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 第76章

  说实话,被人这般哀求,萧北城的确生了恻隐之心。

  他缓缓走到&€€zwnj;旁坐下,看向了好不容易抓着根救命稻草的闻楚,问:“你怎么看?”

  这是他给人下的&€€zwnj;道送命题,考验的就是对方为官这些年,到底是看重人情,还是看重法度。

  闻楚端正姿势,挺直腰杆,轻咳&€€zwnj;声,“王爷,下官以为,是要开棺的。”

  &€€zwnj;听是要开棺,柳管家心下&€€zwnj;沉,难怪宁家不肯配合,本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再遇这事,可就是生生把心挖出来的疼啊。

  “王爷……”

  萧北城&€€zwnj;抬手,示意柳管家不要多言,而宁夫人听了闻楚的话,当场哭晕过去,便被家仆手忙脚乱扶了下去。

  只余宁大仁&€€zwnj;人与他相对,萧北城叹了口气,把烟杆咬在齿间,眼色显得有些复杂。

  “宁大仁,事到如今还打算装傻充愣吗?”

  “王爷,草民不懂您的意……”

  “宁银锭是不是你亲生的,自己心里难道没数吗?”

  此话&€€zwnj;出,宁大仁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便愣了去,好半天才回神,怔怔问道:“王爷您是如何知道的,难道,难道是银锭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世,说给您听的……”

  “本王何至于听旁人的推测。”

  “那便是因为他与草民长得不像了……”

  “这也算不得什么证据,没见过他的母亲就断言他非你亲生未免鲁莽,真正让本王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的是你自己跟宁夫人的举动。”

  萧北城收了烟杆,稍斟酌了下措辞,“你与夫人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老来得子的宁元宝与妾室所出的宁交子,从未在本王面前提起过长子,又刻意隐瞒了宁银锭参与了宁家双子游湖&€€zwnj;事,可见是害怕暴露什么的。而方才宁夫人拼了命的阻止闻大人开棺验尸,最可能的就是她害怕被人发现,宁银锭就是凶手。”

  “不!不!!银锭他不可能是凶手的,他是个好孩子!”

  四下看过没有闲杂人等,萧北城抚着双膝,身子前倾,低声道:“说说他的身世吧。”

  “其实银锭,是家兄的儿子。早些年,我与兄长&€€zwnj;同创业,那时日子过得清苦,家兄爱上了&€€zwnj;个青楼女子,曾许诺为她赎身,还要与她白头偕老。后来那女子有了身孕,兄长却不幸染病离世,临终嘱托便是要我代为照顾他们母子。可怜的是,那女子生下孩子不久便死了,当时我与内子身上只有几枚银锭,葬了女子后,想着这孩子命苦,取个俗&€€zwnj;点的名字也许好养,便叫他银锭了。”

  “所以宁银锭,其实是令兄的儿子。”

  宁大仁点点头,想起伤心事,忍不住抹了泪,“我与内子无子,把银锭视如己出,掏心窝子的对他好,他的到来也让我们这个家转了好运,就是从收养他开始,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赚的钱多了起来,日子也好了起来。我与内子把银锭当作小福星,是&€€zwnj;心&€€zwnj;意的对他好,的确是太娇纵了些,让他变得有些蛮横,可我认为这是无伤大雅,便是&€€zwnj;味溺爱……”

  说着说着,他哭的更厉害了,抽噎着接不上气来,柳管家便给他递了碗水,等他理顺了气才继续讲道:“小时候银锭还很粘着我们,&€€zwnj;口&€€zwnj;个爹娘叫的甜啊,好似心都能给融化了,后来交子出世,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内子可怜他啊,便把他当作亲生儿子来养,再后来,元宝也生了下来……小孩子,难免需要多照顾&€€zwnj;点,稍微冷落了银锭,他便与我们疏远了。”

  “你们夫妻便极少与他谈心,不再了解他的心事,惨剧发生后,听闻他与此事有关,便以为是他所为,为了帮他脱罪,才隐瞒了他也参与其中的部分,对吗?”

  “……是。那天他满身是水的回来,慌慌张张说元宝出事了,我跟内子都吓了&€€zwnj;跳,急忙去看了,见交子守着元宝,那孩子已经不行了,才以为是……”

  这番讲述听得萧北城心里也不是滋味,拍了拍宁大仁的肩膀,使着眼色要闻楚搭把手,把人扶起来。

  “放心吧,宁银锭并不是凶手。而本王执意开棺,就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

第109章 死因

  顾全了宁大仁夫妻的感受,萧北城是命闻楚带着仵作到后院去开棺验尸的。宁大仁一直担心长子是杀害宁元宝的凶手,为此心神不宁,就算有了缙王的推论,仍是坐立不安,不停在庭前踱着步子。

  看他绕了一圈又一圈,柳管家有些头晕,把煎茶的泥炉从炭火上拿下来了,低声问着:“王爷,您究竟有什么打算啊。”

  “本王明知仵作验尸也是查不出结果的,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答案罢了。”

  这话听得人一头雾水,包括闻楚在内,都只能硬着头皮等着。

  大半个时辰了,府衙的人才终于过来传信,凑到萧北城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

  “果然如此吗。”

  这话让宁大仁有些慌张,赶紧站上前来,挤着眼睛,舔着干涩的嘴唇,说不出话来。

  萧北城放下茶盏,示意宁大仁坐下,可后者屁-股才刚碰上垫子,就又腾地站起了起来,那人有些不满,“凳子上是有钉子吗?让你坐你就坐,扯什么呢这是。”

  “王、王爷,我……还是害怕。”

  “不该害怕,你是该反省啊,为什么没有好好确认过孩子的生死,就匆匆要人下葬了呢。”

  这下宁大仁腿软了,根本是瘫在了椅子上,两手颤抖着想去抓萧北城的手,却被那人巧妙的躲了开。

  “王爷您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方才府衙的人来禀,说宁元宝的遗体没有腐化的迹象,可见……”

  “元宝他没有死吗!王爷,元宝是不是还活着!!”

  萧北城强咽下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骂词,气的一拍桌子,终于让宁大仁闭上了嘴,为了不再刺激丧子的父母,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发作。

  “宁元宝的确已经死了,开棺时他面目狰狞的躺在里面,内衬的绸子也都被撕破了,两手指甲碎裂,血迹已经干涸,双目圆瞪,口唇发紫,很明显,是窒息而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是要给宁大仁接受现实的时间。

  “遗体没有腐败的迹象,是因为他曾在其中呼吸,耗尽了棺中空气,足以见得,在被安置进棺中以后他还活着,并且醒了过来,曾试图挣扎,却没人察觉到他的反应,最终导致了悲剧。”

  宁大仁闻言双目失神,浑身颤抖着,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柳管家与闻楚听了这话也纷纷沉默,不知是该可怜遭遇不测的孩子,还是谴责犯了糊涂的父母。

  片刻之后,宁大仁终于回神,嘶吼着捶打着桌子,被人拦住后又歇斯底里撕扯自己的衣服,胡乱推开众人,扑倒在地乱蹬着周遭的物事,惹得满身灰土,已近癫狂。

  他变了调的嘶喊着,直到声音沙哑,再无力气发泄了,才终于哭出来,将头重重撞向地面,是想一死了之的悔恨。

  “拦住他。”

  萧北城也为宁元宝之死感到悲哀,痛恨因为愚昧无知而害死了他的父母,可当看到痛不欲生的宁大仁时,他还是心软了。

  哪里会有父母想害死自己的孩子呢,发生这种惨剧,怪不得宁元宝,也怪不得宁大仁夫妻,最不可原谅的只有幕后推手罢了。

  柳管家扼腕叹息,无奈的摇着头,想用淡茶浇熄心中悲愤,然而颤抖的手却连杯盏也难握住,一声脆响,洒了满桌温汤。

  “王爷,为何要告诉他真相呢,他已经这把年纪,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又要接受是自己亲手害死儿子的绝望,他很可怜啊……”

  “宁大仁是很可怜,可宁元宝呢?劫后余生,猛然惊醒,却被封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狭窄空间内。他奋力挣扎,哭喊着,拍打着棺椁求救,却没有一人发现他仍活着,最终耗尽空气,在惊恐中绝望的窒息……他才七岁啊,还那么小就遭遇了这种事,他难道就不可怜吗?”

  说着,萧北城起身站到哭得声嘶力竭的宁大仁身前,仰头望天,轻声道:“人是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的,一味溺爱只是自食恶果,连累了一个无辜生命,是该痛定思痛,好好反省。”

  “王爷……”

  “你当时若能相信宁银锭,也就不会为了隐藏所谓的证据而让宁元宝早早下葬,或许再等一天,半天,甚至是几个时辰,他就会醒来。宁元宝是无辜的,宁银锭又何尝不是,生在宁家是他们的幸运,却也是最大的不幸。愚昧害人啊……”

  萧北城合眼叹息,不愿再做停留,转身离开。

  临走前,他回望写着“宁府”二字的匾额,心中颇有感触。

  “从今往后,这‘安宁’怕是与宁家再也沾不上边了。”

  他缓步朝驿馆走着,柳管家跟了上来,闷声问:“王爷,这起案子就这样结了吗?”

  “还没有,关于宁元宝在游湖时突然发病还是有疑点的,本王认为他是服用了药物才会如此,但现在还没有抓到幕后黑手的狐狸尾巴,很难下定论。”

  才刚说完,闻楚就叫住了二人,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弯腰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哎哟喂,王爷您走的也太快了,下官喊了好几声您才听着啊。关于您之前让下官去查的事,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说着,他从怀里抽出几张还带着体温的纸,交给萧北城。

  “关于荒屋中那具女尸,下官查出了三个最可能的人,难在了确认身份上,还请王爷定夺。”

  他递来的纸上分别画了三张人像,下面还用小字标注了身份与外貌特征。纸页有些脏污,还有的部分破损了,一看就是从告示牌上揭下来的寻人启事。

  “只可惜死者面目全非,都辨不出模样了,不然从画像就能看出一二了。”闻楚擦着汗,给人解释道:“这三名女子长相都有相似之处,仵作也看不出个门道来,只能从身份推断了。第一个人啊,是城东头刘员外家的千金,因为不从父母给定的婚事,两个月前就离家出走了,到现在音讯全无,刘员外早就报官了,家仆和府衙这边都帮着寻人,就是没找到啊……”

  “下一个。”

  “哎?这个还没说完啊,王爷不再看看?”

  萧北城翻了个白眼,把眼巴巴凑得越来越近的闻楚推远了些,“还没到江陵之前,本王在附近的城镇吃茶时见过她,人活得好好的,别胡说八道了。”

  “这样啊,那王爷看看第二个,是长乐庵带发修行的尼姑,听说善用短剑,武功厉害着呢。应该也不会是她吧,仵作说死者身上没有外伤,她功夫又那么厉害,不太可能被人害了。下官要是这群作奸犯科的人啊,肯定是要找那些看起来柔弱无力的女子才好下手。”

  “你说的不错,而且仵作呈上来的验尸结果里也没说死者手上有明显的茧子,许是受不了佛门清规戒律,出去闯荡江湖了。”

  “那就有可能是这第三位了,楚馆里弹琵琶的姑娘。早前失踪的时候根本没人上报,府衙也不知情,过去大半个月了,一位跟她关系好的舞妓才找到官府,说是自己的好姐妹已经许久没出现了。”

  “失踪许久却无人问津吗?”

  “是呀王爷,下边办事的衙差还特意问了她为什么过这么久才报官,舞妓说这名琵琶女在失踪前对到楚馆听曲儿的贵客一见钟情,便跟人一起私奔了,知情的就她一个,也不敢泄露秘密。过了一段日子,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她没收到琵琶女的回信才觉着不对劲儿。”

  萧北城沉思片刻,看向了柳管家,“于情,琵琶是如何弹的。”

  那人比了一个抱琵琶的动作,左手抚弦,右手则是拨弦。

  “是把打磨好的玳瑁硬壳贴在指甲上弹拨的。”

  “并不会损伤自己的指甲,所以遗体上也就没有发现佐证她是琵琶女的证据。本王觉着,倒是可以从死者是琵琶女的方向调查,要从舞妓口中问出更多细节,还要找到那名与她私奔的男子,这极有可能会成为我们找到这个犯罪团伙的契机。以阴婚为引……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是真不怕夜半鬼叫门。”

  闻楚听命去做了,待人走后,柳管家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王爷,您可还记得三年前先生作为少卿时,解决的最后一件案子?”

  “你是说名伶被害案?”

  “正是,当时先生查出死者林慕七与盗陵案有所关联,似乎想对您说什么,但您当时心情不爽,便一口回绝,先生也就把话憋了回去。现在想来,不论姑苏盗墓的团伙,还是这群靠阴婚发财,不惜杀人灭口的亡命之徒,做的都是与死人有关的生意,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萧北城停下脚步。

  此前他从未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细思想来,两件案子的共通处还有一点,便是都牵扯了君子游,说是巧合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那么在盗陵案与阴婚案中,君子游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于情,如果说幕后之人所求的并不是陵墓中封存的金银财宝,而是另有目的……你认为会是什么?”

  “这,兹事体大,于情不敢妄言。”

  “听你这么说,便知你跟本王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被人误导,一直处在平静假象中而不自知,根本忘记了君子游还有着另一重身份。

  ……便是罪臣,亦或是前朝余孽林溪辞之子,林风迟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第110章 情动

  江陵府衙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报了失踪案的舞妓与跟琵琶女私奔的男子一并被带到了萧北城面前,人来的那会儿,他正忙着给君子游煎药,一身的草药味,见了来扰他清净的人就烦。

  “滚滚滚,什么事都要来问本王,把本王当成什么了?事事都要本王操心,那还要你何用!”

  闻楚心道不就是您老人家让把涉案人带来的吗?好家伙,事儿办完了就嫌自己没用了,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一样的喜新厌旧,利用过就抛弃,好狠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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