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酒煮茶 第27章

  方大当家言出必行,说了帮他,便真的帮他脱了裤子。

  付景轩垂眼,目光落在方泽生那只常年握笔翻书的手上,那只手不算粗糙,骨节纤长,白皙的仿佛透光,五根手指轻轻蜷拢在粉如窑器的物件上,先是被烫得瑟缩了一下,而后微微用力。

  付二爷双腿相交,双手撑在桌面上,情*在他脸上挥了一抹红晕,刚刚舒服地“哼”了一声,就见方泽生的脸色也跟着红了起来,甚至比他还要红上几分。方泽生手法生疏,似乎并不常常自己解决,但也会一点。

  付景轩并未在他手中坚持多久,痴迷地盯着他一颤一颤的睫毛,一会便泄了出来。他倒不在乎时候长短,若方泽生帮他,单想想便硬了一半,此时真的帮了,又怎可能受得了?

  只是眼前的画面略有些滑稽,方泽生怔怔看着手中的浊物不知所措,也不知到底是谁被脱了裤子摆在桌上,又是谁在赏玩春色,掬了满手白霜。

  “休,休息罢。”方大当家的嗓音又低又哑,藏在衣袍下面的某处已然鼓成了一座小山,他本想扯过外氅挡在前面,却没想到付景轩甩下挂在小腿上的裤袜,来到了他的面前。

  三屏式的屏背轮椅还算宽大,即便付景轩坐在他的腿上,也有处落脚,还能顺着椅座两边夹住他的腰身,解开他的腰带,“大当家果然能忍,若是我,怕早就出来了。”

  方泽生本就脸皮薄,听他说完脸色更红了几分,心中又是想躲又是想藏更多的还是想要将他拥在怀里继续跟他亲近,左右没了办法,只得狠狠吻住了他的嘴唇,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荤话。

  两人初次情事持续了许久,直到两个时辰后,付景轩才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衣服,挂在方泽生的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方泽生的衣服也脏了,玄黑色的大氅上面沾了许多浊物。

  付景轩不想上床,后面那处也不愿松口。方泽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脱下大氅披盖在两人身上,待天色微微亮起,唤了声哑叔,让他烧一些洗澡水进来。

第52章

  临近晌午,四家管事再次坐在一起,将前往北域的四位人选定了下来。

  付景轩到底还是列入了其中,毕竟输赢关乎本朝颜面,必不可因为一己私心,强行换一个旁人过去。

  道理都懂,但方泽生还是不太情愿,说完此事便一直皱着眉头,吓得陶先知大气都不敢往外出,“付,付老二,还没起来吗?”

  几人坐在花厅商量了将近一个时辰,付景轩却始终没有露面,方泽生应了一声,正在帮他们择选出发的日子。随行队伍张大人已经安排好了,毕竟是天家委派的任务,万里迢迢,不能让几个人在路上遇到什么风险。

  陶先知没想方泽生竟然分给了他一个名额,难以言表的喜色挂在脸上没处诉说,本想拉着付景轩说道说道,却左等右等见不着人。他跟胡若松说不到一起,更不愿跟柳二娘交流,若是让他在方泽生面前“嘻嘻哈哈”更是没有半点可能,此时实在憋不住话茬,只得看着方泽生脖颈上的一块红斑没话找话,“大当家脖子那处是被蚊虫咬了?我瞧着都有些发紫了,还是喷点药罢?”

  方泽生翻着黄历一怔,顺着陶先知的目光摸了摸脖子,忽而想起付景轩昨晚搂着他那处又嘬又舔的玩了半天,面色一红,急忙“咳”了一声,垂下眼帘。

  陶先知从未见过方泽生这幅模样,眨了眨眼,本想问问胡若松他是哪句话说错了,就见胡家主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笑,而后主动起身出了花厅,找到胡云杉跟他说起了赴往北域的事情。

  胡云杉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又是紧张又是激动,难得老老实实地听他哥哥说了几句,竟在一句句肺腑之言当中悟出了长兄如父的道理,觉得他哥不再那样讨厌。

  入夜。

  付景轩睁开眼睛。

  方泽生正靠在床上翻书,见他醒来,问他饿不饿?

  付景轩摇头,揉了揉酸痛的后腰,迷迷糊糊地挂在方泽生的身上。他今日睡了一天,不知他们商量的结果如何,问道:“出发的时候定了吗?”

  方泽生说:“后日辰时。”

  虽然付景轩说了不饿,但方泽生还是端起一碗放在床头的白粥,撇了一勺喂到他的嘴里,让他垫了垫空荡荡的胃。

  付景轩迟缓地咽下去,而后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那这两日便什么都不做了。”

  “嗯?”

  “就这样抱着,哪也不要去。”

  方泽生放下粥碗抚了抚他的头发,心中也正有此意,今日便暂缓了手上的许多事情,准备陪陪他。

  付景轩说:“等我回来的时候,茶铺这边都已经重新开起来了罢?”

  方泽生:“嗯,之前许多铺面的掌柜都找回来了,等着明年开春一并经营。”

  付景轩说:“雕莲制饼的工艺要做出新的调整?”

  方泽生说:“这件事我与马泷谈过了,待你们走后,便进行一些新的尝试。”

  付景轩遗憾:“那我岂不是尝不到第一口新茶了?”

  方泽生说:“放心,第一块压出来的茶饼,我会帮你留着。”

  付景轩“咯咯”笑了两声,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我当时代替双儿嫁入方家,就想着再也不能跟你分开了。你若是冷着脸赶我走,我便死皮赖脸的不走。反正你如今打不过我,我就算赖在这里,你也拿我没辙。”

  方泽生眉眼柔和,“此后只有你想要离开的时候,没有我想要赶你走的时候。”

  付景轩挑了挑眉,翻身坐在他的腿上,与他四目相对,“我什么时候想要离开你了?这人世间就没有谁像我一样,这么想要往你身边凑。”

  方泽生看着他那双赤诚的眼睛略有些招架不住,本想把头扭到一边,却被付景轩捏住了下巴,“方泽生,你再对我笑一下如何?就像我儿时第一次见你,你站在山风里,一直对着我笑。”

  方泽生迟疑半晌,而后宠溺地弯了弯眼角。

  这笑容与儿时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不如那时的天真纯粹,却久经沉淀,充满爱意。

  付景轩吻他,像儿时一般顽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泽生。”

  “你为何对我笑?”

  方泽生配合道:“我想笑便笑。不想笑便不笑。”

  付景轩说:“方家大公子端方守己,整日板着一张俊脸可从未笑过。你今日这般对我笑,必定对我有所企图,说罢,你想做什么?”

  方泽生笑着将他揽入怀中,眼中似乎藏着点点星辰,“我如果说了,你便答应吗?”

  “当然。”

  “那我想要与你天长地久,永世相携。可以吗?”

  “可以。”

  两日后。

  天家的随行队伍来到方宅门口。

  陶先知没办法返回陶家,只得派人快马加鞭地给陶老先生递了一封书信,汇报去向。胡云杉甚是紧张,上回他全凭方泽生的点茶技法赢了林家主,此次没人帮他,只得凭借自己的本事亲自上阵,主动让胡若松点了他几句,才算真的安心。蒲凌年纪虽小,但本就是付家人跟付景轩相熟,倒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去。柳二娘这厢跟着忙里忙外,又是羡慕又是眼红,给四人一人做了一套新的衣裳,愿他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辰时已到。

  付景轩头戴一支玉兔木簪,身穿一件点翠长袍,一步一步地从方宅迈了出来。

  他没让方泽生送,生怕话别的时候舍不得,这趟远门就出不去了。

  随行队伍的首领见他们几人到齐,吩咐下属撩开马车车帘。

  今日晴好,艳阳高照。

  待他们上了马车,首领也跟着翻身上马,高喊一声:“启程€€€€!”

  马车一路向北,“踏踏”迈向楚州城门。

  付景轩坐在车上听着陶先知高谈阔论,随手挑开车帘,看着今晨楚州城的街道。如今天气越发寒冷,出摊的小贩却不减反多,馄饨摊冒着热气,糕饼店飘来淡淡甜香,前方有人提着药箱飞快奔走,越走越快,竟还撞翻了馄饨摊的一把长椅,引来摊主破口大骂!

  付景轩定眼一瞧,那人竟然是先前给方泽生治腿的陈大夫,陈富?

  自王秀禾死后,陈大夫也跟着销声匿迹了,听说是从哑叔那里知道了多年所做的错事,关了药铺的大门,自责地回了乡下。

  此时怎么又返了回来?

  马车和陈大夫擦身而过,付景轩顺着车帘垂眼,听到他魔怔一般的念念有词,“有救了!有救了!这下真的有救了!”

第53章

  临潢府路远难行,赶上冬日落雪,江面结冰,一行人真真拖了半年才正式迈入番邦土地。

  陶先知第一次来,兴冲冲地披着一件棉袍从停歇的马车上蹦下来,呼一口白气,暖了暖冰凉的手心。

  番邦小国城池不大,周围不见高山,四处都是旷野,付景轩不愿下车,裹着一件毛绒绒的狐领披风歪在马车里往外看,外面枯草连天,可他心里想的却是种在方家院子里的那几盆翡翠兰花,还有临走时特意叮嘱了帮他照顾兰花的那个人。

  那人应该忙起来了,恰逢到了春芽采摘的时节,待过了这几日,曾经关闭的茶铺便要全部重新开张。

  付景轩光想着那副红红火火的场面就心猿意马,想要立刻转头往回走,回去的第一件事便先搂着那人亲一口,再与他小酌几杯,庆祝一番。

  蒲凌坐在付二爷对面,见他嘴角上扬,端起一个温热的手把壶帮他倒了一杯热酒暖身,问道:“二爷在想什么这样开心?”

  付景轩接过酒杯没喝,这酒是随行护卫们提来的,太烈了,他喝不了。

  胡云杉双手揣在怀里,靠在马车一角代付景轩回答:“自然是在想我师父。”方泽生虽然说了不收他做弟子,他却不能没了礼数,在方家学茶的日子便与方泽生各叫个的,谁也不碍着谁。

  蒲凌年岁还小,今年刚满十五,对于方泽生此人非常好奇。他本就是程夫人表弟的亲传弟子,时常在程夫人那屋坐着,听到程夫人与师父聊起茶事,也偶尔听他们提起方泽生。

  他耳中的方泽生可不是如今这般坐在轮椅上的废人,据说年少时惊才绝世,满身风华。

  蒲凌好奇,问付景轩:“我听程夫人说,有次大当家登门造访,差点将师父欺负的归隐山林,可真有此事吗?”

  付景轩还没答,胡云杉便用力挖了挖耳朵,“欺负谁?”

  蒲凌说:“我师父啊。”

  胡云杉说:“你师父不是周晏予周先生吗?”

  蒲凌点头:“正是周先生。”

  胡云杉说:“周先生可为茶市圣者!怎会被小辈欺负了去?”

  付景轩拿着白瓷酒杯晃了晃,略有些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蒲凌说的这件事情,发生在他与方泽生十四岁那年。

  付二爷身在付家虽说不受付尚毅和柳二娘的待见,却也有一位温善可亲的大娘想着他,虽然大娘不如亲娘那般无微不至,却也从来没把他当做外人。柳二娘那厢为了三个亲儿子操碎了心,又是教他们学茶又是教他们做账,恨不能付景轩不学无术,成人以后是个废物玩意,抢不走付家的家产。所幸程夫人还想着教导他,偶尔让他跟着周先生学茶,不要落下付景业太多。

  付景轩自小聪明,品茶的本事又好似天生,虽说性子没有长歪,却凡事都想要跟付尚毅对着干,加之脑袋灵光,内心多少有些少年人的骄傲,整日不愿学茶,只想到处疯跑。

  程惜秋管不住他,于是便想了一个方法,拿方泽生来压他,时常云淡风轻地在他耳边夸赞方泽生如何如何,提点他若是今后还想同方少爷继续做朋友,那便要好好地追上他的脚步,不然日后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是卓尔不群的大家公子,一个是不学无术的市井流氓,瞧着多不般配?

  付景轩原本听得心不在焉,却没想最后那“般配”两字直击他的命门。他那时刚刚发觉自己对方泽生怀了别样的心思,生怕自己日后真的长成市井流氓,与他般配不上。

  只是付景轩的天分全都长在了舌头上,与周先生学习品茶对局无往不利,到了点茶局上却一败涂地,连一杯次等的黄白茶汤都点不出来。

  周先生此人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俊脸,却十分小肚鸡肠,品茶局被付景轩一个少年人摆了两道,便要在点茶局上面全数找补回来,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让他独自在付家的竹园里练了两天两夜。

  那日,方泽生前来找他,第一眼就瞧见他两眼青黑地坐在竹园里煮茶,还未开口说话,又瞧见他煮水烧炭的技法竟全是错的?不禁问清缘由,怒气冲冲地拉着他一同前去程夫人的院子里找周先生算账。

  周先生还不知祸事当头,正站在院子里祸害程夫人养的花花草草,忽而一道清亮的少年嗓音从身后响起,正是方泽生拉着付景轩的手,要与他宣战。

  那番战局可谓精彩,付景轩第一次见方泽生在长辈面前锋芒毕露,盛气凌人,仿佛无论如何都要压周先生一头,让他尝尝他的厉害,让他再也不敢以大欺小,糊弄的付景轩两天两夜没有睡觉。

  想到这里,付二爷的嘴角又上扬了许多。

  那日赢了周先生,方泽生问他为何想要学习点茶?付景轩便如实交代,担心两人日后差距太大渐行渐远。本以为方泽生听了这话会暗自得意,却没想他敛去一身锋芒,别别扭扭地将头扭到一边,小声嘀咕:何必听程夫人危言耸听,即便你此生无用,我也愿供你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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