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被迫娶了奸佞后 第86章

  他心想,幼时你救过我,如今我也救了你,既然已经两清,便断然再无纠缠的必要。

  曾玄但凡不喜欢一个人,便连头发丝都露着明显的不快。

  宋榷一碗汤药下肚,却不立刻走,他盯着曾玄的侧脸,“我饿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曾玄极为冷酷。

  宋榷心尖一动,眸子暗暗的。

  半晌他抬头露出一抹笑,“送佛送到西,你便再发发慈悲,接济我一碗饭罢。”

  曾玄不理他。

  宋榷又耷拉下脑袋,捂着伤口轻声抽气,曾玄被他这恶心吧啦的模样怄个半死,最后还是粗糙地煮了一碗青菜面给他。

  他就不信这少爷能下得了口。

  哼,饿死你!

  只是宋榷却不如他料想那般,而是飞快地将面吃尽,连汤都没剩下。

  “你不是……”曾玄声音有些不稳。

  “是什么?”宋榷看着他,“看你是个小秀才模样,竟然还会做饭。”

  大概是吃人嘴短,宋榷难得没有再冷着脸,不仅如此他还对着曾玄笑了笑,“你救我的我记住了。”

  “不用。”曾玄拿着碗就要离开。

  宋榷却摇头,“你救我的恩情要报,还有这碗面,也是一分恩情。”

  曾玄微微怔了下,半晌转身,“随你。”

  待洗了碗筷,曾玄又忍不住找了一点珍藏的茶叶泡了一杯茶端过去。

  但是,人已经不在屋里。

  曾玄看着空空的屋子,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冒着热气的茶杯,忽然没了气力。

  看吧,这人一声不响就离开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曾玄以为这就是他们二人今生的最后一次见面时,宋榷又出现了。

  而这一次,被救的人是他。

  熊熊燃起的大火,曾玄还未反应过来时,头顶的房梁就砸下来了。他脊背一阵剧痛,人便昏过去了。

  再醒来时,宋榷坐在榻旁,手里拿着一个像账本又不是账本的东西在看。

  “醒了?”宋榷眸子微变,曾玄没有注意到,他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脑中同时出现昨日的记忆。

  “你救了我么?”曾玄脸色苍白,嗓子也因为吸入太多黑烟有些干哑。

  像是尖利的指甲扣在光洁的桌案上,曾玄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而后又忽然要下床。

  宋榷险险捞住险些掉下来的曾玄,有些恼怒,“你做什么?!”

  “老师!”曾玄砸在宋榷怀里,声音又抖又哑,“老师他还在屋里……”

  “曾玄。”宋榷忽然一把将他提起来,然后空出一只手按住曾玄,“救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曾玄猛地推了一把宋榷,“你别动我,我自己会走,我自己去找……”他挣脱宋榷的怀抱,重重地砸在地上。

  却像是不知道痛似的,曾玄无意识地往外爬。

  宋榷眸子微闪,半跪在地上扶曾玄起身,“你听我说,”他头一次这样无措,但是很快又建立了基本的方式应对。

  曾玄赤着脚,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二人纠缠之际难免蹭到,曾玄宽大的衣领半敞,宋榷竟像是眼睛被什么灼了一下,飞快地撇开。

  “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宋榷将他抱到榻上,“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没多久就能查到,你先别急,你的老师已经妥然安置。”

  曾玄不说话。

  之后两日都是宋榷主动过来找他说话,曾玄神色凄楚,连一句话都不说。

  宋榷日日陪着他,对他的脾气也难免了解一二,这日他派人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都放到曾玄面前,“你这几日瘦了许多,不吃不喝的也不行……”

  “有消息了吗?”曾玄终于开口。

  宋榷有些惊诧,刚想接话,忽然匆匆进来一个人,“公子,查到了。”

  宋榷没有多想,直接当着曾玄的面道,“说吧,他不是外人。”

  “公子这……”那人有些担忧,宋榷一点也没有想到,他又说了一遍,“公子不若先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来听去的烦不烦!”宋榷摆摆手。

  那人没办法,只能开口,“纵火的人已经查到了,是……”

  '“说!卖什么关子。”

  “纵火的人是为了报复曾公子救您。”

  那人一说哇,宋榷脑子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他立刻顾不得其他,往曾玄脸上看。

  果然,曾玄在听到一句话时便变了脸。

  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因为自己救了宋榷来报复他。

  可是……老师何辜啊!

  曾玄脸色越发苍白,“原来是我,原来是我……”

  “曾玄!”宋榷握住他的手,“这和你没关系,你并没有……”

  “滚!”曾玄声音尖利。

  宋榷有些仓皇,为何要他们二人这样……他不敢说自己无辜,因为比他无辜的人已经藏身火海。

  曾玄忽然呕出一口血,他眼神放空,“当初……如果没有救你就好了……”

  宋榷彻底变了脸色,他想要去碰碰曾玄,又怕更加惹恼了他。

  “你走。”曾玄声音弱弱的。

  宋榷饶是是再多的担忧,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出去关好了门,回头一眼正好看见曾玄塌下去的肩膀,声音沉闷,“对不起……”

  曾玄消失了。

  再得到他的消息时,宋榷只知道他将纵火有关的人纷纷送进监牢。

第95章 心喜 本章有糖

  允太师称病许久, 怀淳借着皇帝的名头几次遣太医去瞧。

  柏砚知道此事时也只是微怔了怔。后来没两天却接到太师府的请帖,说是允仲的一位姬妾生了一子,这消息可是让众人心思各异。

  柏砚看着请帖, 曾玄没想到还有第二封请帖,却是给他的。

  见柏砚神色不大好,曾玄宽慰他,“估摸着就是想借口逼你将我交出去,众目睽睽之下, 料想他也做不出强掳的事儿。”

  “我倒不是担心护不住你。”柏砚老神在在,指腹摩挲着上边描金的字,“就是一时慨叹允太师老当益壮, 龙精虎猛……而已。”

  “噗……”曾玄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喷出,他咳嗽不止,“你……”

  竟没有想到柏大人是这样……的一个人!

  “说来他目的明确,”柏砚这些时日叫人仔细护着曾玄, 加之柏府守卫森严,允太师几次三番派人探听消息都无法。

  暗抢是不行了,所以他打算明着来。

  曾玄说完全不慌是不可能的, 但是柏砚却看了他一眼, “若说我护不住你, 可还有另一人能护得了你。”

  “谁?”

  “宋榷。”

  这二字一出口,柏砚看着曾玄脸色陡变。

  他继续道, “我也是才接到的消息,宋榷是昨夜入郢都,他身边有皇帝的人护着,消息是方才萧九秦派人送过来的。”

  “皇帝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曾玄袖下拳头攥紧。

  “早就知道了不是么,”柏砚随手将请帖往桌案上一扔, “你当宋榷为何破格任霄阳府知府,他撑破天也只是个举人,什么才色冠绝,什么心有沟壑,你以为宋榷他有资格担任知府一职吗?”

  其实许多内情曾玄只是一知半解,当年他落魄又命运多舛,被宋榷束在府中近半年,再出去时就已然变了天。

  宋榷摇身一变成了霄阳府知府,而他在不久后也被点为小吏,至于之后一点点高升,当初他只以为是自己不要命搏来的。

  但是现在再想想,宋榷在其中又出了多少力。

  “莫要多想,你的本事谁也抹不掉。”柏砚拍拍他的肩膀,“倒是现在,我却担心你的安危。”

  “皇帝要杀我?”曾玄一想就明白了。

  “怕是杀你的不只是他,”柏砚眸色微暗,“宋榷一旦被封爵位,他于魏承澹而言便是大敌,允太师与怀淳都会将他视作眼中钉,至于你,依着你对宋榷的重要性,他们肯定不放过你。”

  其实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魏承澹不得皇帝喜爱,魏承枫也已经被废了,忽然出现的宋榷便是众人动摇的对象。

  倘若皇帝态度偏向宋榷多一些,那么他便是众矢之的。

  “宋榷他……现在可还安好?”曾玄明知有皇帝在,宋榷暂时无碍,但是一想到在权势滔天的怀淳,他便心慌得厉害。

  “他已经在皇帝寝殿,据萧九秦传来的消息,怀淳的人虽然多次打探,但是就目前而言,连宋榷的面都见不上,说到底皇帝还不糊涂,知道要护着宋榷,所以你暂且放心,在他的身份没有完全昭告天下前,没人能动得了他。”

  “那如果……他的身份昭告天下了……”曾玄攥紧手指。

  “那么如果他想活命,想保护你,便要豁出命来搏一搏,”柏砚看向皇宫的方向,“都是皇帝的儿子,魏承澹无意帝位,若是宋榷争气,说不定又将是另外一番景象。”

  曾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他,“听闻你与怀淳是挚友,他一力扶持魏承澹继位,你却反过来偏向宋榷……”

  “你是担心我与怀淳暗度陈仓吧?”柏砚嘴角勾起一抹笑,“曾大人,是吗?”

  曾玄略有些尴尬,他方才明看着是担心柏砚与怀淳二人朋友反目,实则是担心他们二人勾结,里应外合帮魏承澹对付宋榷。

  他的怀疑被柏砚点破,曾玄不免难堪,柏砚却坦然极了,“你怀疑也正常,毕竟事关无数人性命,只是我不得不说,在宋榷和魏承澹的这场斗争中,我与萧九秦不掺和。”

  他这话一出,曾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隐忧多一些。

  柏砚和萧九秦二人,若为敌,自然是心腹大患,可若为友,又无异于如虎添翼。

  曾玄心中复杂难言,柏砚却倒给他一盏茶,“皇储之争历来是漩涡中心,我与萧九秦所求不多,只希望你们双方斗争之余,看看天下黎民,看看塞外的北狄南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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