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之间找不着钥匙,肖八阵正待挥起轮刀劈断锁头,黄芩突然道:“肖爷,别急。还是我来吧,省得把你的兵刃磕坏了。”
回头看时,只见黄芩正将肖八阵遗失的那把轮刀递过来给他。
原来,前次真法禅师打掉了肖八阵的轮刀后,便把此刀作为战利品扔到了柴房里,黄芩进来后瞧见了躺在角落里的轮刀,于是拿来还给肖八阵。
这时,黄芩的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柄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鬼头大刀。
肖八阵接过轮刀,来不及说声谢,就见黄芩已挥动鬼头大刀,‘当’的一刀劈在了锁头上。顿时,火花四射,铁屑飞溅,锁头应声被劈成两截。
黄芩把刀翻过来仔细瞧了瞧,见那把鬼头大刀上已被磕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可想而知,那只生了锈的锁头瞧上去虽然不起眼,实乃精钢打造,不比普通的铜锁头,趟若适才肖八阵不管不顾用轮刀去劈砍,弄不好真会把轮刀磕伤了。
将奄奄一息的公冶一诺扶出囚笼,容不得他哽咽着同肖八阵感慨上几句,黄芩已道:“事不宜迟,肖爷,你现在背上公冶公子,从后门的池塘那里趟水出去,直奔先前说定的地方,路上不必担心痕迹形藏,只管加紧往那儿去就好。我还有点事要办,随后再走。”
肖八阵愣住了,显出很惊讶的模样,道:“你不跟我们一起撤?”
黄芩笑一笑,道:“放心,在你们赶到会合点之前,我一定已经赶去了。”
肖八阵狐疑了片疑,想多问几句,又觉不便多问,心想,反正自己只要救回少庄主,其他的也无需多问,于是不再罗嗦什么,依黄芩所言,背上公冶一诺快速离去了。
瞧着他们没了影子,黄芩冷笑着转向田掌柜,道:“其实,刚才我们问你时,凡不需你说我们也有法子知道的,你却是回答得爽快,比如这个关人的地方。但是,该你说的,你真是一个字也没说,还唧唧歪歪了一大堆,想拉我们入伙,妄图行策反之举,由此可见,你的本事真是不小呀!”
早已不再呼嚎,只是捂着半边青肿起来的脸的田掌柜还是一副赔笑的样子,道:“哪有,我哪敢呀?”
黄芩撇了一下嘴,一脸蛮横道:“小爷也不和你废话,小爷我自在惯了,对当宁王的走狗没
甚兴趣。”
田掌柜讪笑两声,没有说话。
黄芩继续道:“你们在这里拐卖妇人有好几年了吧,除去上缴宁王的,私下里想必也捞了不少好处。这样吧,只要你把私吞的金银都给小爷我吐出来,小爷便饶你一命。得着了大笔金银,小爷自当远走高飞,快活逍遥去,之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田掌柜面色几变。
黄芩头一扬,眼一瞪,道:“怎么,舍不得?莫非你的命不值那些金银?”
田掌柜阴阳怪气道:“说实话,那些银子可是烫手得很,你未必有能耐拿得住。而且,我也做不了主。”
黄芩笑道:“原来你是舍得的,却怕‘夏总管’等人舍不得。”
田掌柜显是十分为难道:“原来你是想黑吃黑.....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怕......“
黄芩‘切’了声打断他的话,似讽非讽道:“怕的什么?只要你们继续干那些见不得人的、无本万利的买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金银赚来,只当花钱在我这儿买个教训,不就皆大欢喜了。”
他说的好像理所当然,再轻松不过。
不待田掌柜反驳,他牙一咬,眉一剔,手中鬼头大刀在对方的鼻尖前连耍数下,威胁道:“若你交不出金银,没法子‘皆大欢喜’,我就一刀剁了你,权当小爷今天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也落个痛快。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田掌柜的鼻尖上渗出几滴汗珠。
黄芩又逼视他道:“我这人向来不会说话,你若还要叽歪别个,我只当你选了后一条路,干脆一刀两断,绝不含糊。只是,不知你的脖子有没有刚才那只铁锁头硬。”说罢,他嘴角泛起冷笑,手里的鬼头大刀对着田掌柜肥得已瞧不见了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嘿嘿’狞笑了两声。
这两声笑落在田掌柜的双耳中,只觉毛骨悚然,头皮发炸。
这时候,肖八阵背着公冶一诺,正在山间的小路上狂奔不休。
原来,来之前,他已和黄芩在附近的山林里查勘了几日,把黄芩的马也找人家寄存了,并且预先计划好了撤退时会合的地点。因为此种救人脱困之事,最困难的往往就在于一路上如何逃脱敌人的追捕,所以他们也想尽量计划得周详一些,力求万无一失。
实际上,‘田家大宅’经常有被劫持、□的犯人趁隙逃出,但大多因为体力不佳和路线不熟,难以逃过之后的追捕。
在肖八阵背上饿得头昏眼花的公冶一诺有气无力道:“肖爷,停一停好吗?我......有些受不了了。”
他一连几日被猪肉稀饭折磨的连拉带吐,基本没吃甚东西,此刻又被肖八阵背着奔跑颠簸,胃和肚子里都如翻江倒海般难受起来。
肖八阵抬头看了看方位,焦急道:“还没走出一半路程呢。”
公冶一诺极为痛苦地哼唧了一声。
肖八阵叹一声,道:“这样吧,请少庄主再坚持一下,前面不远就有处坡地,我们去那里歇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到会合点等黄兄弟来。好不好?”
公冶一诺‘嗯’了声。
肖八阵又往前跑了有一盏茶功夫,果然山林渐舒,出现了一块背风的坡地。
放下背上的公冶一诺后,肖八阵赶紧趁机调息修养片刻。
须知,他背着人一通狂奔,体力消耗也极为严重,
公冶一诺一边揉着胃和肚子,一边咕哝道:“我瞧那个姓黄的也未必是什么好人,否则何以将我们先行支开?不知他故意落在后面要捣什么鬼。”
经过了这一遭,他已不像从前那般容易相信人了。
肖八阵闻言,忍不住为黄芩辩驳道:“黄兄弟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定有他的道理。他此次舍命帮咱们,真可谓侠肝义胆了,我们怎好无端以恶意揣度他?”
公冶一诺一时语噎,不知该说什么好。
歇了片刻功夫,公冶一诺稍微缓过来一些,肖八阵便背起他,再次发力奔跑。
这一次,他们终于一口气赶到了预先约好的会合处。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肖八阵寻到一个树根处放下公冶一诺,脚还没站稳,就见黄芩‘呼’的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他的背后多了一个超大的包袱,手里也提着一大包东西,看起来都极为沉重。
肖八阵乍见有人从树上跳下来,本来吃了一惊,一看是黄芩,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原来黄兄弟比我们还快。”
黄芩也笑道:“我一个人,脚下自是轻松一些,而且还寻了条近路赶来,所以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