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 第36章

  “这……”

  “秦楼里,这种事时有发生,为了寻求刺激,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这些身在风尘中的可怜人也是身不由己,为了活着,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君子游心中满是怜悯,将薄衫盖了回去,合上了江君瞪大的双眼。

  江临渊问:“大人是认为,这可能是江君不堪忍受章将军的暴行,一怒之下愤起杀人,后来想到自己难逃法律制裁,所以畏罪自杀?”

  那人摇摇头,“换作是你,冲动杀人之后想的是如何自杀吗?一般人应该会想着如何逃离现场,尽快逃离京城。况且,真的是忍无可忍,那他随时可以自己了结,无需对章将军下手,要知道,谋害朝廷官员可是牵连亲眷的重罪,他要是还有家人在世,恐怕借他十个胆子也是不肯的。”

  “所以,大人觉着他是被害者,而不是嫌疑人?”

  “倒也未必,在查清他手上的伤痕是如何造成之前,我不想下任何没有根据的判断,是对生人负责,更是对死者的尊重。”

  君子游擦了擦指尖蹭到的血迹,环视四周,突然愣了去。

  他这才发现房间三侧的墙壁都被喷溅而出的血迹弄污,连天顶都没能幸免,唯有房门的一边干净得连一滴血痕都没有沾染,诡异至极。

  他立刻回头确认遗体所在的位置,闻了闻方才用来擦拭血迹的帕子,气得一跺脚。

  “被骗了,居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临渊,去查京城内外的肉铺,询问是否有活羊失窃。”

  “羊?难道这是……”

  “方才觉着恶心,一直没有细嗅,这满室血腥根本不是人的,这里或许不是第一现场,凶手刻意弄得如此脏乱,是想掩饰什么。”

  说着,他着手将血迹扫到一边,果不其然发现了异样。

  就在章弘毅掌下的位置,藏着血书的一字€€€€“鸦”。

  “大人,这会是暗鸦的手笔吗?”

  “未必。”

  君子游只答了模棱两可的二字,便催促江临渊着手去调查他交代的事,自己则是封上案发现场的门,洗去一手血污,去见了白有容。

  按说有着杀人嫌疑的人都该坐立不安,心神不宁,这位却淡然得好似事不关己,在房里捧着书卷,悠哉悠哉吸着水烟,见君子游进门咳了几声,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开窗散去了满室的烟雾。

  “大人愁眉不展,可是案子调查的不顺?”

  “比起案子,我更好奇身边发生惨剧,却能视而不见的你。”

  “大人言重了,我若是关心,会被人当作涉案的相关之人,没想到不关心却还是被怀疑了,可真是难做。”

  他蹙眉的模样别有一番惑意,就是君子游也不忍苛责,便放柔了语气:“我只有三个问题,这是你自证清白的最好机会,所以,要斟酌好自己的说辞。”

  “原来如此,这便是大理寺少卿君三问吗?在下定当知无不……”

  话还没说完,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君子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站在窗边的白有容倒地,耳畔一道凉风呼啸而过,回头望去,竟是一把匕首钉在了墙上。

  为防有人再次出手加害,君子游俯身靠近,关窗后把白有容拉到了安全之处察看他的情况。

  那人伤的并不严重,匕首从他面前划过,只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可这伤却是横在眼睑之下,险些伤了眼睛不说,要是留下疤痕,他的后半生可就毁了。

  “别碰!你忍一下,我这便去找大夫。”

  白有容疼的眼角噙泪,却在君子游拉住他的一刻反握住那人的手,指着方才伤了他的凶器,说不出话来。

  被他提醒,君子游才发现刀尖上刺着一封字条,展开来看,上面只写了一字。

  “死……”

  听他这样念叨,白有容惊惶的往后退了退,一改先前提不起劲的模样,慌乱道:“难、难道说,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吗……”

  “先别慌,也许不是冲着你来的。”

  君子游把信折好了塞进袖口,扶起白有容,不堪他这副委屈的样子,替人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别哭啊,伤口浸到泪水会痛的吧,你放心,大理寺在此,就绝不会让你无……”

  话至中途,白有容猛地扑进君子游怀里,这让后者很是无措,愣愣不知该抱,还是该推。

  不得不承认,花楼里待久了的不论男女,诱惑人的本事都是一套又一套,纵是君子游这般的铁石心肠,也不忍推开他了。

  “大人,我好怕,真的好怕,您帮帮我好不好,求您了……”

  正好这时,江临渊门也不敲便推门而入,君子游只得张开两手,证明白有容是自己贴上来的,可不是他仗着办案的权力徇私。

  “元芳,我、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姜大夫请来,出事了啊……”

  “……下官倒是觉着来得不巧,这事是不小。”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方才差点儿闹出人命啊!”

  听了他的叙述,江临渊面色沉凝,看过了白有容的伤,不顾君子游的阻拦,进房推开窗子朝外张望。

  “既然本意是为传信而非伤人,我想对方不会在此多做停留。大人,请看这边。”

  君子游好事跟了上去,一看外面的情形就傻了眼,激动的差点从窗子翻了出去,幸好有江临渊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栽下楼去。

  “这……这是什么情况?”

  窗外并非熙攘闹市,恰好相反,是南风阁幽静的□□,同层只有三间亮灯的客房。

  也就是说,传信的匕首,只可能是从这三个房间飞出的。

第50章 王子

  “元芳,立刻去察看其他未亮灯的房间是否有可疑的痕迹,一旦有发现,须得立刻回禀!”

  “是,不过大人,你要去做什么呢?”

  “自然,是会会这三位贵客。”

  君子游捏着手骨,关节咯吱作响,倒真像是要上门与人拼命的。江临渊还想善意提醒他,这儿的大佬可都是不好惹的角色,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就已经阔步冲了出去。

  意识到情况不妙,但江临渊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反倒是有期待一场大戏的窃喜,因而慢悠悠的跟了上去,才刚转出长廊,就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赶忙探头回来看了一眼,目光就与仍坐在地上的白有容对了个正着。

  他确信自己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此刻却被巧妙掩藏的狡黠,苦于没有证据,又不好兴师问罪,便假意是去关心他的伤势。

  “你且在这里休息片刻,我这便差人去请姜大夫来看看你的伤。”

  “大人,我……”

  “不必担心,大人那边自有我去帮忙,你只需护好自己。”

  说罢,江临渊便去追已经走远的君子游了。

  那人也是腿快,才搭了句话的工夫,就已经到了最有嫌疑的三间房前,左右选了一下,觉着还是处在正中的那间嫌疑最大,想也不想便推开了门,朝里面高声喊道:“大理寺查案!里面的人速速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到墙角,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江临渊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这会儿君子游已经双手叉腰,对着里面的人大喊大叫了。

  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去,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知所措,“清、清河?”

  如他所说,房内的客人正是当初一同吃了琼华宴,命运却与他们天差地别的礼部员外郎,苏清河。

  由于君子游突然闯入,毫无防备的苏清河还僵着此前的姿势,握着圆桌另一侧倌儿的手,怔怔看着二人。

  后知后觉意识到行为不妥,才急忙缩回手来,朝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子,子游,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方才说大理寺查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君子游赶紧咳了几声,眼神示意江临渊退下,后者盯着这位徇私的少卿,无言以对。

  “附近是发生了一桩案子,还未找到凶手,我怀疑他可能逃窜到了客房,所以来看看,你们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苏清河与倌儿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瞧着他们谈情说爱的温存气氛,也知道干柴烈火一触即燃的两人此刻眼中只剩下了彼此,哪里还有容得别人打扰的份儿?

  君子游无奈,自知多余,只是提醒了一句:“小心别误了事。”便匆匆出门,拉着江临渊逃也似的走了。

  二人躲进角落,君子游抓着江临渊的袖子晃个不停,“为什么清河会出现在这里啊,怎么连他都自甘堕落,肯在风月之地寻欢了啊!”

  “大人,您的重点是不是错了?关键不是苏清河到这儿来做什么,而是他与这起案子扯上了关系,也是嫌犯之一。就算大人与他私交颇深,也不能徇私舞弊。”

  “这我自然清楚,不过我了解清河,他根本就没有杀害章将军的动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您清醒一点,案子不是您想当然就能解决的,现在不是念旧情的时候,希望您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而且,此案尚未声张的原因,就是怕惊扰了某些身份不凡的贵人。下官以为,后宫才刚平静几日,您锋芒毕露,多少人伺机而动,就等着灭灭大理寺的威风,大人还是该谨慎一些,莫要为自己平添麻烦。”

  自知行为不妥的君子游被数落的哑口无言,委屈巴巴的嘟着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江临渊无意埋怨他,见他这般更是心软,改口道:“大人也不必太过紧张,此事是皇上,也是太后授意,就算得罪了谁,也有人在背后为你撑腰,别慌。”

  好说歹说是让他打起了精神,二人分头行动,打算探查剩下两间客房的玄机,纷纷贴在雕花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很不巧,江临渊才刚凑近,就听到了房内不堪入耳的响动,令他面红耳赤,只能在门口守到天明,待里面的人办完了事再进去一探究竟,才不会打草惊蛇。

  就在他回头想向君子游通报此事时,却发现须臾前还在门口蹲守的君子游已经不见了踪影,四下环视,也没见哪处能够藏人,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慌忙到了那扇门前,透过门缝向里张望。可惜室内没有掌灯,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衣物摩擦的微末声响。

  江临渊不知的是,为调查案情铤而走险的君子游早在凑近房门的时候,就被人猛的揪住领子,拖入房中从身后捂住口鼻,压制在门边动弹不得。

  他想发出声音来求援,奈何被人顶在墙上,死死压着双腿,根本动弹不得,连脖子也被人巧妙掐住,只字难言。

  起初君子游还怕对方有意伤他性命,不敢挣扎,然而就在桎梏松动的一刻,他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一时还想不起是在哪儿遇到过,不由自主便停止了挣扎。

  江临渊在外迟迟得不到回应,又见姜大夫背着药箱赶来,一时也放心不下白有容那边的状况,想着还未找到君子游之前,多少得提醒姜大夫小心,便快步走远,让那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房内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对方的脸,君子游多少有些紧张,抓着紧扣在自己颈子上的手,连连摇头,对方才意识到掐了他太久,终于松了手,放他猛咳着跪在地上,大喘粗气。

  “我……我本无意冒犯,请恕不恭之罪。”

  “罢了,看你的反应,应是第一次吧,无妨。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过来。”

  本、本王??

  君子游猛然想起这种熟悉的味道,正是萧北城平日最爱的烟丝,带着一丝薄荷的冰凉气息,闻起来十分舒服。

  自从得知他患有哮症以后,那人再也没在他面前吸过烟,因此也是想了好半天,才忆起此味的来历。

  可……可是萧北城为何会出现在南风阁?那人今日在宫中赏了自己一拳后愤然而去,依照他的性子,该是回到府里顾自生闷气,等着自己去哄他才是,怎会到此寻欢作乐,还被牵扯进将军遇害案中,成了嫌疑人?

  君子游求生欲极强,清楚这种时候被人发现身份定要再挨一顿毒打,索性便装成了来伺候缙王的倌儿,捏着嗓子推辞:“王爷,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本王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过来!”

  最后一句明显带了恼意,君子游哪里敢惹他,只得僵着身子,乖乖凑了上去,走近不过半步,就被人拉到了怀里。

  不由分说,萧北城极其娴熟的解开他的衣带,顺手拆了发冠,散下他一头长发,便把他推倒在床上,从身后抱住了他。

  “王……”

  “别说话,今日来伺候的怎如此聒噪,若非看在你声音与他神似的份上,早把你赶了出去。老实点,别让本王再多说一次。”

  “可是王爷,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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