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间,他口中喷出一口浓浓的血雾,双目一阖,仰天便倒。
这一道气波,着实非同小可,乃是汤巴达以元神驭音发出的‘聚音成剑’形成的凌空剑炁,威力自是可想而知。
而汤巴达在出手前,就把黄芩看作了头号敌人,是以刚才全力发出的‘以神驭音’和‘聚音成剑’,都是针对黄芩的方向,是以,其他人所受到的冲击力还不足一成。如若不然,只怕一旁的姬连城,孙有度等功力稍差之人,即便运足全身功力抵御,也要当场经脉爆裂而亡。
没想到第一记‘聚音成剑’就轻松击中了黄芩这样的高手,汤巴达心下狂喜不已。可是,他又瞧见黄芩口中喷出的那股血雾里,并没有被击碎的内脏残渣,立即知道自己这全力施展,威猛无俦的一击,还是没能当场要得对方性命。他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连忙聚起真力,又是一击无声的敲击,发狠般重重拍下。‘聚音成剑’再次向正在倒下,已失去知觉的黄芩发了出去。
若是复遭重创,黄芩就是铁铸钢打的身子,怕也经受不起,只有魂飞魄散了。
汤巴达的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
可是,就在黄芩喷血倒下之时,相隔不远处的韩若壁已如拉线木偶般弹射而至。
此种身法是韩若壁的独门轻功--‘蹈空虚步’,能在较短的距离内进退闪躲快如鬼魅,同时保持身形不变,随时拈出‘寒冰诀’,以剑伤人。
韩若壁赶到了。
原来,韩若壁发现黄芩一瞧见那面鼓时,脸色惨白,好像完全懵了一样,就感觉必有古怪。当汤巴达鼓声一起,他又见黄芩竟连最基本的运功抵御都忘了,且对自己的出声警告也置若罔闻,不禁大为惊诧,暗呼一声‘糟糕’,顾不得腿上有伤,纵身便往黄芩处飞掠了过去。可惜他腿上的伤,毕竟还是影响到了轻功的发挥,没能在汤巴达的第一记‘聚音成剑’发出前赶到。不过,亏的如此,在第二记‘聚音成剑’接踵而至时,他终于赶到了。
一向嬉皮笑脸的韩若壁,此刻却是一脸的宝相庄严,神威凛凛。
但见,他飞身上来时带起的翻飞衣袖,彷如一下子被冻结住了,维系着斜飘向后的状态,竟然没有自然垂落,与汤巴达一身无风自动的藏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绝无保留的,他将十成的‘六阴真水神功’几乎施展出了十二成的威力。
顷刻间,韩若壁浑身上下扬起一层淡淡的白雾,虽然瞧不太清楚,但白雾中若有若无,似有光华透出,令他仿若仙人。
毫不犹豫,一剑刺出!
韩若壁剑上那碧蓝色的剑芒,竟比刚才杀死‘炎阳双魔’时爆长了几乎一倍,寒冷的剑炁象是要把空气都冻结住了一般。
刹时间,千万只细小的冰晶,如同万箭穿空,直飞而起,射向汤巴达。
这里是炎炎大漠,连一滴水都没有,哪里来的冰晶?
却原来,韩若壁以内力爆开了腰间携带着的唯一一只水袋。于是,‘寒冰剑’遇水而生,威力立时倍增。
这一剑,终于发挥出了‘寒冰剑’应有的威力。
如此一来,汤巴达的‘聚音神剑’面对的就不再是毫无抵抗能力的黄芩,而是韩若壁所发出的寒冰剑炁,以及千万只冰晶小箭了。那些冰晶映满星光月芒,透射光华万丈,令得场中的景象美妙到令人窒息。
霎时间,在伴随着‘寒冰剑’的剑炁,蒸腾而起的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汤巴达那原本无形无影的凌空剑炁,终于一一显露出了真容。
只见,‘聚音成剑’所到之处,犹如旋风,撕开白雾,形成了一个个犀利的空洞。从那些空洞的形态和数量,可以瞧出‘聚音成剑’并非一道剑炁,而是千万道细小的剑炁,齐头并进。
这时,‘聚音成剑’的细小剑炁,正对上了 ‘横山’上挟带的千万只细小冰晶。只听空中一片‘叮叮咚咚’的清脆乱响,剑炁和冰晶相互撞击,抵消,宛如一首动听的乐曲。
‘乐曲’还未完结,‘横山’上发出的寒冰剑炁,便与汤巴达的‘聚音成剑’在半空中又来了个硬碰硬,猛地发出一声怪响,声如裂帛,余劲扩散四周,揭起遮天蔽月的一阵狂沙。紧接着,寒冰剑剑炁的余劲强悍无匹,竟然穿过这片狂沙,直向汤巴达手中的‘人皮鼓’袭去。
韩若壁知道,破了他的鼓,他便无法再以元神驭音,施展‘聚音成剑’了。
汤巴达脸色剧变,左手一翻,将人皮鼓收入袖中,同时右手猛然一拂,宽大的衣袖立时荡起一股劲风,抵消了涌至身前的余劲,不过,饶是如此,他的双肩也晃动不止,足见韩若壁的剑炁余劲之强大。
看上去二人这次的全力相拼,是韩若壁稍稍占了上风。他的寒冰剑炁不但压制住了聚音成剑,还攻到了汤巴达身前,若非汤巴达反应快,甚至有可能当场就毁掉他的‘人皮鼓’。但是,只有韩若壁自己知道,若非借助了水袋中的水,他是不可能发出这样威力巨大的一剑的。
转眼,汤巴达极为迅速地翻手,又扬起人皮鼓,右手一掌拍下,‘聚音成剑’再次发出!
这一次,韩若壁当真是没辙了。
他深知受到这片荒漠的影响,打过折扣的寒冰剑,是很难抵挡汤巴达凌厉的‘聚音成剑’的,可现□边已无水可用,又要如何同对方硬拼?
幸好,他早已单臂探出,紧紧抱住了将要倒地的黄芩。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只见他双足全力一蹬,用尽平生之力,横掠了出去。
虽然手臂间夹了个结结实实的大活人,韩若壁这一下还是足足掠出了有四丈多远,真像是飞鸟一般。
汤巴达见一招落空,转身就要腾空而起,再度追击。
正在这危急时刻,忽听一人扯开了嗓子急呼道:“快躲到这里来!”
原来是躲在一处堡垒里的冯承钦探头呼唤。
冯承钦不通武功,但心思敏锐、精明深算之极,虽然明知黄,韩二人来者不善,但和他们相比,那个穷凶极恶似魔鬼一般的汤巴达显然更为可怖。考虑到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光凭‘威武行’剩下的三人恐怕希望渺茫,如果能加上黄、韩二人,机会则要大上不少,是以,他见二人遇险,立即出声呼唤。
危机处,韩若壁不待细想,一方面,是骇于汤巴达的剑炁太过凌厉,另一方面,也是不知道黄芩伤得有多重,无心恋战,便遁声向那处堡垒掠去了。
可是,掠入堡垒里没多久,他就后悔不迭起来。
原来,一则,他发现除了冯承钦,里面还有姚兰芝、孙有度、姬连城三人。想必,他们是趁着他和汤巴达硬拼一招的间隙,躲进来的。而他和黄芩曾杀害包括‘炎阳双魔’在内的不少威武行打手,不管愿不愿意,与姚兰芝等人的梁子总是结下了,敌我关系尚无法说清,更何况,冯承钦就是黄芩这一趟哈密之行需要抓捕之人,此刻与他们同处一室,实在难说好坏;
二则,经过韩若壁一番打量,发现这处堡垒颇为坚固,内部很是宽敞,分为上下两层,一、二层皆有瞭望口,但瞭望口极小,无法容人出入。能够出入的地方只有一处,就是韩若壁刚才掠进来之处,在一层的朝南方向。那处出入口一点也不宽大,一次只能容一人进出。陷在这样的堡垒里,实在等于自困牢笼。也就是说,外
面的汤巴达只要虎视眈眈地守在门口,任谁出去冒一下头,都会成为他‘聚音成剑’的活靶子,形势实在不容乐观。
韩若壁进来时,姚兰芝和孙有度正忙着处理姬连城的伤势,没空搭理他们。见状,冯承钦急忙迎了上来,似乎有话要说。
看了眼臂弯里的黄芩紧闭双眼,面上没有一丝血色,韩若壁顾不上旁的,匆忙向冯承钦点了点头,道:“有话等会儿再说。”说完,他抱着人径直上到二层去了。
他想的是,眼下只有先离‘威武行’那些人远一些,弄清黄芩的伤势情况,再做打算。
外面,汤巴达已追至十丈开外处,以堡垒为中心,一边小心地绕了一个大圈,一边细心地观察堡垒的外围。结果,他发现这处堡垒竟只有一个出入口,顿时忍不住嘿嘿嘿地笑出声来。
他笑,是因为觉得韩若壁等人已如瓮中之鳖,无路可逃,而他,只需静待几日,等敌手□,从唯一的出入口鱼贯而出时,就可轻松将他们一个个毙于‘聚音成剑’之下。
主意打定,汤巴达便安心地守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盯着唯一的那个出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