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紧张地点点头:“不错,咱们找找还有没有抹布,若是没有,那衣服上撕下一截也可顶用,或许还能向圣人展示咱们随机应变的智慧。”:,,.
26、第二十六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紫霄宫中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当新入门的人瞧见殿内的先来者统统无视蒲团,埋头打扫的时候,他们也很本能地、自然而然地跟着打扫起了整个紫霄宫。只是难免也有人忍不住疑惑发问:
“我是在擦地了,但我怎么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擦地呢?”
他的同伴赶紧拽拽他,低声训斥:“你傻呀!看看前头来的人,明显就是想给圣人老爷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哎呀,二位道友这就消息不灵通了吧。”一位禽族根脚的妖修兴致勃勃地插嘴,“我出发的比较晚,沿途还去了趟山海茶社。听过那里传道的人都知道,道祖欣赏‘眼里有活儿’的人。”
妖修的话就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原本各行其是、互不搭理的人们逐渐凑了过来,忍不住也加入了分享:
“啊!原来你也听过!我当时就说嘛,道祖既然特地把这个茶社提点出来,一定是有用意的,特地赶过去一听,你看,这不就是有提醒在里头了吗?”
“诶,那你知道红云吗?”
“当然了!我谁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知道红云哪!”
“诶呦,真想膜拜一下这位道友。之前来这儿的路上,我差点被一伙人给设计暗算了,当时要不是我急中生智,大喊一声‘红云救命!’,只怕我都来不到这儿哦。”
“这我也遇到过啊!虽然说来帮忙的不是红云本人,而是鬼凤凰、鬼麒麟这些……但他们救人时也说了,自个儿是什么……‘洪荒治安督察队’的,队长就是红云呢。”
跟过来凑热闹的红云本云:“??????”
治什么队?队什么长?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镇元子也听到了这段匪夷所思的对话,忍不住和好友对视了一眼,拿着扫帚走了过去:“打断一下,不好意思,我和好友动身的早,没听过什么红云……治安督察队,那都是什么?”
人都是八卦的嘛!尤其是讲如此富有传奇性的故事,听到镇元子问,讨论者们非但没有隐藏的意思,还兴致勃勃地把自己所知的相关情报都说给镇元子听,
但很快又歪了话题:
“听说啊,那里头还有‘贯口’€€€€就是那一长段儿报人名!现在都说,你上了这个贯口,你就有能耐,你不在那贯口里,你就不行。”
“对对对,之前我隔壁住的那商羊……我的天,你不知道他听完讲道以后多€€瑟!出去一报自个儿名字,人家一听,贯口里有啊,那多了不得!”
“这都是旁的话题了,说回正经的,还是得夸一夸这位红云道友。多亏了他,咱们这些有一颗红云之心的人,日子总算过得比以前安稳踏实了。”
镇元子:“……??”他不得不打断,“何为‘有一颗红云的心’?”
听起来€€得慌!一人拿一颗红云的心脏是怎么的?
那道友直翻白眼:“你有没有听我前面说的话啊?都说了,红云心地就像他的跟脚一样柔软,所以有一颗红云一样的心呢,意思就是说,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啦!”
旁边的朋友嬉笑着拍了他一下:“你也别再说善良了,打从听过镇元子那一段后,我都快不认识‘老善人’这个词儿了。”
镇元子:“…………”
红云也在一旁:“……”
两人有些呆滞、失去灵魂一样地茫然在大殿中四顾了一下,发现另一处也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放眼一看,被堵在中间的是故事中的另两个角色:
一位玄龟根脚的道友鼓足勇气,羞涩地冲帝俊请求:“我老早就不喜欢自己这个灰扑扑的肤色了,您看能不能帮我晒一下,美个红?”
美红这说法还是从山海茶社那儿听来的呢,听说还有美黑,不过玄龟本身的颜色就灰不溜丢了,还是更想选择美红一点,这样比较亮眼。
帝俊:“?????”
太一则在费尽口舌地澄清另一个绯闻:“不是……对,我和哥哥根本就没和红云见过面!真不是邻居……什么?那为什么红云是红的?”你妹啊,“我怎么知道!”
旁边围着的道友开始指指点点:
“哎呀,这个青梅竹马好像也不太可靠哦,还不愿意承认的。”
“我倒是觉得有戏哦,就是遮遮掩掩才有真有假嘛。”
“我也品出点那个意思,当时我就说,红云肯定和这对兄弟关系匪浅。”
“
就是就是,还不愿意帮咱们晒红……那不就等于说,只愿意给红云晒红嘛!如此特殊待遇,还不能说明有点什么?”
帝俊勃然大怒,太阳真火自双目中迸溅而出:“休要再胡搅蛮缠、滥说谣言!圣人道场,我兄弟二人不想大动干戈,但你们若逼人太甚,休怪我与弟弟手下无情!”
大家一点不怕的:“你动手试试咯,道祖最欣赏眼里有活儿的人,你把他的道场烧一遍看看,还能不能听道。”
“……”帝俊一时之间竟也无话可说,居然有点败下阵来。
正当此时,之前站在红云、镇元子身边的那个道人无意间回头,看到红云脚边浮动的红色云彩,双目骤然一瞠,结巴几下,一声大喊:“啊!!红云!!”
这一声声音不算大,但偏偏如同惊雷一般,一瞬间将整个宫殿中的私语纷纷都压下了。霎时间,宫殿所有人的脑袋齐刷刷猛转向红云的方向,室内静得仿佛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红云自己也有点受惊:“呃,呃……”
唰唰唰,身边靠得近的人顿时飞速往后退了几步,一下留出一大片位置来。
之前还在津津乐道的人们仿佛顿时变成哑巴了,都把头颅埋下去,重新开始扫地的扫地,擦柱子的擦柱子,认真到好像要靠打扫卫生证道一样。那些口口声声说希望看到红云道人的道友们也都噤若寒蝉,躲躲闪闪地避开红云的目光,俨然是“叶公好红云”的典范了。
前不久因为进殿找不到抹布,而从红云手上接过好心让来的扫把的道人膝盖一软,头皮一麻,好像死前走马灯一样,飞速回想自己方才冲着红云哭惨的时候有没有太胡搅蛮缠、神态间有没有不够善良,最后欲哭无泪,瑟瑟缩缩地将扫把双手呈上:“我我我我是好人的,我很善良的,之前哭惨是我错了,我忏悔!您,您不要劝我向善,也不要给我牵姻缘哦……”
于是,等谢圣、女娲跟着鸿钧,一路架云来到紫霄宫中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三千求道者,每人占据了一小块地方,或是擦或是扫洗,认认真真、热火朝天地打扫着卫生。有些人,可能并没能找到现成的打扫工具,便如西方兄弟二人先前所想
的那样,撕衣服做抹布,拔羽毛捆扫帚,没有工具也要创造条件。在这群埋头苦干的劳动人民身影中间,只有一道红色的身影,颇有些无所适从、面带茫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圣和红云一样的迷茫,还特地左右找了一下那关键性的、象征着未来圣位的六块蒲团,结果发现它们正整整齐齐地斜靠在大殿一角:“……?”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谢圣就是喝醉了假酒、磕了毒蘑菇,头顶地脚冲天的做梦,也想象不到这样的场景啊!
倒是凤一和龙二,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下意识地背出台本中的那段对话:
“师父为什么喜欢红云啊?”
“还不是他会来事儿,眼里有活儿!”
鸿钧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沉重,缓缓地转向罪魁祸首谢圣,又转向手里空空如也,手足无措的红云。
谢圣也反应过来了,但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反倒是直摇头,看着红云目带赞许:“整个紫霄宫啊,有脑子的就这一个。”
红云呆呆地看着圣人身边的谢圣,脑袋有点卡机:他就是好心把扫帚让出去了而已……怎么就有脑子了?难道这就是好心有好报的意思吗?不知不觉间做了正确的事?
鸿钧:“……”
道祖已经开始在思考了,他让谢圣上来给这些人讲道的想法是不是错误的。
昊天和瑶池倒是一点没察觉到不对,欢天喜地地疾步走过来,冲着鸿钧恭敬行礼,而后又对谢圣也行了一下。
鸿钧缓缓开口:“你二人,反省得如何?”
昊天和瑶池本还看着谢圣,眼神闪亮亮的,闻言一下把头低下去了。鸿钧眉头一簇,定神使神通细听昊天、瑶池的心声。只听这二道童心里嘀咕:
昊天:“不太敢说。这段时间我仔细参悟,悟出了一话术。对方针锋相对,或言之有理时,可顾左右而言他化解之。”
瑶池:“只要我嘴皮够溜,说不过我就是我对。”
鸿钧:“………………”
已然超脱生死的圣人老爷,此时此刻突然感觉到了窒息、胸堵。
让你们反省,你们学习谢圣做什么??
鸿钧都想转头对谢圣说,你下去吧,别荼毒我童子了。谢圣却是又兴致勃□□来,冲着更加埋头苦干的众人抻长脖子:“哎……”都没人坐蒲团了,“那这个圣位,要怎么分呢?”:,,.
27、第二十七章
饶是鸿钧,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在道祖的剧本里,剧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但他也并未沉默多久,凝滞片刻,便敛眸垂手,无形的圣人威压于紫霄宫中蔓延开来。瑶池与昊天也及时地扔掉抹布、扫帚,往老爷背后一站,架势一端,又恢复成高冷的金童玉女:“恭迎老祖!”
宫中众人诚惶诚恐,齐齐停下手上动作,冲着鸿钧而拜:“恭迎老祖!”
谢圣赶紧拉着几个呆头呆脑的徒弟让开,免得被一道拜了折寿。可身边的龙二等人,却是统统石化了。
恭迎谁??老祖??这位不是他们的小师娘吗??
龙二石化的最厉害,这已经是他第多少次得罪道祖了?之前让道祖铲兔屎,现在又说道祖小师娘……龙二腿一软,差点当场落下泪来,被谢圣扶住。
“我就说€€€€夫妇很重要吧!”谢圣从兜里掏出一只白绒绒的毛团,别在龙二的马褂领口,“多点大的场面,你就怯场了。”
龙二的眼泪还是下来了,靠在谢圣肩膀上:“呜呜,师父你毛薅少了,我还是怕。”
谢圣:“嘻嘻,那我不管。你再靠,小师娘看着你哦。”
“……”龙二一秒站直了。
鸿钧也不是第一次听谢圣口花花,这都朝夕相处百年有余了,此时不过淡淡看了谢圣一眼:“你可先行讲道。”
这也是之前约定好的,谢圣说相声攒完一波功德后,鸿钧再差遣瑶池、昊天把这师徒五人送下去,指不定还能来得及赶上下面茶社的讲道。说实话,在此之前,鸿钧当真动过心思,干脆把谢圣留在紫霄宫中,让他听完这场讲道,说不定能一举突破准圣的关隘,可一看这满室的求道者们……鸿钧觉得还是不要引狼入室了,还是纵虎归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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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各位捧场啊,大家激动得都站着听了……”谢圣站在台上,表情轻松地和大家打招呼。
相声和上课不同,演员说话、姿势都讲究平易近人,包括对话、用词,那都得和日常生活、日常对话一样,这让才能让人听着亲切、自然。
听道者里还有不少没去过山海茶社的,最初看到谢圣上台,都不自
觉地绷紧身体,可谢圣这么一开口,之前因为圣人威压而产生的紧张感就一下泄掉了。
谢圣冲着后排抬了下手:“都坐,都找个地方坐下好吧,一会儿我就看着,谁站在下头还比我高,我就下去……跳起来打他膝盖。”
跳起来打膝盖可还行!一些早就体验过相声乐趣的老观众顿时哄然笑起来。笑声中,大家也不拘谨了,更少了几分互相间的排斥,就地随意坐下来,也不拘要不要保持什么距离。
这时,三清和伏羲就很自然地走过去拿了四个蒲团回来,不过三清是自己垫屁股坐下了,伏羲则是体贴地让给一路辛劳的师妹。镇元子本也想拿来给自己、红云坐的,可红云已经乐呵呵地席地而坐了,他便也没再去拿,倒是西方二圣,一路走来光着脚,方才打扫时又沾了脏,席地一坐,脚面露出来黑漆漆的一片,非常尴尬,师兄弟俩只能红着脸跑去拿了两个蒲团来,遮脚。
谢圣看到准提、接引跑去拿蒲团时,本还在心中暗暗叹息,果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转头一看这兄弟俩坐下就拿蒲团捂脚了,差点没在台上笑出来,坐在大殿上首的鸿钧更是眼角一跳。
“大家都听过啊,我这个山海茶社最出名儿的一出,《争紫气》。”谢圣神态自若地收回眼神,手往桌面上虚扶。他的身前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折扇、醒木、手帕,三件儿俱全,他穿着马褂站在桌后,姿势端正,也没小动作,看着就让人觉得稳,忍不住凝神静听,想知道为啥提这个,“没听过的您出去!去下头补个场子再上来……开个玩笑。”
老观众已经吁起来了,气氛顿时从原本的战战兢兢变得轻松惬意。
谢圣:“为什么提这个呢,前段时间啊,我做梦了。梦到鸟蛋儿找我告状。怎么说的呢,他讲自己冤呐,六月飞雪!就是被我给抹黑了。其实他还是挺善良的,特别容易被人欺负。当初抢宝贝那个事儿呢,不是这么说的。他给我重现了一下,当时他就是揣着那个已经抢到手的宝贝,准备回家,结果路上啊……”
“哎!鸟蛋!”
后台传来一声呼喝,凤一提着马褂的一角上来了。
谢圣:“……”他回头看了眼
凤一,又看向观众,生气地把手往后一背,“谁是鸟蛋,谁是鸟蛋,你才鸟蛋呢……我李圣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