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第22章

韩若壁淡淡笑道:“因为那个‘别人’就是我爹。”

这时,雷铉已扶着雷霆上了岸。一到岸边,雷霆便用力推开了雷铉。

雷铉又欺身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妹子,受惊了吧?”

雷霆甩开他的手,恨恨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哥。”

雷铉尴尬地笑了笑,知道因为自己刚才的表

现惹恼了妹子,一时亲近不得,便吩咐朱三和众喽罗将雷霆带下去,好生照看。

朱三得命,携着雷小姐和一班兄弟先行离去了。

雷铉向黄芩拱了拱手,道:“承蒙黄兄弟相救,我才能保住一条性命,势必要重重相谢才好。”

黄芩摇头道:“我并非为你出手,所以大可不必谢我。”

雷铉疑道:“那为什么?”

黄芩道:“我是为一州百姓能多过几天安生日子。”

雷铉不解道:“此话怎讲?”

黄芩坦然道:“你、我有契约在先,是以至今仍能分水为界,相安无事。若你死了,我怎知新任盟主能不能继续遵守这个契约?所以,力所能及时,你的命我当然要救。”

雷铉默然半晌,才道:“若有一天,我不得不背弃这个契约呢?”

黄芩道:“那时州内就会纷乱四起,自有官兵来剿水匪,你们也捞不到多大好处。”

这话,在雷铉听来很是刺耳,是以面露不悦之色。

韩若壁则哈哈大笑,豪气迫人,道:“世道不好,‘匪’又哪里是说剿就剿得尽的。”

黄芩微微含笑,接道:“牙齿解决不了的时候,就要用到舌头。所以,若剿之不尽,官府就会与水寨再次谈判,另立契约。”

雷铉叹了口气,道:“黄兄弟,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不管怎样总是你救了我和我妹子的性命。希望不久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黄芩断然摇头道:“我是捕快,你是水贼,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想了想,他道:“除非哪天我不做捕快了。”

雷铉道:“黄兄弟如此固执,我也不便强求。还请二位随我回到寨上,另备一桌薄酒向你们赔罪,替你们压惊,再作分别。”言毕,就要当先领路。

黄芩道:“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还是就此告辞吧。”

雷铉回头,遗憾道:“这......”转头又看向韩若壁。

韩若壁舔了舔下唇,道:“我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有酒不喝,不是我的风格。我跟你去。”

黄芩愣了愣,问道:“你不随我一起回去?”

韩若壁没应他,只问雷铉道:“雷寨主,若我喝得酩酊大醉,你可愿差人将我送回州里客栈安歇?”

雷铉笑道:“那是自然。如蒙韩兄弟不弃,也可在我寨中安歇。”

韩若壁笑道:“有你这话,便不怕了,我定将之前浪费的毒酒份量也一起喝回来!”他一伸手,道:“请。”

雷铉没有动弹,有些为难地瞧向黄芩。

黄芩想了想,道:“雷寨主,你且先行一步,我有话要单独问他。”

韩若壁冲黄芩灿然一笑,道:“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雷铉见状,点头道:“那我便在偏厅新备酒宴等着二位了。”

之后,他先离开,去寨里了。

待雷铉走得瞧不见影子了,韩若壁才唏嘘道:“今日我总算瞧见黄捕头如何以铁尺杀人了。”

黄芩“哦”了一声,道:“你既有话,先问就是,不必拐弯抹脚。”

韩若壁苦着脸,叹息道:“我想问,之前忠义厅那一战,你非得杀的那么难看吗?看多了直叫人作呕。”

黄芩叹了口气,道:“杀人本就是件叫人作呕的事,无论怎么杀,都不会好看。我早说过,你不会想瞧见的。”

说这话时,他那无奈的表情,可算是韩若壁出了忠义厅后,第一次在他面上看到了人的表情。

在此之前,他冷酷得不象是个人。

韩若壁道:“可你杀人时分明很兴奋,着了魔似的住不了手。难道是杀气激起了你的愤怒?”

黄芩摇头道:“愤怒容易伤人,更容易伤了自己,所以高手较招冷静才是关键。这个道理,你一定心知肚明。”

韩若壁不置可否。

黄芩继续道:“我第一眼瞧见你,就知你是那种杀人时不会有一丝情绪波动,冷酷无情的剑手。不过,在我面前你掩饰得极好,所以也定然不会承认。是也不是?

韩若壁撇了撇嘴,道:“你们公门中人都是以这种方式问话的吗?既然你心里早有定论,我回答是或不是,又能有什么不同。”转瞬,他恍然道:“怎么变成你审问我了?我的问题却不见你答复。”

黄芩寻思了片刻,道:“擅泳之人瞧见水,难免想游上一回;擅骑之人遇上马,难免想骑上一圈;喜欢舞文弄墨之人,看见好的风景,难免会吟上一首......”说到这里,他突然闭口不言了。

韩若壁失笑道:“所以擅杀之人遇上了该杀之人,难免忍不住多杀几个?”

“你的问题我已回答过了,现在轮到我问了。”黄芩的目光忽然变得敏锐而犀利,道:“你拼着受伤,也要拦下我的铁尺,分明是向‘分金寨’示好。对‘分金寨’,你有何企图?”

话说,首恶一除,余孽勿纠,那些个跟着武正海的喽罗们也是分金寨中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武正海已然逃遁,这些人就又成了雷铉的属下,若被黄芩杀光了,便是间接地损害了分金寨的实力。韩若壁及时拦下了他,也算是替分金寨保住了一些实力。而黄芩大开杀戒,是否有借机削弱水贼力量的嫌疑,只怕也没人能说的清楚。

“企图?”流波顾盼间,韩若壁已飘然上前,与黄芩面对面,鼻息相闻,挨得极近。

这一刻,四下无人的后滩上,只有轻柔的湖风和两个静静驻立的人儿。他们身前是一湖烟波浩渺的樊良水,身后是一片冷翠逼人的绿树林,仿若置身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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