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倾山河 第31章

  温玄瞥了他一眼,道:“收拾收拾东西,下午我们离开。”

  “啊?”温白莫名其妙道:“围猎还有三天啊。”

  “怀远大将军的忌辰快到了,他的牌位在济安寺,我们准备去济安寺看看他老人家,路程稍远,来去要几天,我已经向圣上辞行了,你打理一下。”

  温白心道,那是你外公,又不是我的,非得带上我干吗?温白不想颠簸受累,磨磨蹭蹭道:“我会给你添乱吧?”

  温玄一眼看穿了温白的心思,冷声道:“你可以选择自愿去,或者被绑着去?”

  “我现在就去收拾。”温白麻溜地进屋了。

  温玄看他进屋后,一个人去了皇后的营帐里,通报之后,温玄就进去了。

  皇后笑容慈祥:“晏清,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看姑姑了?”

  “今天下去要离开,特地来给娘娘辞行。”温玄行了一礼道。

  “哦?回天渊城?这么快?”皇后有些讶异道。

  温玄淡淡道:“去济安寺,臣外公的忌辰快到了。”

  皇后温和道:“晏清,这里没外人,都是一家人,我们就姑侄相称吧。”

  “礼不可废,娘娘。”温玄道:“况且,娘娘若真把我当成一家人,又如何会想着算计温家呢?”

  皇后心蓦地一慌,尴尬地笑道:“晏清,你什么…意思?”

  温玄云淡风轻道:“臣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若娘娘真心把温家当做靠山,就别把宫里那套用到温家身上。”

  皇后急忙站起来解释:“本宫以为温白与温家不和才…”

  皇后还没有说完,就被温玄打断了:“他姓温!”

  皇后一时语塞,温玄拜别:“微臣告辞。”

  等到出发的时候,温白犹豫着站着不动,留恋地看着猎场那边,常文政猛地拍了下他,温白差点没站稳,回头看常文政牵着马,奇怪道:“常将军,你要去哪里吗?”

  常文政对着温白道的头就敲了一下:“你们去哪里?”

  “济安寺。”温白揉了揉脑袋回答,然后恍然大悟:“对了,怀远大将军是你爹,你也是去看他的吧。”

  常文政夸张道:“哇!你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温白汗颜:“这可一点也不好笑,将军。”

  常文政将胳膊随意搭在温白肩膀上,问道:“你在看什么,还不上马车?”

  温白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看了下常文政,刚想开口,就被温玄打断了:“在看江衍吧。”

  温白没有否认,常文政眯着眼想了半天,试探着开口:“御贤王世子?”

  温玄嗯了声,又对温白道:“陛下举行了围猎比赛,他该是后山去了。”

  温白转身,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温玄没有动,温白以为他还有事,看向他,温玄沉默了片刻,开口:“你要去跟他道个别吗?”

  温白一时失神,温玄何时这么通情达理了?略一思索,有些苦笑道:“还是别了吧,我们中午闹了些矛盾,估计他现在也别扭着。”

  温玄道:“也好。”

  温白看了看身后的马车,只有一辆?那不是要跟温玄做一辆车?那自己一路都要不自在了,温白笑道:“我要骑马。”

  “随你。”温玄瞥了他一眼,对常文政道:“舅舅坐车吧,赶路要赶到晚上呢。”

  温白:“……”晚…晚上?

第33章 预兆

  马车走了会儿,常文政放下车窗帘子,问温玄:“离你外公忌辰还有些日子,为何这般匆匆离开帝京?”

  温玄摩擦着腰间的玉佩,缓缓道:“天渊城,怕是要变天了。”

  常文政沉默了半晌,也叹了口气:“圣上终是沉不住气了吗?”

  温玄略显讽刺道:“从舅舅兵权被削开始,不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吗?”

  “温家把棋子都压在了太子身上?”常文政正色问道。

  温玄道:“他是唯一的选择。”

  “你不怕圣上对温家下手?”常文政目光深沉。

  温玄淡淡道:“温家向来安分守己。”

  常文政认为不然:“这无关乎温家是否安分守己,你可知怀璧其罪?”

  “舅舅是说,祖父留下的观影?”温玄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关节咔咔响了几个,接着道:“若非乱世,观影不得启动,这是祖父留下的话,况且,观影是温家之物,并非皇家之物。”

  “若你是圣上,你会留着一只沉睡的猛虎在身边吗?”常文政问道。

  温玄沉默了,观影,是温玄祖父温霆岳跟随先帝征战四方时创立的一支军队,由四十人组成,四十个人在暗杀,情报,潜伏,格斗方面炉火纯青,曾经温霆岳带领观影四十人冲入敌军千人阵中救下先帝,途经之地,所向披靡。

  天下安定后,温霆岳明面上解散了观影,暗地里不断培养观影后人,以备国家之急,没想到会被当今圣上觊觎。观影由温家每任家主继承,温索瑜早在温玄十六岁时,就把家主之位传给了他。

  温玄眉头紧皱,常文政接着道:“我近来常心神不定,若御贤王出事,下一个会不会…”

  温玄打断道:“我自有打算。”

  “你向来有主见,这一次,也不知是对是错。”常文政叹气。

  常文政惆怅地看向窗口,正好看见温白正在跟侍卫唠个不停,他问:“为何带上他?让他跟随大部队回帝京不行吗?”

  温玄扫了眼窗外的温白,温白正笑的开心,温玄淡淡道:“怕他惹事。”

  秋猎以后,天渊城开始暗潮涌动,弘道帝准许安定公拓拔嘉誉率齐国旧部,前往齐国故都北墉城,这一决定在朝上引起轩然大波。

  一部分朝臣担心拓拔嘉誉日后以北墉为基东山再起,另一部分则认为拓拔嘉誉不足挂齿。

  弘道帝认为将拓拔嘉誉调离帝京,帝京中对自己权力虎视眈眈的势力就会少一股,况且,舒妃对弘道帝软磨硬泡,终于定于拓拔嘉誉半月后离开天渊城。

  夜深人静,江季白坐在案几旁,心不在焉地写着策论,突然,笔尖一滴一滴墨汁滴在了纸上晕染开来,江季白心烦气躁地把纸张揉成了一团随手丢到了桌子上,不料却把纸丢进了砚池里,墨汁溅了一桌子,衣袖上也沾了几滴,江季白认命地把笔放下了。

  没心情!

  温白怎么说都不说就去了济安寺,还在生气吗?

  气量怎么那么小,以前也闹过矛盾,打一架不就没事了吗?

  最近家里气氛异常压抑,父亲上完朝后,就一直跟家里的客卿呆在书房里,想到这里,江季白莫名地焦躁不安,父亲和阿姐到底在谋划什么?

  江季白猛地站了起来,不行,他要去问个清楚!

  江季白刚走到拐角处就发现江昀书房里的人已经出来了,貌似兴致都不高,江季白躲在房柱后面,还是先看看吧。

  那群客卿走的时候,都愁眉苦脸地议论纷纷。

  “怎么办?”

  “王爷被囚禁在家,皇上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许文远那个老匹夫搬弄是非?”

  江季白听了个七七八八,皱眉往父亲门口走去,刚玩敲门,就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江季白停手了,算了,天也晚了,还是明天再问吧。

  许丞相府

  季呈徵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一直很留心郢国朝中势力的变化,比如说,许丞相和他的同僚商量事情的时候,他总能恰到好处地躲在某处,一字不落地将许丞相等人的谈话收入耳中。

  许文远很是惬意地喝了口茶,解气道:“这次,老夫要彻底把江昀拉下马!”

  一个大人佩服道:“还是丞相大人手段高明。”

  许文远得意笑道:“等到江南的密报传入陛下手中,江昀就彻底完了。”

  “御贤王肯定想不到自己用心保护的江南人,到头来竟会害了自己。”另一个声音赞叹道。

  许文远冷笑了声,捋着胡子道:“若非江昀一而再再而三得与老夫作对,老夫也不会这么快对付他。”

  不同的声音相继附和道:“丞相所言极是。”

  一直偷听的季呈徵沉下了脸,一个国家的灭亡,少不了佞臣作祟。

  于私来说,江季白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不希望江季白家出事,于公来说,他自然希望郢国内乱,越乱越好。

  正在这时,有人把手放到了季呈徵的肩膀上,季呈徵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警惕回身,就看见了一脸戏谑的许娴冲他扮了个鬼脸:“阿三,是我。”

  季呈徵松了口气,和许娴走的远了些,许娴有些不安地往许文远的屋里看了看,问季呈徵:“你都听到了?”

  季呈徵毫不隐瞒地点点头,许娴问道:“那你要告诉江衍世子吗?”

  “世子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有机会,我会告诉他。”季呈徵真心实意道。

  许娴点点头:“也是,唉,我爹可真不是东西。”

  “哪有这样说自己爹的?”季呈徵轻轻笑了笑。

  许娴不以为意道:“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季呈徵勾了勾唇角:“乘月总是这般洒脱。”

  许娴嘻嘻笑道:“我这是没心没肺,你也可以啊,别想那么多,世上无关生死的,都是小事。”

  季呈徵神色黯然:“我不能。”

  许娴好奇道:“为什么?”

  季呈徵愣了下,总不能说自己心系虞国,身担大业,不可能如此洒脱吧?

  季呈徵随口道:“我只是个下人…”

  “不是的。”许娴将手搭在季呈徵肩膀上,认真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你知道的,我从未把你当下人,我们是朋友。”

  “朋友?”季呈徵看着许娴,有些失神。

  “朋友。”许娴粲然一笑,肯定道。

  季呈徵温和地笑了:“嗯,朋友。”

  许娴转了转要眼珠子,冲季呈徵俏皮地眨了眨眼:“那你的好朋友想吃回味居的桃花酥了,你要不要帮她买呢?”

  季呈徵无语笑了:“好。”

  季呈徵买好糕点正回去,就被一个锦囊差点砸到,季呈徵皱眉,先是看见了牌匾上的“春江花月夜”五个大字,就听见了少年肆无忌惮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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