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庆听到这案子还是交给刑部处置的,暗松了一口气,可留意到跟在燕鸿身后要一同面圣的人,略微惊愕:“皇上亲指查案的人,是他?”
燕鸿身后的少年郎颜如冠玉,又气逾霄汉,正身朝他一拜:“尚书大人,正是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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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宁为钧,参见皇上。”
魏绎手不释卷,瞧了一眼,闲散问:“你就是宁为钧?官居何职,现食几品俸?”
“回皇上,臣现任刑部提牢司副吏司,从六品,月俸四石。”
魏绎颔首,又问:“四石够家中开销么?”
“回皇上的话,父母已故去,家中人丁单薄,唯有长姐相依,四石足够了。”
待魏绎还要问别的,燕鸿坐在一旁,冷冷地打断了两人的闲谈:“皇上,安保庆还在外头跪着。”
“朕又没怪罪他,跪着做什么。去通知安老先生,赶紧抬个轿子把儿子接走。”
“是。”
宁为钧见皇上不再过问私事,也肃声禀明公事:“臣受命查案,已连夜将与行刺宫婢有往来之人都扣押了,臣向皇上禀明过后,便去一一审问。行刺的宫婢唤作刘娥,年二十七,是邺京人,家世还算干净,查不出什么端倪,新朝伊始她便被卖入宫中,如今已是万祥殿的主事。刘娥行刺所使的是最寻常的梅花匕,材质平平无奇,邺京上百家铁铺都能买到,这个级别的主事宫女想托采办出宫买把防身的匕首,也不是什么难事。”
魏绎一顿,搁下了书卷,嗤道:“都过去几个时辰了,就查到这些?安保庆是要比你能耐许多。”
宁为钧没跪下,倒是愈发不卑不亢:“臣不敢怠慢,刘娥那边暂且耽误,是因臣发现御赐的那碗鱼翅螃蟹羹中被人下了毒,且满殿唯有皇上的那一份有毒。”
“有人想要毒害朕?”魏绎故作紧张。
“不错,此事关乎皇上安危,比曹耐行刺更为要紧,所以膳房从采买到试菜的宫人,臣也一并扣押了审问,因此才耽搁了。”
魏绎攥着双手,往前一探:“那,可查出来是谁要毒害朕了?”
“尚未查明,但此人应对皇上的喜好口味有所了解,知道皇上爱吃蟹。还能打通内府膳房上下,其在内府之势足以想见。”
殿内突然寂静了。
君臣三人各怀心思,目光交汇的那一刹,屋里灯又暗了一些。
燕鸿稳声提出质疑:“下毒之人,会不会也是刘娥?她或许在端走菜肴之时,趁机将毒药放入了羹中,皆是为了毒死曹耐。”
宁为钧:“燕相说得也不无道理,可试问此婢既然备了毒药要毒死曹耐,又何必再多此一举藏一把匕首?就算她是为了保险起见备了两手,那她又是如何提前预知皇上要赐羹给曹耐?依卑职看来,这下毒之人与行刺之人,必是两拨势力,只不过是这行刺之人先得了手。”
魏绎顿觉口干舌燥,掀开茶盖,唤了声:“郝顺€€€€”
无人应答,上来一个面生的小太监:“皇……皇上,郝公公他他不在……”
“今日不是他当值么?”
宁为钧替那小太监说:“回皇上,郝公公也被臣扣在了刑部。”
魏绎挑眉,重重地扣上了茶盖,不悦道:“你一个从六品,胆子倒是不小。堂堂内府总管说扣就扣,那依你所见,郝顺是行刺那拨的,还是下毒那拨的?”
宁为钧官小,倒是不怕触碰逆鳞,他笃定不疑:“依臣愚见,下毒一事,论在内宫手眼通天的本事,郝公公的嫌疑最大;而刘娥行刺,也八成与他逃不开干系。”
“前者揣测勉强说得过去,后者又是凭什么依据?”
宁为钧目色平稳:“刘娥,乃是郝顺的对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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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苍茫,雾中遥遥走来两匹马,马背上的人都年纪尚小。
“二皇子,来日待你皇兄垂衣而治,你就去跟你皇兄求求情,你我便不用再背这些恼人的书文了!再读下去人都读傻了,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这皇子侍读我早就不当了!”
“可是,可是曹将军唯你一子,你不上进,将来谁替你曹家承袭爵位?”
“小爷才不稀罕那爵位,谁爱拿拿去!”
“这话叫你爹听了,怕是得动怒。”
他快马鞭策,笑得甚是恣意:“曹问青不过才平定了三个州就当上了大将军,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将来可是要为大殷收复整个北境的,哪能瞧得上他继给我的爵位?驾€€€€”
“曹耐,曹耐……”
他唤他,那人骑着马不回头。
“曹耐!你回来!”他撕心裂肺。
“曹……”
血光一现,人与马都翻了。
林荆璞从梦中猛地惊醒,衣衫松垮,浑身无力,挨着后颈的地方都湿透了。他想起梦中之景,胸中郁结难散,手攥着被褥,五指差点要将那丝绸给挠破。
有人给他递了一杯水。
是魏绎。
“这次是热的。”
林荆璞接过:“多谢。”
他喝下热茶,心神稍定了。
“梦见什么了?”魏绎颇有玩味看着他这大汗淋漓的哀楚模样。
林荆璞抿唇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