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 第124章

  他很快命人带来悦妃,明华门开的那天,赶巧悦妃正遐想日后自己怀子的模样,情不自禁在小腹垫了枕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桓一来拿人的时候,刚好她是一副腹部隆起的孕相,任谁见了都会误会,当场就被关进了慎刑司。

  不过桓一是亲近慕王的,在这件事上多少也想帮慕王一把,自然不能让这个女人坏了他的立储大计,于是拷打了悦妃的贴身宫女,只想查出悦妃腹中胎儿的父亲是谁。

  那宫女对此一无所知,扛不住拷打,便随口说是宫中侍卫,太医院也来人给悦妃诊了脉,说是已有身孕二月。

  桓一绝不能让此事毁了慕王的前途,当机立断一杯鸩酒了结了悦妃,连带着知情的宫人也一并解决了,到羡宗面前也是振振有词,利用林溪辞避重就轻:“悦妃娘娘是争风吃醋,心里记恨着林大人呢,那天出逃也是想来见皇上,怎知赶巧就碰上了林大人,一时不忿,便狠狠撞了一下。林大人病中身子骨虚,一下没受住,这才伤了。”

  “这毒妇现在何处!”

  “在慎刑司自戕了。”

  慎刑司监管严密,本不该有此机会,但触及天子逆鳞本就该死,羡宗也未深究悦妃真正的死因,就这么草草了事了。

  慕王那边虽有不甘,可听闻悦妃怀子一事也是沉默,此后再未提起过此人,也消声安生了几日,很怕被人戳着脊梁骨指责居心不良。

  而目的达成的林溪辞在府里安养几日,桓一来替羡宗请安的时候瞧见他那一脸得意相,不由出言奚落,“一身病骨就安安生生养着,非要做那害人不讨好的恶事,也不怕损了阴德,下辈子能否转生投胎成人都未必。”

  “公公可没资格这么说我,那悦妃与一干涉事之人又不是我杀的,您这么说可不是折煞了我?”

  “呵,是本监代你行了这事,替你染了一手的脏血。林大人,这招借刀杀人真是玩的妙啊。”

  “那还不得是感谢公公这把利刃真的肯为我所用啊……”

  话音未落,桓一一把掐住了林溪辞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床榻上,的确已起杀心,所用的力道就是冲着扭断他脖子去的。

  “当年留下你这个孽种果然是给自己留了祸根,林溪辞,我就不该放过你!”

  林溪辞被勒得透不过气,痛得眯起眼眸,硬是挤出一句:“我这颗棋子要是就这么死了,羡宗还会任你摆布吗……”

  “说得好似你现在会乖乖任我利用一样。”

  “呵,不会……所以你还需要我,需要我活着,作为牵制他的筹码……”

  言及于此,桓一才悻悻放开他,扯着他的衣襟将人拉了起来,看他伏在榻上急促喘息,“悦妃已经死了,此前的事也告一段落,你这戏演的差不多得了,别过分了。”

  “过分……我所做的只有收买前去为悦妃诊脉的太医,如她所愿圆了她一个怀上龙嗣的美梦,其他的脏事,可都是公公您……”

  “呵,我倒要看看,最后你能比我干净到哪儿去!”

  像是因此事遭了报应似的,这一年来,林溪辞因为女人惹的麻烦就是接连不断。

  慕王似乎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妹妹,找人哭诉了林溪辞近来的所作所为,连萧挽情都跟着给他脸色看。

  不过这倒是遂了林溪辞的愿,没有长公主来烦他,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赐婚一事,那段日子过得倒是舒心,伤病好得也快,短短半月就恢复了精神。

  羡宗对他也是愧疚,总觉着悦妃那事是亏待了他,想方设法地补偿着他,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很怕哪句不当,又让他置了气,再把自己憋出个好歹。

  天子尚且如此,那文武百官就更不敢得罪他了,连黎三思都说:“林大人啊,这恩宠冠世,要不我还是识相辞官,把这相位给他坐了……”

  秦之余听了这话,心道相爷倒是聪明,要是真的被林溪辞惦记上他的位子,只怕之后的日子朝野上下都是鸡犬不宁,他也蹦€€不了几天了。

  不过他倒是低估了林溪辞的气量,那人虽然仗着圣宠做了不少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大事,也引得许多人记恨,唯一做的好事就是不在朝中与人结党,更不喜与人交往,清清冷冷的性子,谁也不愿接近,唯独黎三思是个例外。

  黎相素来性子温和,与人和善,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慈眉善相,心地也不坏,从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表里如一,是官场上难得的好人,虽说谁都亲近,但也不会因此偏袒了谁,更不会为自己广收幕僚,这也是他与林溪辞相互制衡多年,依旧能稳坐相位的原因。

  林溪辞不厌烦他的原因无非是因他性子和善,对待自己不会有太多功利的欲-望,只是平平淡淡的好,既不浓烈,也不疏远,偶尔一句贴心的问候,与病中送来解寒的温汤,足以让他喜欢这个温润如水的男人。

  他时常会说:“只有相爷才会对我这般好,我又岂会害他。”

  若说有什么遗憾,大抵便是黎三思的好,并不是只对他一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周万更,连夜敲字。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第173章 玩物

  说林溪辞今年就栽在女人身上了,这话可是一点儿没错。

  除掉个悦妃,又好不容易让长公主安生下来,这口气还没喘匀,西域那边又传了消息。

  也不知月氏王是从哪儿听来的风声,得知羡宗封锁后宫,处置了悦妃一事,心下多事,也张罗着把美女送进后宫。

  那大月氏是西域诸国中势力最强的,可说在丝绸之路那边是一呼百应,真的联合起来攻打边关,也足够戍边将士受的。

  况且这月氏王是出了名的亲近晗王,有事没事都要修书一封,飞鸽传去以表心意。

  那晗王可是慕王的三皇兄,名义上的嫡长子,论及血缘关系,该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要是羡宗没有留下立储的诏书便龙驭上宾,不管慕王有多得宠,到时候顺理成章坐在皇位的可都是晗王。

  所以这事传到慕王耳里,他便是坐立不安,抓心挠肝地想了几天,心腹谋士又给他出了个幺蛾子。

  “王爷,虽说林大人因为悦妃之事与您疏远,不过他一向讨厌女子亲近皇上,在反对月氏妖女入宫侍驾这事上跟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如您就委屈委屈,先跟他低头认个错,好歹也得打压了晗王和月氏的气势,待之后坐上皇位,那林溪辞还不是得乖乖听您的?您要是看他不爽,就……”

  谋士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慕王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压着这口气,秋后算账可有他受的!

  于是为了共同的利益,慕王最先低头去见了林溪辞,哪成想人还没见着就被拒之门外了。

  林府的看门小童笑嘻嘻地,“慕王爷,我家大人身子虚,爱染病,平日极少见人,所以有个规矩,客人要想进门,须得给出一物,就当是大人的看病的药钱了。”

  “那,林大人所求何物?”

  小童笑得别有深意,“慕王爷会错意了,不是我家大人求,而是王爷您求。”

  “……究竟是何物,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一颗人头。”

  “谁的人头?”

  “司夜。”

  慕王百思不得其解,林溪辞身为御史大夫,又是最受重用的宠臣,除掉一个大理寺卿还不是张口闭口的事,完全没必要让他多此一举啊?

  不过这话也让慕王多了心,若说林溪辞想借刀杀人,那么除掉司夜这事一定是他不好亲自出面的……也便是说,这司夜没准儿是牵制他林溪辞的把柄,留着绝对有用。

  慕王就是想的太多,太瞻前顾后,根本没想到这只是林溪辞试探他的手段。

  事实上他并没有非得除掉司夜的意思,后者活着对他也没什么实质的影响,到了真的看不顺眼的时候,稍稍勾动手指头都能让他永远消失,又何须他慕王多此一举?

  慕王就这么犹豫着,纠结着,一不小心就等到了月氏王把美女送进京的那天。

  连车都是他们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巨象拉进城门的,数十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就在烟纱缭绕间向人暗送秋波,这谁顶得住啊。

  起初林溪辞没把这当回事,他认为经历了悦妃之事后,就是月氏送来三五个妖姬也未必能让羡宗动心,可看这阵势,月氏王和晗王两个老狐狸怕是想让羡宗把前半辈子压下的精气都用完了……

  林溪辞火了。

  不过身为朝廷官员,他再怎么任性妄为也是要顾虑江山社稷的,心中虽有不满,但为了大渊与西域的和平,还是违心让月氏妖女们进了宫。

  这回宫里可是炸开了锅,一时无法安置这么多人,只得又打开了明华门。

  这些西域姑娘可不知什么规矩,整天莺歌燕舞,还到处乱窜想着一睹天子真容,宫人们拦都拦不住,万不得已,羡宗只得让桓一去结了此事。

  月氏王是司马昭之心,可送来这么多女人,一个都不留也不是那么回事,桓一也是难做,只从中选出三个长相貌美又知书达理的留下,其余的便全送去了军中,结果可想而知。

  若说桓一并无私心也不全对,他希望慕王能被立储,也想借此牵制林溪辞,好让他明白他所思之事并非正途,早日回头也许还有机会。

  好在留下的都是乖巧的,不会惹人厌烦,羡宗顶不住朝中压力便见了这三位美女,其中一位当真是沉鱼落雁的倾国之姿,一看,就让羡宗迷上了。

  羡宗会罔顾承诺宠幸女子,这让林溪辞措手不及,听闻此事时怔然许久都没回过神来,还不信这话,非要亲自去一探究竟。

  奸计得逞的桓一把他拦了下来,三分讥讽七分提点,“知道了又能怎样,陪伴十年都没能爬上龙床,真以为生作男儿身的自己有资格去爱他吗?”

  林溪辞知道,桓一说的是对的……

  十年了,原来伴君已有十年……十年都没让他走进那人的心,他凭什么以为自己接下来的十年不是徒劳?

  这一次,林溪辞没有暴病。

  大冷的天里,他讷然站在长乐殿外,看着木门上人影交错,听着欢声萦绕耳畔久久不散,只长叹一声。

  回府那一夜,他便嘱咐君思归:“明晚到宫中接我回来。”

  “可是大人,您一向是宫里的公公送回府的,属下怕是无法进入宫门。”

  “我自会打点好一切,你便放心的来,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他茫然间念叨两次,这让君思归感到不妙。

  他隐隐猜到那人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出于本能想要阻拦,“不!大人,我不能去,我会害死你的。”

  “这十年恩宠,想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余下半句话,林溪辞噎在喉中,没有说出口。

  他明白,就是有一天那人真的不需要他了,也不会轻易让他死去。

  痛苦要一点点积攒起来,才会让人感到快感。

  到最后,他都只能是个玩物。

  翌日清晨,林溪辞照常进宫。

  羡宗与美人一夜纵情,身心舒畅,回到御书房正要提笔写下封嫔的诏书,就听太监来报。

  “皇上!不好了!!长乐殿那位……不成了。”

  羡宗大惊失色,怎么也不敢相信昨夜还缠绵的美人就这么没了,还当是做事的宫人下手失了轻重,赶去的时候还憋了一肚子火,可他看到林溪辞时,一腔愤怒却发作不出。

  那人就站在长乐殿前,看着悬在大梁上,身子还在左右摇摆,双目圆瞪,脸色铁青的美人,无动于衷。

  羡宗快步走近,一把抓了他的领子,眼色微红,发了狠地质问:“你做了什么!!”

  林溪辞闭目不答。

  “非要毁去朕的心爱之物你才甘心吗?林溪辞,朕究竟哪里亏待了你,你竟要如此待朕!”

  “也许是因为,你的心爱之物、从来就不是我吧……”

  林溪辞哑然道。

  他缓缓抬眼,扯出了苦笑,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

  泪珠从眼角划过,染下一片红晕,他又垂眸,将悲色掩于睑底。

  他缓缓拔下发簪扔落在地,随着清脆的一声响,满头青丝散于风中。

  他轻轻握住羡宗那扼着他,已然暴起青筋的手,话音几不可闻,语气却是哀伤至极。

  他说:“萧鹤延……给不了我想要的,就放我走吧……”

  羡宗愕然,不自觉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岂料那人离了他的力,竟像片薄纸一样从他指间滑了下去。

  跌落前,他还在低低哀求:“萧鹤延,你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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