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一时间马车里只剩下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阮久也没有挪开目光,只是先开了口:“乌兰,停一下马车,我要下去。”
乌兰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只当是阮久嫌马车里热,要下来走走,便停下了马车。
阮久刚要下马车,就被赫连诛拽了一把。
“我下去。”他闷闷道。
然后乌兰没看见喊了停车的阮久下来,反倒看见赫连诛下来了。
乌兰道:“大王,咱们可没带别的马。”
赫连诛面无表情:“我走路回去。”
乌兰这才知道,他们两个是吵了架。
他叹了口气,跳到车夫的位置上,挥了一下马鞭:“那臣赶得慢些。”
好让大王能跟上。
*
阮久与赫连诛总共才说了三句话,就这样闹了别扭,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吃完晚饭,两个人就坐书案前,各自做各自的功课。
平时阮久遇到看不懂的鏖兀话都会问问赫连诛,今天就不问了。
今天他全部都看得懂!
看不懂也得看懂。
赫连诛都那样欺负他了,他还过去问他,真是太没面子了。
他决定不跟赫连诛说话了。
阮久撑着头,把今天老刘留给他的书看了一遍,不懂的地方用纸抄下来,准备明天再去问他€€€€阮久几乎把整本书都抄了一遍。
这也不能怪他笨,他学鏖兀话还没半个月呢。
赫连诛扭头看了他一眼,阮久察觉到了,也转头看他。
€€€€有什么好看的!
€€€€那我就不看了。
用眼神交流不算说话。
阮久说到做到,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
做完功课,把书收起来,拿了一张信纸出来。
信纸也是阮老爷留给他的,特制的信纸,不容易揉皱,也不容易晕墨,确保阮久的信从千里之外送到永安,还是清楚的。
阮久蘸了蘸墨,提笔给家里写信。
赫连诛看见他写信,心也蓦地沉了下去。
完了,阮久生气了,阮久要回家了。
他有点想低头了,但是转念一想,他说的本来就没错。
鏖兀的王后就应该为鏖兀打算,怎么能一个劲儿的掺和大梁宫廷的事情呢?
赫连诛想,低头肯定是要低头的,不过不能是现在。
这太快了,有失尊严。
而且,阮久写信,也不一定是要回家呢。
他已经答应了自己,会留在鏖兀一百年的。
其实阮久写信,确实也不是让父亲过来接自己回家,他只是把刘长命的事情告诉兄长而已。
顺便在最后一句话里,真的只是顺便地提了一句,赫连诛有时候真是太讨厌了。
鏖兀为尊的想€€真是太讨厌了。
明明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偏偏赫连诛对他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他们家还是首富呢,他又没有让赫连诛做梁人,赫连诛凭什么让他做鏖兀人?
他绝不能容忍退让。
阮久的“顺便两句”越写越多,最后写得连自己都“咬牙切齿”。
气死他了!
不把赫连诛这个想€€改过来,他就不做王后了。
他丢下笔,把厚厚的信纸折了三折,塞进信封里。他跳下椅子,踢踏着鞋子跑到外面去,边跑边喊:“十八,帮我寄一下信!”
跑的时候,一蹬脚,把鞋给踢掉了。
那只鞋直接飞到赫连诛怀里。赫连诛被从天而降的鞋子吓了一跳,然后阮久单脚跳到他面前,把自己的鞋子拿回来,套在脚上。
一言不发。
但是有点赌气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