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恍惚惚地走了,还没迈出门槛,君子游又出言挽留:“且慢,我还有一事相求。”
他回身就给那人“扑通”一声跪下了,带着哭腔哀求:“先生,您杀了我吧,对不起,是我错了……”
那人不以为然,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算是催眠了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陆川走后,我身边也没个人伺候,能不能找个乖巧聪明的侍卫来我身边啊?你也知道,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开始怕死了,现在那么多人想要我的脑袋,一不小心真是会丧命的。我要求也不高,身手和沈祠不相上下就行,脑子比他精明点儿,做事比他利落点儿,还有……哎,你别走啊€€”
再听下去,江临渊觉着自己迟早七窍流血,暴毙当场,为了保命不得不冲出门去,片刻也不想再多留。
他都出了门了,还听着君子游在后边扯着嗓子喊:“要年轻好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都是被人算计的子游也终于可以算计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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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御史
事实证明,江临渊这御史大夫并没有白做,几年的劳苦在皇上眼里还是很有分量的,再怎么过分都有求必应,当即同意宴请百官为君子游接风洗尘。
不过单靠一个江临渊,再干个二三十年都未必有这样的情面,这说明渊帝自己其实也一直想着能给君子游一个回来的台阶,合情合理点,让他们脸上都不至于太难看就行了,也没必要相互为难。
于是这请帖就送到了文武群臣的手里,本月十六,于京外明燕楼举办露华宴,不来的自己辞官,没得商量,把君子游的地位硬是拉上了好几个档次。
不过这宴与地点却是大有讲究的,所谓露华,可指露水,也可指清冷月光,不论哪者都是转瞬即逝,刹那芳华,既可代君子游,也可暗指他那被人神话成传说的生父林溪辞。
而这明燕楼也是来头不小,当年因一座名动京城的戏楼而闻名天下,兴盛一时,传闻是由林溪辞出资所建,后来他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明燕楼的宾客渐少,渐渐荒废了去,如今就像座鬼楼屹立景陵之北,于残风中摇摇欲坠,似是默然悼念逝去多年的主人。
皇上难得出宫,夜宴却挑了这么个鬼地方,有些年高体弱的老臣都不知能不能在那种四壁漏风的环境下熬过半个时辰,未免有些刻意。
但为了那点儿可怜的圣宠与权柄,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嘴上还得夸赞皇上有新意,在高楼阙阁上喝的酒,滋味肯定与地上大不一样。
可这场酒宴却是把一个人排除在外了,那便是恩宠不及当年,这次回京也没有得到皇上半句挂怀的缙王萧北城。
这不免让群臣心生猜测,要知道,皇上最宠的可就是这个侄子,往年逢年过节的,皇子都可以先不管,总得先从贡品中挑几件好的送去缙王府,三天两头让人上门问问近日缙王心情可好,可有什么短缺之处。如今缙王这恩宠大不如前,甚至不如一个诈死的少卿来得殷勤,啧啧……令人唏嘘哟。
如此一来,想巴结君子游的人可就多了起来,就拿某个投机取巧的小人来说,赴宴这日君子游才刚出门,就见一个官服穿得端端正正的鬼影在门前晃悠,他不明所以上去踢了一脚,就见那人像球似的滚了几步,回过头来一脸媚笑,元气十足地朝他打了招呼。
“哎哟君大人!好久不见,您这气色可比以前好多了,最近身子一定舒坦了不少吧,让我瞧瞧,人精神了,不颓也不虚了,真是恭喜大人啦!!”
这人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君子游指着他诈了一诈,“你,你不是那个……”
“嗯!我是……”
“那个那个,那谁家的小谁……”
“大人,下官迟€€啊!”
把他那挤在一起的五官拆零碎了重新拼凑起来,君子游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总用鼻孔瞧人,满眼写着不屑的脸,突然想起这家伙是从前老是围着叶岚尘转的那个跟屁虫。
“是你啊,”君子游一边提鞋,一边上下打量着这人,“你不跟着叶大人,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大人您要官复原职了,下官这是来恭喜您的啊!”
“你从哪儿听的小道消息这么不靠谱,我如今就是素人一个,可别折煞我。再者你说是来恭喜,却是空着两手来的,你骗、骗鬼啊。”
君子游抄着鞋拔子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抽了几下,心道这小子来找他准没什么好事,怕不是来替叶岚尘打探消息的。
可迟€€愣是没躲,挨了他这几下,抿着嘴一脸委屈巴巴的德行,倒是看得君子游不好下手了。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你到底为了什么来的?”
“其实,是叶大人想拉拢……”
“你放什么屁呢?就我跟他那关系,说他想跟我上床都比拉拢可信,你个混蛋玩意儿就是来投靠我的,当我瞎,看不出来?”
被一语道中心事戳了个正着,迟€€显得有些无措,他知道君子游就是个人精,跟这人玩心眼儿能把自己玩得尸骨无存,还不如说实话来得痛快,于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又是一脸的谄媚。“因为,叶大人病得快死了。”
“前两天见他还好好的,到你嘴里人都快没了,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真是可杀不可留。再者老子也病好几年了,你这个理由能说服得了自己吗?”
“可您病了好几年都没死,命这么硬肯定能比叶大人多活几年,比他那个半条腿迈进棺材的肯定好多了啊。”
君子游:“……”
他竟觉着这话无懈可击,让他无言以对。
眼看着天色渐晚,他不想再在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身上浪费时间,一边往明燕楼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叶岚尘究竟是犯了什么病才能让他忠心的狗腿子倒戈相向。
到最后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是迟€€这小子官位太低不配赴宴,他指不定还要被骚扰多久。
君子游到场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曾经荒废凄凉的明燕楼如今灯火通明,每个转角都挂上了两盏明灯,把黑暗与鬼气驱散得一丝不剩,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会让人惧于踏入其中。
他望着这座生父生前的杰作,心中也是颇有感慨,不过他巧妙地隐藏了心中的动摇与自己的来意,从马车里拿了今天特意带来给各位大人助兴的物事便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因为露华宴是给君子游接风,庆祝他官复原职的喜宴,众臣心思各异,有想趁此机会抱上宠臣大腿的,也有想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趁着他凳子还没捂热的时候就把他踹下去的,也有才刚入朝不久,对君子游此人还不甚了解的愣头青,总之为了什么来的都有。
人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直到廊间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纷纷闭了嘴。
君子游一露头,就收到了目瞪口呆各怀心事的众人的瞩目,他自个儿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摆手客套了一下,示意诸位大人不必客套,而后长驱直入,径自走到了空无一人的楼台上。
直到他进门,众人才发现他身后拖着个足有半人来高的不明之物,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乍一看好像是个形状怪异的西域乐器。
这下众臣心里又打起了鼓,难不成这妖人是想在宴会上给皇上献曲不成?这又是什么节目。
他们心里还没念叨完,就听那人提醒一句:“来了。”
还能是谁来了,自然是这次夜宴的东家,明摆着要用君子游来树立皇威的万岁爷啊。
这下满座的老东西不吱声了,一个个低头站了起来,就盯着自个儿的脚尖,好像那脚丫缝里能长出花来一样,听见太监通报“皇上驾到€€€€”,又埋头跪了下去,就跟那戏台上充当背景的龙套没什么两样。
文武百官这几年是被渊帝给吓怕了,动辄就给人从堂上拉下去扒了裤子大打一顿,或是削权免职关在家里冷落上几日,一把年纪了谁丢得起这人,惹不起总躲得起,因此给群臣锻炼出来一身见了天子就想跪的贱骨头,也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一时之间,只有那依然立在众人之间不倒的君子游格格不入。
也亏得如此,他成了满场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人。
€€€€这次渊帝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渊帝入了座,见各位受邀的大员都乖乖到场,心里欢喜三分,见了君子游没缺手没短脚地站在他面前,又欢喜了七分,这可就是十足的高兴,大手一挥,让众爱卿平了身,担心这些个老头子挨不住太久,先让宫人们上了菜。
他环视一周,打量着明燕楼的现状,虽说比起当年逊色太多,但稍微收拾收拾还是能看出曾经风华的,像是那么回事。
他见君子游还立在座下,没有入座品肴的意思,心想正好,当即一拍手,吓得这群年迈体弱的差点儿被嘴里那一口菜给噎出个好歹来。
“诸位爱卿,来都来了,也别光顾着吃,还是先听朕一言吧。最近京城发生的事大家多少都有耳闻,无需朕再多说什么,你们也不必猜忌,君卿就是君卿,他能回来,这就是件好事……”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楼下传来一阵骚乱,打断了他的话。
渊帝正想问哪个不要命的敢断他的话茬,就见正主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好家伙,不请自来的缙王,还真是个不要命的。
今夜露华宴,萧北城并没有受邀,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到场,不止渊帝尴尬,就连君子游都觉着意外。
可人来都来了,不加以表示只会一直尴尬下去,渊帝心虚地一摸脑袋,很快反应过来,“哟,这不是北城嘛,路上耽搁了不是?也不知是被谁家的小美人儿吸引了去。”
底下几个芝麻大点儿的小官十分应景地笑了几声,也便缓解了气氛,可宴席上并没有提前准备缙王的座位,这可如何是好?
渊帝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小子等下要是闹起来的话还真够他受的,万一……
这“万一”才刚冒出头来,就被一级台阶给狠狠摁了回去,君子游临危不乱,平静一笑,对萧北城指了指席间一个空位,后者也很赏脸,笑对众人打了个岔便入了座,并没有让渊帝难做。
这位子靠近主位,虽说并不是皇亲该坐的地方,但一时还没人察觉出不对劲,足以证明位子的正主身份不低,就算在朝中与萧北城平起平坐也不会有人觉着违和。
那么会是谁,今天这种场合都敢缺席,恰好就留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位子呢?
萧北城落座后不着痕迹的挪动了筷子,果然餐巾之下写着一个不会让他感到意外的名字。
€€€€江临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万更!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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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纵火
被萧北城的到来打了岔,渊帝的话就有点儿难续上了。他被坏了雅兴,支支吾吾半天,见君子游还在底下像根棍子似的杵着,索性把烂摊子扣在了他头上。
“今儿个,朕便是想昭告诸位爱卿,君卿即将官复原职,重回大理寺掌管刑政要务,除此之外……”
说到这儿,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酒劲儿上头,多嘴问了一句:“他就是靠诡棺案重新上位的吧,可那案子至今还没有个结果,怎么就官复原职了?”
渊帝气得一拍桌子,指着那黄汤下肚就分不清自己姓甚名谁的狗东西骂道:“大理寺也轮得到你来置喙?你质疑的究竟是朕的君卿,还是朕啊!”
这一嗓子吓得没人再敢多嘴,渊帝稍稍压住了心里的火气,和颜悦色对众臣道出了他今日的第二个决策。
“君卿能回来,朕心甚喜。想想如今朕也不年轻了,膝下两个混小子整日不务正业,学识身手没学出什么名堂,就凑在一起斗蛐蛐能耐,也是时候立个储君,好生栽培了。”
突如其来的决定,众人都是措手不及,面面相觑生怕是自己耳鸣听错了什么。
就他们这个一直把皇权捏在手心里,谁都不舍得分,而且正当壮年的皇上,居然要立储?
虽然各位身经百战的老臣对储君人选已经有了猜测,甚至是可以确信的,但这个消息来得未免太过突然。
“皇……”
“朕觉着老二天资聪颖,好好培养,会是个资质不错的继承人。既然太子已经立下了,自然也要有位太傅指导他的德行,依朕看,不如就君卿了吧。”
不等惊恐万分的朝臣反对,萧北城先抬起了右手,“皇上且慢,臣以为不妥。”
渊帝一挑眉,“不妥?那缙王说说,是哪里不妥?”
“君少卿年纪尚轻,难当教育太子的重任,况且他身子差是众所周知,每日操劳怕是不成。”
“这……也不是年纪大才能担重任的,市井中年事虽高却无德行的人比比皆是,单凭资历这一点而论,还是太鲁莽了。”
萧北城冷笑着反驳:“呵,就他?他从前写了什么做了什么,皇上不是不知,以他的德行,真能辅佐得了太子殿下吗?”
此话一出,震惊的不只是渊帝,还有一干不明所以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