿礼钱财,需要单独一一列明是哪些商户都送了哪些物件,详细到连产地都写的明明白白?”

  *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小姐姐小哥哥高抬贵手啊QAQ,裤子真的都有好好穿着的!

第82章 蛊如人心【二合一】

  东厂的人慢沈向柳一步随后到达沪州, 凳子还没坐热就被面色阴沉的沈向柳吩咐了一连串的事儿下去,顿时忙得脚不沾地。

  沈向柳总觉得自从他踏进沪州,事情就没有对劲过, 不管是遇到杨晏清,还是之后他开始接受查陈家的事。

  不过一天, 找上他明里暗里的刺杀就不下七次,有街上拿糖葫芦跑的小孩, 还有路过青楼依靠栏杆送笑的女子, 有垂垂老矣走路颤巍的老人, 亦有——

  沈向柳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鞭子一抖收回,被勒住脖颈窒息而死的尸体软软倒在厢房的地面上, 手里滚落出一支黑色的金钱镖, 正是前几日替他牵了马下去招待他进客栈的那个店小二。

  这沪州是怎么回事?沈向柳又想到自己上门两次都未能进入松下学院的事更是心中愤懑。

  然而能回答沈向柳这一系列问题的人已经不知道又钻去了什么地方, 沈向柳不过是因为蒋青的事情失神了几个时辰, 杨晏清与萧景赫这两个本该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人就这么如水汇河流般消失在了偌大的沪州城里, 再也找不到丝毫踪迹。

  沈向柳知道,当杨晏清想要算计什么人的时候, 那个人不论如何也逃不掉,而如今杨晏清若是铁了心要躲他,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抓不到这只黑心狐狸半根狐狸毛。

  思及此, 沈向柳不知道第多少次抬手看向自己的虎口,右手摩挲着虎口处那个细小的红痣,眸光忽明忽暗。

  “大都督,查到了!”这时,一个体型清瘦面上无须, 长相却十分伶俐的少年快步走进来, 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 从脚步看显然是会些轻功的,只是内力却并不高,他面朝沈向柳低头行礼,“沪州早年的确是有一位蛊师隐居,只是十几年前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听闻性情变得十分古怪,这些年面见她的人有些能求的蛊虫,有些连门都没进去便化成脓水。”

  “人在哪?”

  “花胡同巷。”

  ***

  穿过热闹的人群与叫卖的摊贩,披着斗篷遮住脸的沈向柳踩着砖缝中渗出青苔的小路顺着这条老旧的胡同一直往里走。

  越往里走空气便越湿润,沈向柳驻足在最尽头那户人家的门前,鼻间轻嗅,一股难以名状的腥味透过那门缝的缝隙飘散出来,似腐烂又似重生。

  “叩叩叩。”

  沈向柳礼貌的敲门声并没有得到回应,院墙内逐渐升起袅袅青烟,但房门依旧没有打开。

  他知道这是谢客的意思,但是他也敢赌,赌对这座院子的主人而言,只要有本事能进这扇门的,都可以是雇主。

  弯腰从靴边抽出匕首,沈向柳手指灵活地转动匕首薄如蝉翼的刃身插入门缝,内力运转于掌心径直向下一划!沉重的铜锁落地声从门内传来,这扇诡异的从里面用铜锁锁住的木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一个衣衫陈旧却干净的老婆婆弓着腰蜷坐在膝盖高的石臼旁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臼里,对身后的异动无动于衷,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沈向柳并没有贸贸然进去,而是在门前站定,有礼貌地抱拳:“晚辈沈向柳,特来拜会蛊婆婆。”

  “你怕什么呢?你所中之蛊论毒性虽只堪堪挂在天下七大蛊虫之末,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老婆子这的小东西哪里能奈何得了你。”蛊婆婆的声音很细,就像是一条年老体迈的蛇发出嘶鸣,带着一种黏腻湿滑的打量与阴冷,“过来罢,让老婆子看看,它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沈向柳喉间上下滚动着,袖中的手紧了紧,挺直脊背走了过去。

  当年遭逢家变他也不过是少年,而今在那淤泥里染上一身红尘俗事的肮脏用尽手段爬上高位,也不过弱冠。

  走近之后,沈向柳才看到那大石臼里竟然翻腾着各色纹路的蛇,都是如小拇指般细小,看上去不过一掌长的小蛇,但那石臼底部被蠕动蛇身翻滚的汁水却显现出一种幽幽的碧蓝色。

  强自镇定地在石臼旁的另一个木凳上坐下,沈向柳垂眸盯着石臼的边缘,不去看那其中还在翻滚撕咬的毒蛇,也没有抬眼去打量这个单看外表就和普通邻家老太太一样的蛊婆婆。

  蛊婆婆伸出手来抓起沈向柳的左手,轻轻翻了翻将他的左手虎口露出来。

  一个明明身形佝偻声音苍老的老婆婆,手却如二八年华的女子一样细腻柔软,白皙修长。

  “是阿情啊……它离开老婆子很久了,那个时候还是那个臭小子亲自来找了老婆子,老婆子才肯将阿情送出去。”蛊婆婆的手指温柔地摩挲沈向柳左手虎口处的红痣,“阿情长得可漂亮了,那几年活下来的孩子里,老婆子最喜欢的就是阿情,每天还能用翅膀唱歌儿给老婆子听。”

  “小后生长得也俊俏,怪不得阿情愿意选你做宿主。”蛊婆婆松开沈向柳的手,拿起放在石臼旁边的小药瓶,拔掉瓶塞往里面缓缓倒了些淡红色的粉末,只见石臼里原本缠绕撕咬的蛇停顿了一下,顿时开始更加猛烈的撕扯起来,一时间蛇鳞蛇肉齐齐迸裂开来,飞溅到了石臼的内壁。

  “今日来找老婆子是想做什么?解蛊?”

  沈向柳终于抬起眼,此时他也终于看清这位情报里说已经年逾九十的老婆婆的脸,满头华发却用一根顶端绽放着玉兰花的银簪整齐妥帖地挽在脑后,老婆婆很瘦,瘦到眉眼间带着一种厌世的刻薄。

  “不,晚辈是想来询问,何为……”沈向柳顿了顿,“情人蛊。”

  “他是怎么说的?”蛊婆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方才看着沈向柳虎口红痣时的温情脉脉早已经在放下沈向柳手时消失殆尽,虽然在沈向柳说并不是来解蛊时表情缓和了半分,却仍旧看上去与和蔼温和搭不上半个铜钱的关系。

  任何蛊虫,解蛊就是杀蛊,在蛊婆婆这样的养蛊人看来,无非是暴殄天物的做法。

  【子蛊宿主通过行房交丨合将蛊虫渡到他人体内,母蛊入体会在虎口处形成针尖大小的殷红痣,从此母蛊所受一切伤痛都将转移一半到子蛊宿主体内。但若是母蛊宿主与他人行房,情人蛊连接的两人都将在两个时辰内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即使几天过去,沈向柳还是记得杨晏清说的每一个字。

  蛊婆婆听到之后先是一顿,继而大笑起来,对着沈向柳的神情也温和了不少:“小后生,看来那臭小子很喜欢你啊。”

  沈向柳:“……”

  无奈地抿唇,容貌昳丽的青年垂眸:“所以又是他说了瞎话来诓我?”

  蛊婆婆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是听上去有气无力的,但是那种阴冷的嘶哑却淡了很多,她复又去看石臼里蛊蛇,嘴上搭着沈向柳的话:“小后生是从京城来的?没怎么在沪州待过吧?”

  “婆婆怎知……”沈向柳一愣。

  蛊婆婆摆摆手:“京城那地方花团锦簇的,是人心吞人心的地方,那里出来的后生啊,眼睛都深,心性更冷,平日里老婆子是不爱见你们这些难伺候又不懂规矩的后生的。”

  “这沪洲城里多的是江湖人,初出茅庐有门派庇佑的愣头青,隐居避世的老不死,沪洲城的规矩不是刺史朝廷的规矩,而是江湖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你是个聪明人,想必很快便能想清楚。”

  “至于这情人蛊……”

  “看到这石臼里的小东西们了吗?阿情一开始也是从这些蛊虫毒物里撕咬培养出来的,但与一般的蛊虫不同,情人蛊生来便带着一只尾部相连的子蛊。

  阿情所有的毒素都通过相连的尾部藏在子蛊里。情人蛊成熟,母蛊子蛊分开,才算是成熟,自此以雌蛊和雄蛊区分。”

  “情人蛊分离后母蛊失去所有的毒性,成为天下人都觊觎的情人蛊雌蛊,而子蛊分化成的雄蛊则带有剧毒,具有强烈又霸道的攻击性。”

  “换句话说,最开始是母蛊供养子蛊,其后便是雌雄蛊性命相依。被种情人蛊雌蛊者无痛无觉,终其一生百毒不侵,千蛊不近,所受伤害近半由雄蛊宿主承担,可真真是江湖中人人向往的好东西。”

  沈向柳的右手又覆上自己的左手,喃喃问:“那……雄蛊呢?”

  “雄蛊带有剧毒,此毒入体时如万虫撕咬,承受母蛊供养子蛊时经历的千般煎熬,毒性侵入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每走一步都会感受到经脉寸寸断裂的痛苦,每呼吸一下都会如同毒液入喉灼烧内脏。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疼了些,死不了人。”

  蛊婆婆在旁边捡了根树枝戳了戳石臼里不太动了的蛇身,扒拉开最上面那几层死寂的蛇,满意地注视着最下面的那条纯白小蛇怯生生地冒出头来,朝着伸过来的树枝恐吓地吐露蛇信。

  “雌蛊的确是通过交|合种入宿主体内,但是在此过程中,雄蛊的宿主同时持有情人蛊的雌雄双蛊,要承受不断中毒、解毒,再中毒、再解毒的煎熬,直到雌蛊成功进入宿主体内。”蛊婆婆笑着摇头叹息,“此蛊难得,老婆子我这一辈子,只养出过两对情人蛊。一只种给了老婆子年轻时候遇到的负心人,另一对本想留给老婆子唯一的女儿……罢了,这世间的事,都是缘法,说不得。”

  “婆婆用了情人蛊?”沈向柳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紧,要知道,蛊婆婆已经活到了九十岁,那个曾经被她种了情人蛊的人,难道也还活在这个世上?

  “小后生没认真听老婆子讲话。”蛊婆婆嗔怪道,“雄蛊最开始乃是依附雌蛊才得以长成,这便注定了在分离之后,雄蛊对雌蛊的天性便是无条件的奉献。这种连接从来就是一种单方面的献祭,不然情人蛊雌蛊又为什么会成为武林人士人人艳羡的宝物?”

  “鹤栖山庄里的那个臭小子从来都是嘴硬心软,说话总喜欢挑着长刺儿地说,顺别人毛不逆着摸他就浑身不得劲。”蛊婆婆认真看着面前的青年,她活了这些年,阅人无数,杨晏清能看出的东西,她自然也看得出。

  眼前这个小后生,心血太冷,现下年岁还小执拗于他物,若有一日看不清所爱铸成大错,必然会痛不欲生悔恨崩溃。

  那小子想必也是看清了这一点,一开始才将情人蛊的毒性反过来先给这后生敲响了一记警钟。

  只不过这后生倒也出乎意料,被那小子如此忽悠,来她这竟然并没有第一时间想着解毒,反而看上去更加关心雄蛊的情况,说不得还真能绑出一对有情人。

  思及此,蛊婆婆的脸色柔和下来。

  “情人蛊练成难,中蛊更难。”她缓缓道,“若非身中雄蛊之人与那雄蛊一般怀着毫无所求的献祭之情,爱护之意,你万万没有可能会被雌蛊接受成为宿主。

  毕竟若种蛊失败,你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身中雄蛊之人却会功力尽失,寿命只余半年。

  那些想要情人蛊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不敢去赌,你们既然赌赢了,便好好珍惜罢。”

  “老婆子我都没有这种福气,当年那个负心人被老婆子逼着用了雄蛊,早就死得骨头都化开啦!”

  “至于跟他跟你说的情人蛊相连两人必须彼此忠诚的话倒也不假,只是这一点约束威胁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那个给你种了情人蛊的人。”

  “所以在老婆子的家乡,这情人蛊啊,又叫试心蛊,是寨子里最严苛也是最浪漫的求爱。”

  “忠贞不二,至死不渝。”

  ……

  蛊婆婆目送着脚步有些踉跄的小后生离开,伸手让石臼里的小白蛇辨认她的气味,几次试探之后终于慢吞吞地爬上她白皙修长的手指。

  身前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消失多时的杨晏清早已经洗去易容,与萧景赫一前一后走出屋子。

  正检查小蛇花纹毒性的蛊婆婆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淡淡道:“该说的老婆子都说完了,还不快走远点?”

  也不知道这臭小子什么毛病,总爱自己唱黑脸,找个人再去唱白脸,费劲!都是被那个不知道好好说话就知道故弄玄虚的老不修带坏了!

  “让婆婆多见见俊俏小后生还不好?小后生年纪小心气高,就得要婆婆这样高深莫测一看就知道江湖水深的老前辈震一震,他才能知道这沪州城里的事办起来不能像京城那般横冲直撞的。婆婆最是心善,肯定不忍心这样俊俏的小后生折在沪州城对不对~”

  “你的朋友,关老婆子什么事!净添乱!”蛊婆婆哼道,“去去去,一边去!”

  “我这才刚回来,您都不留我吃个便饭的?”杨晏清蹲下来一脸委屈,伸手就想去戳蛊婆婆手上挂着的小白蛇,“这又是什么稀奇东西,借我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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