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子怎么了?”柏砚微微挑眉。
萧九秦轻笑了下, “要么是逼来的, 要么就是探子。”
柏砚点头, “他看来还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不过……皇帝都昏迷不醒了, 那些女子要孝敬谁呢?”
下一刻,二人目光对上,不怀好意地笑了。
魏承唳不是想当皇帝么,不是想要享受坐拥佳丽三千么,就不如孝敬他了……
*
翌日一大早, 萧九秦就派了谢屏带着一队人马将那毛皮、马匹连同五十美人一起送进郢都。
至于那狮子……萧九秦看向柏砚,“你当真要留着这家伙?”
铁笼子上盖了一层布,他们二人却还是能感觉到狮子身上的血腥味儿。
“先留着,否则现在送入郢都,落到魏承唳那暴戾之人的手中,怕也是暴殄天物。”柏砚正说着,那铁笼子忽然一震。
“药效这就过了?”萧九秦也来了兴趣,将布扯了,露出一只张着饕餮大口的狮子。
“听那使臣说,这狮子刚捕获不久,似乎只喂了药便送过来了。”柏砚丝毫不惧那大家伙嘶吼声,围着铁笼子转了半圈,“的确不大对劲儿……”
狮子从清醒后就呈防御姿态,他后腿压低,松软的毛发上血迹还残留着,但这并不算最奇怪的。
“哪儿不对劲儿?”萧九秦顺着柏砚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狮子腹下鼓鼓囊囊“肿”起一块儿。
“该不会是……”萧九秦略惊讶。
柏砚嘴唇略压,“应该是。”
柏砚二人万万没想到,头一次与狮子近距离接触,却偏偏遇上它生崽。
生产的母狮极其警惕,萧九秦驱散周围的人,最后只留下三两个人,都是贵溪府的兽医。
其中一个是个老头儿,提着药箱子的手哆哆嗦嗦,“大,大大大人,小老儿活这么,这么久也未曾给……给这大东西接生过啊!”
不说他,就连萧九秦都眼神飘忽,“虽说那什么……但也有些为难他们了。”
柏砚摇头,“我并非要他们动手接生,而是要在小狮子出生托他们照料一二。”
柏砚细心一些,他指着母狮子已经撑不住伏下的身体,,“之前没有让谢屏他们将它带上,也是觉得它看起来不太舒服,一路日夜兼程,怕是还没到郢都它就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北狄那些人给它吃的药不合适还是一路兼程让它疲乏,母狮子股后有些掉毛,而且四只爪子都有些浮肿。
柏砚正要叫人拿来些吃食和水,就听见那兽医忽然叫了声。
“要生了!”
“别出声,离远一些。”萧九秦催促那几人往后走走,免得惊扰到母狮生崽。
他和柏砚紧紧盯着母狮子,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母狮忽然凄厉一声嘶叫。
柏砚和萧九秦心尖一跳,就见三坨肉乎乎的小东西滚到母狮后腿旁。
“吼……”一时竟听不出是痛苦还是欣慰,抑或喜悦,母狮俯下身子,用尾巴将三团小东西给围住,凑近嗅了嗅,慢慢用舌尖舔了舔。
小狮子就是个肉粉团子,那几个兽医试着往前走了两步,那母狮后颈毛发忽然竖起,呈攻击状态。
“先退下!”萧九秦斥了声。
一人有些犹豫,“侯爷,这母狮情况不太好……”
“对,”另一人也开口,“我们远远看了看,似乎这母狮之前被捕捉的时候是受了伤的,在右腹和后腿处,而且它才生产,如果是饿了许久,那么对哺育幼崽不利。”
柏砚看了眼萧九秦,萧九秦立刻明白,他将先前的药瓶拿出来给了兽医,“你们看看这药,是否有害。”
“是。”几个兽医倒出来些,凑在一块儿又是嗅又是瞧,老半天才道:“这药有极强的麻痹作用,使用微量就能药倒一头野猪。而且这药能让畜生上瘾,若是服用的次数多了,一旦停用,容易让它们躁郁,严重些的甚至会让它们性情大变,原本攻击性不强的也会受到极大影响,从而伤人。”
“而这母狮本就受伤,更别说她正处在生产期,遂情绪更容易发生变化……”
“那现在要怎么做?”柏砚稍微转了个方向,就看到了母狮受伤的地方,他有些担忧,“若是它无法哺育幼崽,那这三只幼崽怎么办?”
“不瞒大人说,刚生下的幼崽容易因为各种原因死去,所以现在必须尽早将这幼崽抱出来,仔细诊治一番,以免由于母狮的缘故,它们在胎中受到影响。”
柏砚闻言有些犹豫。
依照他们的话,母狮现在不能再用那药了,但是要想将幼崽抱出来,便势必要将它迷晕。
一时间,柏砚难免有些难以抉择。
正忧心时,萧九秦走过去和那几人又问了几句,柏砚看着他折返,“已经服过几次药了,也不差这一次了,便再用上一回,先将幼崽抱出来诊治,他们说之后可以尽力试着给母狮诊治。”
“便这样吧。”
*
因为母狮的缘故,柏砚萧九秦二人又在贵溪府待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早上,松花便飞进院子。
听到响动的二人出来,松花明明一开始是飞向萧九秦,但是在看到他身后的柏砚时,它翅膀一抖,径直换了角度,往柏砚跟前飞去。
萧九秦:“……”
“噗嗤!”院子里侍弄花草的丫鬟笑出声,萧侯爷面子挂不住,伸手往松花的脑袋上点了点。
松花连头都没回,反而凑到柏砚下颌轻轻蹭了蹭。
萧侯爷这就忍不了了,拎起松花就要扔出去,柏砚直勾勾盯着他,“你扔一下试试……”
头一次觉得自己府中地位不保的萧侯爷一脸郁卒,“你就惯吧!”
柏砚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将松花接过来,摸了摸“受惊”的小脑袋,从它的小细腿上取了信筒,里边薄薄一张纸,只写了不到十个字。
“魏承唳和允仲要忍不住了。”柏砚神色不明。
依着信里的内容,魏承唳和允仲私下屯的兵尚未开拔,本来他们是借此威胁皇帝,奈何一朝怀淳不知从哪儿弄出一队人马,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里边的人出不来,外边的人也进不去。
而且最让魏承唳他们心惊的是,皇帝竟然清醒了半日,还将怀淳的所有罪名都给免了,不仅如此,魏承澹也被怀淳的人护送进宫。
就目前的情势而言,魏承澹和怀淳在皇宫里,魏承唳和允仲则占据了郢都之外的几处府县,只等那队兵马赶到。
而魏承枫无疑是处在最尴尬的地位,皇帝清醒的那一日,特地召见他,封给他一个有名无实的将军头衔,让怀淳的人与他一起,将郢都守好。
说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但是其中有几分真实谁也不清楚。
但是魏承枫没有拒绝的资格,他被废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机会,也想着借此机会翻身,遂一开始还算尽职尽责。
只是谢屏他们到了之后,魏承枫和魏承唳就明显急了。
谢屏虽然直言是送北狄使臣入郢都,但是谁都知道他身后是谁。
所以在进城之前,谢屏就被挡下了,魏承唳将他们一行人的兵器尽数收缴,连同美人和马匹尽数送入军帐。
城墙上的魏承枫自然得到消息,他眼热不已,却没法子,只能看着魏承唳与萧九秦的人“勾结”。
他仔细想想,又不免想到萧九秦和柏砚的关系,便一纸奏折送入宫。
但他根本不知道,这奏折最后呈到怀淳桌上。
“魏承枫还说了什么?”怀淳将那折子随便翻开扫了眼,便扔进火里。
魏承澹进来时,就听见怀淳说,“柏砚是难得清醒的人,他不可能与魏承唳勾结……我与他五年交情,虽谈不上生死之交,但交心是有的。”
魏承澹听到这儿微顿了顿,而后等怀淳说完又等了等才进去。
“殿下。”殿内诸人纷纷行礼,这样恭敬的态度是从前不曾有过的。
自魏承唳在城外驻扎,魏承枫去守城,坐镇皇宫的魏承澹便成了人人争相阿谀奉承的对象,虽说这与怀淳也有一定的关系,但是诸人也知道,事到如今,最后登上太子之位的怕就是魏承澹了。
没见怀淳大权在握么,只要不出意外,魏承澹登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至于那个刚刚认祖归宗的宋榷,大臣们没一个将他再放在心上的。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现在魏承澹占据有利地位,他们便不免想挣一份从龙之功。
对此,魏承澹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倒是怀淳,几次带他去皇帝寝殿侍疾。
不过到底有几分真心,谁又能知道呢?
第136章 裂心 “他想一家人都干干净净地死去……
贺招远在郢都城外三十里处悄悄带人潜着。
接连两日派人前去探听消息, 但是允仲和魏承唳格外警惕,不仅时时有人在外巡营,还会一日三次派出小队往东查探, 就是为防萧九秦带大军回城。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萧九秦在接到贺招远的消息后便将大军分为十波,不动声色地渗透入郢都邻近府县。
魏承唳屯兵是他们未曾发现的事情,但是既然现在知道了,便不会给他们兵临郢都的机会。
但是就在各方势力暗自排兵布阵的时候, 柏砚又遇见了一个人。
其实,说遇见也不对。
因为是对方刻意找来的。
“是谁要见我?”柏砚由着萧九秦的人将那南夷王子押进来,他连头都未抬, 坐在桌案后,萧九秦的大手在他腰际轻轻揉按。
“再稍往右一点。”柏砚神色倦怠,像是一夜未睡。
唔,好像和一夜未睡也并没什么分别。
萧九秦这家伙像是吃了春/药似的, 昨日刚到驿站歇下,就拉着他胡天胡地地折腾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光散开, 他才裹着被子睡下。
还未睡两个时辰, 萧九秦又将他叫醒, 哄着喝了满满一碗粥。
柏砚撑得不行,哪里能睡得着, 便净过面后和萧九秦下了楼。
天知道这几步路走得多艰难,柏砚扶着腰狠狠瞪了萧九秦一眼。对方讨好地笑笑,又不要脸皮当着众人的面儿在他鬓侧亲了亲。
柏大人眉眼一片春色,底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识相地溜走。
为了“赎罪”, 萧侯爷小心翼翼地给柏砚揉腰,如果能不顺便占点便宜就更好了。
柏砚被欺负了一夜,人还迷迷瞪瞪的,所以便懒得和萧九秦计较。
但是萧九秦这家伙是惯会打蛇顺棍上的,眼看着柏砚没什么大的反应,便不甚老实的将爪子往衣带上放。
柏砚又不是木头,他抬眸往萧九秦面上瞥了眼,“侯爷,要点脸成不?”
他嗤了声,“你这一脸急色样,不怕这档子事做多了,虚了?”
萧九秦咂摸了下柏砚的话,自觉好像某方面的能力被质疑了,他凑近偷了个香,笑得餍足:“与你做此事,只会上瘾,至于虚不虚,你碰碰就知道了。”
说着作势还要牵住柏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