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帝为后 第55章

  潘太医说∶"你回宫的事昨夜都传遍了,如今宫里人人都知道你平安归来,皇上有旨,若是谁敢将这事宣扬出去,便要杀了他。"

  容呈想起昨夜关鸿风说的那句"龙伎已经死了,以后宫里再无龙伎",他苦笑一声∶"关鸿风当真以为这样能瞒多久?"宫里舌头这么多,到底还会流传出去的。

  潘太医犹豫道∶"我看皇上如今待你和以往不同,若是真有什么差池,也定会护着你。"潘太医走后,容呈无事可做,又躺回了龙床上,耳边回荡着潘太医说的话。对他好?题实在可笑。

  帝王脾性阴晴不定,关鸿风这决心能维持多久,尚无人得知。若是哪天龙颜大怒,恐怕他又要沦落回以前生不如死的日子。

  容呈不愿再去想下去,若是能走,他定是要走的,他闭上眼,脑子越乱,身子便越累,许是那几日被囚禁在密室里没睡好的缘故。迷迷糊糊间,有人来到床边,细碎的吻落在额头,接着是嘴唇,蹂躏着他的唇瓣。容呈眉心一跳,缓缓睁开眼,就对上关鸿风火似的眼睛。

  关鸿风身上穿着龙袍,看起来刚下早朝,他说∶"我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容呈一看到关鸿风,就想到他要将自己囚禁在皇宫,不愿与他说话。

  下一刻,容呈却突然被打横抱起,身子离了床,陡然的失重令他指头抖了抖,不由得搂住了关鸿风的脖子。关鸿风嘴角勾了勾,抱着容呈去用午膳。桌上摆满了各种膳食,当容呈看清后,微微一愣。这些都是他在赤国爱吃的菜。

  他抬头看向关鸿风,关鸿风眼里带着笑意,问∶"不喜欢?"容呈语气复杂,"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菜?"

  关鸿风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朕在赤国缠了你那么长的时日,自然知道你爱吃些什么。"

  容呈忍不住想起二人在赤国时的日子,那时的关鸿风虽是个混账,却也不如如今的关鸿风禽兽不如。

  但偏偏这混账东西还记得他爱吃的东西。

  容呈压下心里的异样,拿起木箸,吃起了碗里的菜。旁边的宫人上前布菜,关鸿风斜睨了他一眼,"下去。"杨公公也接到关鸿风的目光,识趣地带着宫人退出了养心殿。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平心静气坐在一起吃饭,许是容呈受了伤,没力气与他闹,倒也安静自在。关鸿给容呈夹菜,"多吃些,瘦得跟猫儿一样。"

  他做得自然,毫无帝王架子,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官人给妻子弄好吃的,容呈微微一顿,低头掩饰复杂的神情,吃着关鸿风放在碗里的菜。和他在赤国吃的味道差不离,想来是废了不少功夫。

  用完午膳,容呈便回龙床上躺下,他刚上床,关鸿风也爬了上来。容呈回头,瞪着他,"滚下去。"

  关鸿风踢了鞋,淡淡不悦道∶"这是朕的龙床。"

  容呈一愣,才记起这茬,既然暂时出不了宫,离皇帝远些也好,他说∶"我回承欢宫住。"他刚要下床,却被关鸿风握住了手腕,按回床上,"承欢宫昨夜走水,烧没了。"容呈皱起眉头,"烧没了?"关鸿风面不改色点头。容呈心里有些异样。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偏偏在他回来这夜便烧了宫。不用猜,定是关鸿风的主意。

  关鸿风将容呈按在榻上,手环着他的腰箍得紧紧,"这些日子你便待在养心殿,待承欢宫修缮好了,再搬回去不迟。"容呈不知这话能信多少,他也懒得再问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关鸿风。须臾,身后的人便凑了上来,紧紧贴着他的背脊。

  容呈正要推开他,忽然感觉关鸿风蓬勃的欲望顶在他的大腿上,滚烫的,仿佛还在跳动。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眉心突突地跳,猛地回过头,瞪着关鸿风,"你若实在忍耐不住,便去找你的后宫三千!"

  关鸿风本想逗逗容呈,这一番话不异于冷水从头顶浇下,他冷了脸,心里控制不住烧起一把火,"朕对她们能不能人事,你不知?"容呈面无表情看着他,"所以你想让我伺候你?"

  他眼里的厌恶和被欺骗升起的羞恼毫不掩饰,仿佛在指责关鸿风不守信用,关鸿风那点不堪的念头顿时打消了,不敢再去看容呈的眼睛。良久,关鸿风不甘又有些委屈地说∶"朕自亵总行了吧?"

第87章 发了疯

  养心殿里响起粗重的喘息声。

  关鸿风望着容呈单薄的背影,手上在动,嘴里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磁性又勾人∶"容呈……容呈………"他的声音如魔音贯耳,容呈耳朵滚烫,犹如烫着了似的,佯装没听见,不去回头。可他越不想在意,越无法忽略。不知过了多久,养心殿终于静了下来。

  容呈提着的心落回原地,下一刻,便被搂住腰,身后的人紧紧贴上来。关鸿风贴在容呈耳边失落地说∶"你对朕可真狠。"容呈不说话,心想他的狠还不及关鸿风当初对他做的一半。

  迟迟没等到回答,关鸿风不甘心的目光盯着容呈一节白皙的脖颈,不管不顾地地咬了上去。容呈脖子一疼,嘶了一声,翻身就将关鸿风从床上踹了下去,"你属狗吗?"

  关鸿风毫无防备,整个人跌到了床下,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都懵了,衣衫凌乱,怔怔望着床上的容呈。那茫然又受伤的模样居然又几分可怜。容呈把头转开,摸了摸脖子,心里被搅得复杂。

  须臾,外头有人开门小跑进来,隔着屏风着急地喊∶"皇上?"关鸿风低下头,眼中阴翳一闪而过,沉沉说了句无事,"你退下吧。"屏风映着杨公公略显踌躇的身影,慢慢退了出去。容呈不再看他,翻过身去,面向冰凉墙壁。

  他听到€€€€€€€€的动静,关鸿风爬了上来,又不死心地从后面抱住他。容呈冷冷道∶"你还想再被我踢下去么?"

  关鸿风豁出去说∶"你踢吧,若是能解恨,就算踢死朕,朕也认了。"容呈闭上眼,被褥中拳头紧握,这回是真的不愿再听。

  两人身躯紧紧挨着,离得这么近,心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布满荆棘,只要往前一步,便能浑身是血,粉身碎骨。关鸿风一夜未睡,他想到容呈对他的恨,想到以往做的那些糊涂事,怎么也睡不着。可他不后悔。

  若是他没将容呈强掳了来,他们如今怎可能在一起,容呈便是恨他,好歹心里也有他。天还没亮,关鸿风就离开了养心殿。

  待养心殿的门一关上,龙床上的容呈缓缓睁开眼,失神地望着殿顶。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送上早膳,便来叫醒容呈。

  容呈坐在锦凳上,望出窗外,看见外面大好阳光,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歇了。用完早膳,容呈试探地踏出养心殿,没人阻拦他。容呈这才信了,关鸿风是真的不打算囚禁他。

  他轻松地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久违的回来,许是心境不同,看见这熟悉景色也不再似以前厌恶。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承欢宫前。

  脚下的地砖是湿的,他走进院子,瞧见承欢宫的牌匾烧焦了,宫殿也毁了一大半。看来关鸿风没骗他,承欢宫是真的走水了。但走水是意外还是人为,他和关鸿风心知肚明。

  容呈从承欢宫离开后,兜兜转转,又来到步柳堂,大门紧闭,已生了灰,透着一股寂寥和破败。他盯着看了许久,转身离开。

  回到养心殿已是夜里,一抹孤月挂于中庭,容呈刚踏入殿内,迎面便走来一个人。关鸿风换了身绣金线的玄袍,不悦道∶"你去哪了?"

  他虽隐忍不发,但容呈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一抹不安,他无情的话到了嘴边,冷漠道∶"与你无关。"关鸿风气的不清,巴掌在容呈身上比划了几下,到底没落下去。

  如今的容呈已不同往日,别说动手,就是重话也不能说两句,否则就给他摆脸子。

  关鸿风一把拉住容呈的手,拖着他往膳桌走去,"等你等到饭菜都凉了,朕看你才是主子。"一饭菜热了好几回,还带着余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膳食还是容呈在赤国爱吃的那些,比上回做得还要精致。二人围坐在膳桌前,没提昨夜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

  容呈放了块熘鸡脯进嘴里,忽然说∶"我要见绍南王。"关鸿风手里木箸一顿,抬头看他,"见他作甚?"容呈微微一笑,"他这么倒霉,我当然要去耻笑一番。"

  关鸿风怎能不知容呈的心思,分明是想刺激绍南王,他没戳破,说道∶"他发了疯,免得伤了你,别去了。"容呈铁了心要见绍南王,淡淡道∶"你不让我去,我便自己去。"关鸿风恶狠狠瞪了眼容呈,"你非要和朕作对?"容呈不说话,但看这模样定不会善罢甘休。

  关鸿风心知肚明,容呈说得出做得到,面色阴沉道∶"那朕陪你去。"容呈冷漠地睨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怕不够引人注目吗?"

  关鸿风手指捏得用力,"怎么,你不敢带朕去,是要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容呈懒得搭理他,不耐道∶"我若要杀,第一个便杀了你。"

  不知为何,关鸿风听到这话,愣了愣,心里仿佛被一锤击中,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心情莫名就好了。"杀了朕?"关鸿风伸出手,往容呈脸上去,"杀了朕,你也活不了了。"容呈别开头,躲过了关鸿风的手,"杀了你是便宜你。"

  关鸿风难得痛快,也不计较容呈这点不温顺了,他转头望向养心殿门外的杨公公,"滚进来!"

  杨公公连忙小跑进来。

  关鸿风吩咐杨公公陪容呈去宗人府,临走前吩咐道∶"若是他有什么差池,我拿你是问。"

  杨公公欲哭无泪,"嘛。"

  是夜,容呈在杨公公的带路下来到宗人府。

  他顺利见到绍南王,这人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像个阶下囚,躺在冰凉的石床上,邋遢狼狈。听到脚步声,绍南王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瞳仁一凝。

  下一刻,他便猛地扑过来,那一刻犹如恶犬扑身,仿佛要将容呈撕成碎片。容呈往后退了一步,绍南王伸来的手扑了个空。

  绍南王被阻挡在木栅栏后边,面目狰狞,嗓子犹如几天几夜没进水,嘶哑得不成调,"予安在哪?"容呈望着他,不说话。

  绍南王伸在半空的手青筋遍布,低吼道∶"你说话啊!"容呈淡淡道∶"死了,你不是亲眼瞧见了吗?"绍南王咬牙切齿道∶"那不是他!"

  他越是乱,容呈声音愈发平静,"那就是予安,他陪了我十几年,我最清楚是不是他。"

  若是没有这木栅栏阻挡,绍南王定要将容呈撕成碎片,他双眼血红,五脏六腑都烧着了火,"你骗不过我,你骗得了任何人,唯独骗不了我!"

  容呈平静地看着他,"绍南王,别自欺欺人了,你不敢接受予安死了,不过是怕没了替身罢了。"绍南王如今什么都听不下去,他双腿发软跪在地上,竟是泣不成声,"予安到底在哪?"

  "本王求求你,你告诉我,予安在哪?"绍南王再无以往的傲气,哑着嗓子哽咽∶"哪怕告诉我,予安到底还活没活着都好。"容呈居高临下冷冷望着他。

  绍南王这副样子着实可怜,饶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不由得心软。可容呈向来心狠,尤其是对这些十恶不赦的人,从来没有怜悯之心。他面无表情地说∶"他死了,被你害死的。"

  说完,容呈转身离开宗人府,不去听身后如猛兽般的嘶吼声,仿佛在泣血,在剜心。养心殿的烛火还亮着,见到容呈回来,关鸿风面无表情地说∶"痛快了?"方才他都听杨公公说了,容呈去宗人府对他那位好弟弟做了什么好事。容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痛快。"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看着仇人痛苦来得畅快。

  关鸿风将手里的诗集扔在一旁,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朕看你就是想逼死他。"

  容呈还真的这么想过,他也不否认,见了绍南王以后压在心口上的石头仿佛都消失了,身子异常舒畅,他不再去看关鸿风,爬上龙床歇息。关鸿风看容呈做了坏事还一副理直气壮的背影,心里陡然生出无可奈何的欲火,偏偏自己还治不了他。但关鸿风不拦着,心里也是有小算盘的。

  他早就视绍南王为眼中钉,只不过没有由头除掉他,若是这回能借容呈的手除了他这弟弟,未免不是一桩好事。关鸿风磨了磨牙,吩咐杨公公∶"去把蜡烛灭了。"

  黑暗中,关鸿风上了床,挨着容呈的后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皂角味。

  忌惮着昨夜的事,他不敢再轻易碰容呈,只贴近了,手虚虚地搭在被褥上,便心满意足。第二日一早,关鸿风被一阵脚步声吵得心烦意乱。

  杨公公从外头推门而入,急匆匆走了进来,在关鸿风耳边轻唤,神色有些着急,"皇上!"关鸿风被吵醒了,不耐烦地啧了声,"你想死么?"

  杨公公闻言跪了下去,惊惶道∶"皇……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关鸿风揉了揉眉心,从床上坐起来,眉宇透着没睡醒的起床气,斜睨了一眼杨公公,"说吧,何事?"杨公公瞧了眼半梦半醒的容呈,凑到关鸿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关鸿风闻言皱起眉头,"绍南王疯了?"

第88章 立后

  绍南王疯了。

  他在宗人府里大吼大叫,用头砸墙,墙上满是他的血迹,星星点点,异常刺眼。关鸿风站在牢房外,冷冷看着这一幕,睨了眼身旁的太医,"他真疯了?"

  太医跪在地上,答道∶"皇上,从脉象上看,绍南王脉象紊乱,乃是受了刺激所致。"关鸿风目光沉入古井。

  若是绍南王疯了,他倒不好再下毒手。

  关鸿沉吟许久,沉声道∶"绍南王既疯了,你就好好替他诊治。""是。"

  他离开,远远还能听见绍南王吼叫的声音,如抵死的困兽一般惨烈。回到养心殿,容呈已坐在膳桌前用膳了。

  他穿着单薄的亵衣,几绺头发散落在手上,动作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子,想块石头底下的玉,令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拨开。听到脚步声,容呈头也不回,继续喝粥。

  关鸿风在身后说∶"看你干的好事,都把人逼疯了。"容呈停住勺子,望着窗外的大好天气,怀疑地问∶"真疯了?"关鸿风低沉地嗯了声。

  容呈陷入沉思,昨夜他去见绍南王时,分明还好好的,不过一夜,便疯了?这人如此不堪一击?

  容呈心里有怀疑,可关鸿风是带着宫中太医去的,若是绍南王装疯,怎可能瞒得过。不过此人疯了倒是件好事。

  容呈想,只要绍南王疯了,便顾不上再去找予安,予安也能过自己的好日子。用完早膳,容呈提出想去看看绍南王。

  一听他还有这心思,关鸿风顿时沉下脸,"你想也别想,他如今发了疯,保不准要杀人,你去了是自找死路。"

  容呈淡淡道∶"我会护着自己。"

  关鸿风还是不答应,这回声音也变得有些烦躁,"朕宠着你,你别蹬鼻子上脸。"容呈看关鸿风这幅样子,便知没有商量余地,冷着脸转身离开。

  关鸿风一而再再而三看容呈脸色,偏偏拿他没办法,气得砸了碗,瓷片溅得老高。在宫中无事可做,容呈便拿关鸿风御案上的纸练字。

  他在赤国时写得一手好字,只不过久未拿笔,一时间有些生疏。

  一张张宣纸揉成团扔在地上,终于找回了以往的手感,矫若游龙,畅快洒脱。

  关鸿风在膳桌前发了一通脾气后,见到容呈站在御案前写字,他咂摸出了趣味,有那么一刻仿佛见到了在赤国当太子时的容呈。关鸿风见他写得认真,不免生出好奇之心,待他走近一看,脸顿时黑了。宣纸上明晃晃写着"予安"二字。

  关鸿风一把抽走了纸,容呈落下的笔写了个空,笔尖的墨水滴落桌上。他转头看去,就见关鸿风将纸撕了,恶狠狠扔在地上。关鸿风抬眼瞪着容呈,"你还惦记那狗奴才?"容呈紧紧捏着笔,有些没好气,"你又发什么疯?"

  关鸿风也不知自己为何,只要提及予安,他心里就不痛快,还夹着一丝慌。许是记着予安曾说过喜欢容呈,容呈又对那狗奴才如此推心置腹,他又怕又妒忌。怕他们二人对彼此有情意,妒忌容呈将所有柔情都给了予安,却连一丝也不舍得施舍给他。

  关鸿风越想越不甘,说话也带了些狠,威胁道∶"你最好给朕忘了予安,否则朕就去告诉绍南王,那狗奴才还活着"

  见容呈面无表情看着他,那眼里唯一的光亮没了,犹如乌云遮日,关鸿风忽地有些心虚,声音愈发低∶"你要写就写朕的名字,写得好看些,让朕挂床头上去。"

  容呈却扔了笔,柄跌在御案上弹起来,墨水溅在关鸿风的龙袍上,大步离开了养心殿。关鸿风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帝王背影瞧着有些失落。容呈来到御花园,看着鲤鱼池里的鱼,恨不得往里头投毒,毒死那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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