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面首被各路攻强制爱了 第18章

  他要为自己心爱的姑娘拼命一回。

  而这时候的温姝尚且不知令枪一响,开弓便无回头箭,茂林深山中的十二个时辰将是他此生最为难熬的十二个时辰。

第四十章

  温姝没有朋友。

  他没有人结伴。

  晴朗的天气不知何时阴森下来,乌云遮覆太阳。温姝的马背上驼着一路打下来不多的猎物。有兔子,还有野猫。随着浓重的腥气一并蹿入鼻尖的还有清香的泥土气息。

  要下雨了。

  温姝及目望去,见茂林的尽头有一座可供栖息的破旧寺庙,遂打马饥肠辘辘而去。颓败的寺庙神龛倾塌,佛像歪斜,温姝却跪在布满尘埃的蒲团上恭恭敬敬地行礼。

  温姝在寺庙中点起了篝火。

  天际惊雷炸裂,大雨瓢泼而下。

  冷风倒灌紧掩的破旧窗扉,温姝打了个寒颤。火光映着温姝脏污的面容,隐约可见肩处纵深的血口。

  温姝骑射并不十分突出,他抓捕猎物用的是巧劲和陷阱,近身的时候便难免被活物挠伤。温姝做面首的时候没有办法娶桑柔,他为了摆脱面首的身份去参加科举却遭遇小人陷害,好再今上一手扶携才能有入朝为官的一天。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左右命运的时候高高在上的太子却妄图用桑柔的婚事将他重新踩回泥潭。

  温姝从不认命。

  即便命运在生死簿上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他也要做徒劳无功的挣扎。

  温姝命苦,他一路走到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头破血流争来的。

  山雨疾来,骤风狂舞,温姝撕裂了袍摆为自己包扎伤口。

  “受伤了?”

  温姝耳尖一动,拢住半敞的衣襟神情戒备地回头,他看到了顾绪。

  顾绪此人欢场浪荡惯了,在外头却装的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除了出身心计谋算皆不如困在长公主府中的顾翊,否则也不会被顾翊算计与自己的生父渐生嫌隙,失去手中赖以挥霍的资本。只有与顾绪打过交道的世家子弟才会知道顾家公子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正如温姝所言,顾翊如今在长公主府中顾绪动不得,只有一个他谋害不得的温姝如今流落旧庙可供迁怒。

  温姝知道来者不善,他不是顾绪的对手,抿唇退后一步,顾绪笑一声往前走一步道,“怎么这么怕我?”

  温姝的腰间除了弓箭还有一柄刀。

  温姝的手握紧了刀。

  四下无人,顾绪不再装作风度翩翩的模样,面容渐趋狰狞,温姝眉头蹙紧,咬牙道,“顾绪,你疯了不成?”

  顾绪手落在温姝的腰间卸下刀具,刀身落地发出悲鸣。

  顾绪在温姝身上栽了跟头,又沉诱于温姝的皮囊,“你说明日众人见新入朝的温佐官的尸体,是否会作他想?”

  温姝闭目,浓黑的睫毛轻轻颤抖。

  温姝在挣扎中肩上的伤口被撕裂,顾绪便用手指搅进伤口,痛的温姝眼前一片白光,冷汗岑岑蜷缩作一团。

第四十一章

  顾绪喜欢美人。

  尤其喜欢快要断气的美人。

  温姝却与别个不同,即便是抽筋断骨似乎也不能折断眼中的血性。

  温姝眼中几欲崩溅血花。

  趁顾绪不备猛地一脚踹到了顾绪的命根子,就在这片刻的时间温姝费力挣开了束缚手腕的衣带,却被顾绪拽着头发重新拉回。

  温姝胡乱地抓到了方才被顾绪卸下的刀具,瘦白的五指猛地并拢将刀具抓牢掩藏在宽大的袖中。

  顾绪扬手将温姝掀翻在地。天际惊雷滚动,庙外雨声瓢泼,倾塌的神龛面色悲悯地放纵人间的污浊。

  温姝难堪地咬紧了牙关,握紧手中的刀具狠狠朝着顾绪的背刺进去。

  顾绪眼瞳骤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姝。

  温姝的手在抖,却没有影响他将手中锋利的刀从背面狠狠贯穿了顾绪的肩。顾绪掐住温姝的脖颈五指开始收拢,面容扭曲道,“温姝!”

  温姝一脚踹开了顾绪狼狈地爬了起来,明亮的闪电照亮了温姝惨败如雪的面容,也照亮了顾绪倒在草席中的身躯。

  温姝安静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他的脸上都是从顾绪伤口中喷溅而出的血。

  顾绪此时被剧烈贯穿的痛楚钉死在地面动弹不得,背上插着一柄鲜血淋漓的刀。他嗓子很疼,他想呼救,巨大的雷雨声却阻隔了他发出的声音。

  顾绪不想死。

  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死的如此狼狈不堪。

  他是顾家的嫡子,虽一时失势却总有办法扭转乾坤,如今他若是出事,岂不便宜了他那阴险的异母兄弟?

  顾绪盯着温姝的目光怨毒而不甘。

  他还年轻一一怎么能死在这么一个东西手中?

  温姝步步后退,仓皇带着一身浓烈的血腥味从破庙中逃离。

  顾绪是顾家的嫡子,顾绪若是死了顾家必定不能善了,温姝的前途与命运都将毁于一旦。

  温姝在巨大的雨幕中疾行,雨水落满他的双肩。

  温姝的手握紧了刀,仿佛这柄刀就是他的命。

  他离旧庙越来越远,远到只剩下狼狈泥泞的脚印。

  而就在此时的旧庙中跃入一道漆黑的影子。

  破庙中顾绪的惨叫声被密集的雨点淹没。

  顾绪被一剑封喉。

  猩红的血迹融进渗透破庙的雨水中。

  漆黑的影子目光落在温姝行过的泥泞脚印上,用舌尖轻轻舔舐剑尖的红色。

第四十二章

  在那道漆黑的影子离去后,旧庙外有二人推开颓败的藩门入内。

  正是易欢与陈司礼。

  他二人于林中狩猎颇丰,恰逢天降大雨无处可避,见前方有篝火微弱的光遂纵马前来避雨,孰料在旧庙外的树下看了一出大戏。

  易欢与陈司礼来的时候正见温姝跌跌撞撞逃开,手中握的刀还在淌血。

  正欲进去看看情况却又闻凛冽剑声,遂又掩藏身形屏息凝神,听到内里传来惨叫声。

  尽管隔着惊雷与骤雨,他二人依然听清楚发出惨叫的人是顾绪。

  在那声惨叫后不久, 一道漆黑的影子身轻如雁消失在雨帘中。

  易欢与陈司礼直到那道身影全然消失才进去旧庙中查探情况。

  陈司礼跟在易欢身后,手握住刀柄。

  旧庙中入眼所及是被篝火照亮的草席与血迹斑斑的地面,草席旁侧俯卧一人正是顾绪。易欢与陈司礼对视一眼,陈司礼上前掀开了顾绪,见顾绪衣衫不整,脖颈上有一道剑伤,背上有一道刀伤,脸色青白,衣衫凌乱,正是似行床事的模样,手中还攥着一截被撕裂的衣摆,死去不足半个时辰。

  陈司礼啧啧道,“没想到顾绪死的如此难堪。”

  易欢观察顾绪身上的刀口,刀口是从背部受力插入,由此可见因掉以轻心才被偷袭。

  易欢眯起了眼睛。

  顾绪好美色。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顾绪一路跟着温姝寻仇而来,又对温姝生不轨之心却被温姝反制,温姝伤人仓皇逃走,却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趁机置顾绪于死地且栽赃给温姝?

  这有心人还是绝顶的高手,若非他与顾绪屏息凝神,又因天降大雨掩盖了身形,恐怕早已被杀人灭口。

  这高手到底是与顾绪有仇,或者与温姝有仇?

  易欢回头看着陈司礼,一张漂亮的脸兴致盎然,“顾绪死了,仵作会来验尸,两道伤口时间如此相近,很容易被误以为一人所做,如果你我不做人证,谁会知道顾绪脖颈上那道致命的伤怎么来的?温姝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到时候只会变成顾家报复的活靶子。”

  陈司礼惊讶看着易欢,“你想做什么?”

  易欢露出干净漂亮的笑容,“温姝的软肋落在你我二人手中了。”

  陈司礼明白了易欢的意思。

  温姝若想洗清自己的冤屈,只能来求他与易欢做人证。

  易欢与陈司礼二人与顾绪同样不喜温姝与太子亲近,担忧会因温姝而导致长公主与太子生出隔阂,所以当初才会同意顾绪阻止温姝参考。而如今他们捏住温姝的软肋,岂不是能在温姝身上予取予夺?

  莫说让温姝远离太子,即使更加过分的要求温姝为了前途也必然无所不应。

  这样一来活着的温姝倒比死了的温姝多些用处。

  陈司礼笑道,“你们易家的人生一张菩萨脸,却一颗蛇蝎心。”

  易欢站起来摇头,“你们陈家的人刀下亡魂又还少?”

  陈司礼没有回答。

  他二人冒雨上了马,也不理会已经死去的顾绪,出了旧庙沿着泥泞的脚印往前方行去,这些脚印纷乱繁杂,像极了它的主人此刻惶急无措的心思。

  密林中有倾盆大雨,长长的山路九曲十八弯。

  易欢与陈司礼在距离旧庙数里的乱坟岗中的一座荒亭中找到温姝。

  乱坟岗中白骨森森,毒蛇遍丛,十里一荒亭,百里皆死尸。

  温姝手中握着他扎进顾绪肩背的刀,刀上还沾着血。

  十六岁的温姝不比二十六岁的温姝。

  他再聪明决断,也止不住恐惧不安,仓皇之下忘记毁尸灭迹,也忘记掩藏自己的行踪,这才被易欢与陈司礼二人追将上来。

  易欢顺着荒亭向上走了两步,陈司礼跟在易欢身后。

  温姝还没有发现他身后有了动静,全身湿透地蜷缩成一团,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漆黑的发间淌落在荒亭废弃的砖瓦,无神的桃花眼死死盯着泥泞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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