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蹊放好了一桶热水,又将干净衣裳挂在架上,霍时修揉了揉眉心,缓步往木桶里走,热水涌上来,霍时修这才放松了一些。
这些时日,累归累,但心里是满足的,他终于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而不是空有一副皮囊。
他沐浴时不习惯有人在旁边服侍,所以周围是一片寂静,偶有汩汩水声,霍时修长舒了一口气,思绪也飘远了,飘往三日后的万寿节,他四处奔走,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忽地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霍时修睁开眼,冷声道:“我不要人服侍,出去。”
来人却不说话,也没听见门关的声音。
霍时修以为又是霍夫人给他安排的什么侍女,不免发火,厉声道:“滚出去!”
可下一秒却听见一声软绵绵的“哥哥”,将霍时修的火气全扑灭了。
“哥哥,是我,我也不可以进来吗?”
霍时修连忙转头,看见温晏只披了外衫坐在轮椅上,他自己转着木轮往前移,好不容易移到能关门的位置,他一伸手,将大门关上,然后抬头冲霍时修笑。
“晏晏,这里地滑,不要乱动,我洗好了,现在就陪你回房。”说罢就要站起来。
可温晏却制止了他,“不要,我可以的,我还要帮你洗。”
他努力抓着轮椅的侧轮,一点一点往霍时修的身边挪,到底与这轮椅相伴十二三年,温晏的动作并不缓慢,很快他就扒住了木桶边,将自己拽了过去。
霍时修看着他,心忽然就安稳了,一切烦思灰飞烟灭。
温晏也不会帮人沐浴,就把手伸进去,捧了点水往霍时修身上浇,起初还很开心,可浇几下又觉得没意思了,把脸贴在霍时修的胳膊上,闷闷道:“哥哥,你只出去一天,我就很想很想你了。”
霍时修听了,心软得一塌糊涂,可是很快,他就皱起眉头。
温晏这样依赖他,以后该怎么办?
温晏没有想那么多,他黏黏糊糊说了会话,又拨了下水,一低头,却看见了霍时修下(身的东西。
比起自己的,大了好多好多。
温晏好奇地又看了看,还是霍时修注意到他的视线,先不好意思了,他轻轻捏住温晏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到另一边去。
“不许乱看。”
第27章
温晏说乖很乖,说不乖也很不乖,霍时修常常搞不懂这个小家伙是真的单纯,还是在故意勾引自己。
之前哭着说不可以脱裤子的人是他。
现在一个劲地把手往霍时修裤边里探的人也是他。
霍时修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睁开眼,侧起身子,面朝着温晏,似笑非笑地问他:“你不睡觉在做什么坏事?”
温晏勾着霍时修的裤边,十分坦然,脸不红心不跳道:“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一睡着今天就结束了,明天早上一睁眼又要等你一整天。”
说得委屈极了,霍时修忍不住倾身过去亲了亲他,唇舌分开的时候,温晏还恋恋不舍地咬住了霍时修的下唇,两只胳膊环住霍时修的脖颈,要继续亲。
霍时修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低头重新吻住。
反正撩火的小坏蛋从来不用负责任,任由一把火将霍时修的世界烧成荒原,再眨巴眼睛喊两声哥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扑簌簌掉几滴眼泪就睡着了,最后还不是霍时修自己默默收拾残局。
霍时修的吻从温晏的唇辗转到脸颊和耳垂,温晏的手也不安分地滑到了霍时修的腰上,很快就又偷偷地往下探,然后就陡然摸到了某处,他怔住,隔着布料用指尖碰了碰。
温晏感觉到霍时修的呼吸加重,刚要说话,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霍时修抓回来按在头顶,霍时修看着他,语气藏着被压抑着的浓浓(情)欲,他说:“晏晏,睡觉,乖。”
霍时修之前好几次有过这样的语气,但这是第一次他皱了眉。
温晏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连忙抿紧嘴巴,闭上眼睛,可过了一会儿又偷偷摸摸地睁开,见霍时修正失神地望着他,分不清是在看他的眼还是他的唇,温晏伸手拽了拽霍时修的衣带,“哥哥,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没有。”霍时修回过神,把温晏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那你为什么皱眉头?为什么——”他吃力地动了动上半身,倚进霍时修怀里,怨念颇深地说:“为什么哪里都不让我碰?”
霍时修放弃抵抗,他把温晏搂进怀里,问:“你想碰哪里?”
温晏不说话。
霍时修揉了揉眉心,失笑道:“晏晏,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你嫌弃我。”温晏更不高兴了。
他以为霍时修会哄他,可霍时修没有,霍时修在温晏身上到处捏了捏,然后低头在他耳边问:“哥哥教给你一个东西,你想不想学?”
温晏抬起头,兴致盎然道:“想!”
霍时修忍着笑,握住温晏的手,贴着裤边,送进绸裈里,然后触到了温晏之前好奇的那处。
温晏整个人一抖,羞臊和后怕同时涌上来,他想收手,但霍时修不让。
温晏嘴上别别扭扭地说不要,但动作很乖巧,轻轻握住了,把脸埋在霍时修的胸口,霍时修拍一下他的屁股,他就动几下。
他听见霍时修的闷哼声,跟着红了脸。
他从一开始的不配合,到慢慢地得了其中意,霍时修收紧怀抱的时候,他还像小猫似地小声喊了几下“哥哥”,霍时修翻身跨在他身上。
……
温晏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结果一下子就看见了上面星星点点的东西,他感觉脸在发烫,连忙收回视线。
霍时修就着刚刚的姿势静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就平复了呼吸,他收拾好自己的衣裤,下了床取了一件温晏的干净里衣,回到床边给温晏换上。
温晏一直气鼓鼓地不看他,也不喊哥哥了。
霍时修笑了笑,故意没有哄他,餍足地给他系上衣带,吹灭了床边即将残尽的蜡烛,然后回到床上抱住了温晏。
月亮也困倦了,收起淡淡的清辉,悬在屋檐上,街道空空荡荡,只剩一位独行的打更人,梆子一敲,万家灯火都融进了夜色中。
霍时修要上早朝,自然是先醒过来,他蹑手蹑脚地跨过温晏下了床,到门外洗漱,穿朝服的时候他嘱咐成蹊:“听说昌华街上有位演灯影戏演得很好的人,你今天去找找,然后把他请家里来给小王爷演两出,给小王爷解解闷。”
“是。”
“小王爷的被子有些薄了,他的腿不能着凉,你让当儿给他换床厚点的被子。”
“知道了,对了少爷,昨天小王爷提起来说要给故庄捐些银两,他说自己平日里也用不着,故庄那边如果缺钱了,就拿他的填上。”
霍时修一顿,“哪里能用他的积蓄,你告诉他故庄现在一切如常,不用他担心。”
“小王爷还想去那儿看看呢。”
霍时修点头,“等我得了空就带他去。”
成蹊帮霍时修把朝冠戴上,轿子也到门口了。
下朝之后,霍时修又去了一趟兵部,他虽是礼部的人,但倚仗着霍四公子的威名,来往兵部并不难。霍葑去了东宫见太子,不在兵部。霍时修说要去霍葑的桌案旁等他,霍葑的下属觉得霍时修不过一个浪荡公子哥,也构不成什么危险,便放他进去了。
霍时修进去之后,抓紧时间查阅了近十年间拨往各地知府的军饷,尤其是北境。
佑天十二年春,二百五十两白银。
佑天十四年春,二百两白银。
佑天十七年秋,一百五十两白银。
佑天二十二年春,四百两白银。
数目与时间都对得上。
霍时修将账本阖上,放回到原处,忽地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连忙坐回到凳子上,把玩着手上的扇子。
霍葑一进来,他就起身,求助道:“哥,我特地请进宫来的戏班子被禁卫军不分青红皂白就抓进大牢了,你快下令将他们放出来。”
霍葑天生一张冷脸威目,看见这个不守规矩的弟弟就头疼,厉声道:“宫里现成的梨园弟子你不用,从宫外找,等禁卫军的人查明他们的底细再说。”
“可后天就是万寿节了。”
“人若是没问题,今晚就给你送回去。”
霍时修摆出一副为难神色,可霍葑挥手让他快走。
霍时修从兵部出来,抽时间又去了一趟孙姑姑那里,孙姑姑正在检查舞姬们的衣裳,见霍时修来,连忙笑着迎上来,“霍大人。”
“辛苦姑姑了。”
“哪里的话,对了,霍大人,今天霍蕲霍大人的夫人来了这里,说是您托他来验收成果的,我便让姑娘们跳了一段剑舞给他看,他还夸姑娘们跳得好呢!”
孙姑姑话音刚落,一转头却看见霍时修脸上血色全无,神情悚然。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孙姑姑吓了一跳,磕磕跘跘地说:“就半个时辰前。”
第28章
“夫人没说什么,只问了这些姑娘是谁找过来的,奴婢说是您特意从逢春楼里挑来给圣上献舞祝寿的。”
“还有呢?”
孙姑姑想了想,“没有了,他只看了舞,看完就走了,连茶点都没用。”
霍时修沉默,孙姑姑心头一坠,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连忙道:“他说是您让他来的,奴婢也……也不能……”
“没什么,可能是我哥哥不放心我,所以派嫂子来看一看,”霍时修收起脸上的峻色,恢复到往常的游刃有余,“不过这两天要是还有人来看,问起剑舞是谁的主意,你便回答是梁王殿下。”
“梁王殿下?”
“原是我忘了告诉你,这本就是梁王殿下吩咐我做的,前些日子众位王爷随圣上去杨山围场狩猎,梁王殿下表现得最好,圣上高兴,赏了他一把天下无双的湛卢剑,殿下受宠若惊,便借着万寿节,以一曲剑舞为圣上祝寿,但本朝的宴会上已经多年未曾出现剑舞,这些姑娘又都是民间的舞姬,梁王殿下怕圣上不满意,所以在她们上台顺利表演完之前,梁王殿下不希望别人知道这是他的主意,以免遭人口舌。”
孙姑姑恍然大悟,“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教好这几位姑娘,一定会让她们在万寿节上大放异彩,让梁王殿下尽这份孝心。”
“辛苦姑姑了。”
“不敢,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霍时修嘱咐完之后,便出了院子,路上他还在想这件事:霍蕲的夫人是陈贵妃的弟弟,他在宫中可以任意出入。他来看过剑舞,还欲盖弥彰地打着霍时修的名义,背后只可能是霍太师的指使。
也就是说,他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爹的眼睛。
谢子明说的不错,霍太师有千眼,盯着世上所有的人。
他竟还妄想与之相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