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 第86章

怀中人再未多言语,任他拥着。许久,缓缓抬头,目中似有几多彷徨与忧郁,道了句:“果真?”听去似带不定,“然吾总觉。。。再见似遥不可期。。。”最后几字,几是轻不可闻。

“我与你允下之事,何尝有过食言?”四目相对,眼前人目光之灼灼,出口之言教人不得不信服!看他且又低头暗忖片刻,便伸手去怀中摸出个剔透之物。

越凌细一瞧,原是那双鱼佩!一时当年旧事便悉数涌上心头:少年公子初入皇都,赏花钓鱼宴上,端个惊才风逸!彼时如何得意。。。

“吾与你,今生纵有离别,然此情不弃!”言罢,见他将那玉佩拆开,以其一相赠:“恰今日带着此物!这鱼佩为先帝所赐,又曾抵过与你,想来,与你我,皆算有些缘分。今日便各留一半,但得寂寥时,也可玩来一解离绪。”

越凌接过,却还以一眄:“你且言此物是解忧思,还是唤起离愁?”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母命

相较汴梁,蜀中的九月却还温和,天清气朗,王宫后苑似是一夜间黄花尽绽。

午后晴好,独自蹀躞园中,秋风虽和暖,却难拂去南宫霁的愁绪:母亲的病情已是几番反复,听御医之意,是不大好!思来自己经年不侍身侧,莫言善事父母之大孝未尽,却还数生事端,徒与双亲添去忧思,着实于心有愧!

犹自凝眉,顿足湖边。

风渐止,湖面如镜,水下锦鲤团团簇簇,嬉戏追逐,教人徒生羡恨。这般天色,若在京中,无事滋扰时,必定伴他垂杆御湖!然而此趣,今夕恐是难得了!那封求延后归期的信,不知有否到京中?原应了他一月之内必返,然才几日,却出尔反尔,想他见到此信时,不知是恼是怨。

正自幽思,眼前忽觉一黑,却是教一双纤手蒙住了!耳畔传来强忍却未能压抑住的轻笑声,心中已自明了,却哂道:“何处来的野鹊儿,胡乱扑腾,扰人静思!”

言方落,那轻笑便转成了一声嘤咛:“大哥无趣,回来这些时日了,每日里但只独自来去,也不与我等个笑脸!今日但为逗你一笑,却还教比作野鹊,实不在理呢!”

南宫霁转过身,面前那正噘嘴娇嗔的正是幼妹璧月!而一旁掩嘴轻笑的粉衣少女,乃璧月自小的玩伴,世家女宇文柔素!当下见他回身,忙止笑意福了福身。

果真是时光荏苒,想当年初赴汴梁时,幼妹才七岁,而今却也到了碧玉之年,出落得亭亭玉立,窈窕风流!只可惜这刁蛮秉性却是点滴未改,今后不知要寻个如何能耐的夫婿,方能担待得下!

笑着拍了拍前额:“确是大哥错了,这瞠目舞爪之状,怎是野鹊儿可比?分明是只恼极的小野猫!”

此言一出,璧月自愈发不肯依饶,跺脚道:“大哥无端欺侮人,我要告爹爹去!”

身旁少女见状,忙伸手拉了拉她衣袖,似有劝阻之意,然又不敢贸然开口。

南宫霁见状便笑道:“罢了罢了,大哥这便与你赔罪,莫去爹爹处说大哥的不是了,可好?”

璧月哼了一声:“原说大哥无所忌惮,原也惧怕爹爹!不过大哥既赔罪了,今日就罢了,但有下回,我一定告爹爹去!”

南宫霁笑而拱手:“那大哥就在此谢过了!”

时辰既早,璧月便要去赏菊。南宫霁正怀心事,无意同行,便道母亲午歇将起,当回去侍疾了。

璧月嗔道:“大哥每日这脸,愁眉不展,去了还不如不去!”

南宫霁闻之一怔。

“大哥闻听娘娘有恙,千里赶回侍疾榻前,乃是极尽孝道!璧月莫再胡闹更添大哥愁绪!”出言的是二王子南宫清,其人不知何时已立在南宫霁身侧。

璧月驳道:“我又未尝乱说,你看大哥日日这般,娘娘瞧了可不。。。”

语未尽,便教打断:“郡主之意是,殿下若露愁绪,娘子看了也未免不忍,忧思愈甚,恐于养疾不利!”是柔素!似怕郡主再多言现失,又继而道:“只是事父母者,病则致其忧!殿下心念母疾,因而忧形于色,本是常情,郡主便不要强人所难了!”

一番温言软语,却教平日里孰人皆难收服的刁蛮郡主噤了声。

到底世家闺秀,知书达理!南宫霁不禁又多落了一眄在这娉婷少女身上,见她明眸善睐,娉婷静姝,一言一止皆显端重,与自家幼妹放于一处,乃是一静一动,一张一敛,原是相得益彰。

一笑转过头,却见二弟正呆呆望着眼前人,但她一回眸,却又忙不及移开目光,脸色瞬时转红,却似做错了何事!南宫霁心内自已明了!

回到福渊殿,李夫人已起身一阵,问起方才何处消磨,南宫霁如实答来。

李夫人道:“璧月素来性直口快,不藏心机,便是这不藏不掩的性子,才真正讨人喜。何况她之言,也非全不在理,所谓生死祸福,皆由天意,吾礼佛日久,倒也看开了,你又何必日日殚竭,教旁人看去,皆随你不敢开颜,如此这宫中可不要哀色一片!”

南宫霁忙称罪。

李夫人叹了一声,道:“实则说来,我更替你忧心,你在大梁时历艰险,我日日忧你但有个长短莫测。。。”

南宫霁忙出言宽慰:“吾自入梁起,乃与太子同砚席,教引为莫逆,他登位后素来于我多加维护,吾才得常安。娘娘因而无须多虑。”

李夫人闻言才似宽慰一笑:“果真如此便好!你爹爹已有言,待大梁西北战事平息,便酌情上疏求许你归蜀!若此事终成,为娘心头的这块大石便也能落地了!”

南宫霁心内一声苦笑,实不知如何答言,只得顺着母亲之意,轻一颔首。

但闻母亲又道:“然除此,尚还有一事,若你能顺了为娘之意,吾便再无憾了!”

南宫霁惶惑道:“娘娘但有吩咐,孩儿自无所不从!”

李夫人点了点头,道:“你身侧空虚,也有时日了,吾欲替你物色一身侧之人,你意下如何?”

南宫霁一怔,迟疑道:“孩儿尚未想过此事。。。”

李夫人道:“想与不想,终也是必行之事!须知,斯人已去,再于旧情上过多缱绻,不过徒增烦恼。你与朝云所以有此结局,到底还是于彼此不甚知,当初小儿女,但凭匆匆一面,初相悦便以为深相知,草率定计,实有不妥!此回与你物色之人,乃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品貌心性,皆无可挑剔!若与你结成连理,定然琴瑟和谐。”

南宫霁闻言,心下已有所猜,便道:“娘娘所指,可是宇文柔素?”

李夫人点头笑道:“你我母子,果是连心!柔素性敏端重,与你正是天作之合。”

月初起,独自凭栏,南宫霁心中千头万绪,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母亲之言犹在耳,然眼前又浮现起许多过从:与朝云间的千丝万缕、情怨爱恨。。。今日园中粉衣少女那纯真无邪的笑颜、二弟流连忘返的眼神。。。果真教人百般为难!从母之意,却非出自真心,实怕有负佳人如玉年华,更恐伤手足情义;有心成全他一对佳偶,却又有违母意!

无奈对月嗟叹:凌,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实则殊不知当下千里之外,汴梁宫中那人,也正一筹莫展,摩挲着手中的玉鱼来回踱步,忽觉耳根一热,却不知是何缘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为之前补过!另一更在今晚9点前后,以后的更新都放在晚上9点,请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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