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一边收拾,一边回头道:“你找这些破烂来有什么用?”
韩若壁面色不悦道:“这里只能找到这些破烂,我也没法子。不过你放心,用处原也差不多。”
说着,他把东西撂在桌上,伸手点亮了油灯。
屋内顿时亮堂了不少。
其实,这会儿申牌时分未过,天色并不算暗。
收拾好后,黄芩转到桌前瞧看,又问道:“你点灯做什么?”
韩若壁坐下,冲他笑了笑,道:“做手艺。”
“哦?”在他对面坐下,黄芩撑着下巴,道:“北斗会天魁的手艺,倒是要仔细瞧瞧了。”
韩若壁不再说话,拈起一张黄纸,灵巧地翻动、折叠起来。
黄芩也不开口,静静地瞧他在灯下折纸。
显示,对于这件事,韩若壁是驾轻就熟,眨眼间折好了一枚纸剑。然后,他抬头望了一眼黄芩。黄芩却只是专注地看向他手中的纸剑,似乎没有察觉到。韩若壁暗里笑了笑,继续低头折起纸剑来。直到折好了八八六十四枚纸剑后,他终于停了手。
把那盒朱砂移到面前,抚去盒盖上的灰尘,韩若壁打开盒盖,往里瞧了瞧。
里面还剩下半罐朱砂。
左手取过一枚纸剑,右手拿起一根削尖了的竹签,沾上些朱砂,他开始在纸剑上细细地描画起来。画完了一枚纸剑,接着就画第二枚,画完了第二枚,再画第三枚......终于,他把六十四枚纸剑都画完了。
黄芩注意到,每一枚纸剑的正反两面都被他画上了一只眼睛,一个翅膀,以及一个有点像是雷电的符号。
韩若壁又把篾丝竹扇拿过来,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些奇特的符篆。
完事后,甩了甩右手,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道:“许久没这么折腾过了,总算是弄完了,真正累死个人。”
黄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意味深长道:“累吗?熊姑娘已然睡下了,你可是也想早些睡下?”
韩若壁“嘿嘿”一笑,将六十四枚纸剑尽数收入腰间的一个布囊内,又将篾丝竹扇插在腰后,再包了些朱砂带在身边。然后,他道:“可怜我生性慵懒,却摊上你这么个劳碌命的魔星。早些睡下?怕是迟些也睡不下喽。黄捕头,你说是不是?”
黄芩笑了笑,道:“走,先去瞧瞧熊姑娘可还安好。”
二人来到熊传香的屋外,推开虚掩的门。
此刻,熊传香已醒了,斜斜地靠坐在榻上休息。
一见到二人,她便道:“不用担心,我感觉好多了,明日进山绝没有问题。”
见她的状况似乎没有变差,黄芩稍稍放了心。
韩若壁走进屋,坐在榻边,拾起她的手粗粗切诊了一下,寻想了片刻,才笑道:“是啊,瞧你的脉像,定是没有问题了。”
接着,他回头瞧了眼黄芩,又转过头来道:“等一会儿,你只管歇着,我和黄芩先去一趟猫头山。”
熊传香做势起身,道:“我也去。”
韩若壁摁下她,道:“我们并非去寻那东西,不过是上山转一圈,寻一条好走些的山路,也方便明日领了你一道上山。况且,你作用多大啊,少了你,我和他二人如何找到那东西?所以,你要趁现在养精蓄锐,明日才好大显身手。”
熊传香闻言便没有多想,点头道:“这样也好,亏你们想得周到。”
门口的黄芩催促道:“招呼过了就走吧,时候不早了。”
回顾黄芩一眼,韩若壁沉吟片刻,又转对熊传香道:“熊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今次,如不能除掉那东西,你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那就是以目前的状况看来,即便除掉那东西,熊传香也未必能活。
熊传香咧一咧嘴,道:“如不能除掉它,苗疆死的又何止我一个?”
静默了一阵子,韩若壁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如能消除大旱,我的那位朋友岂非为你们苗人做了两件极大的好事?”
苗疆自然是苗人、异族为多,汉人较少。
“两件?”熊传香疑道:“还有一件是什么?”
韩若壁道:“那群强掳苗女贩卖的贼人已被他连锅端了。因此,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你的姐妹们不用为这桩事担惊受怕了。对了,在此之前,他还从贼窝里救出了‘金碧山庄’的少庄主公冶一诺。”
听他提到公冶一诺,熊传香心头一颤,坐直了身体道:“少庄主?他......他现在怎样?“
见她的反应颇为激动,韩若壁明白了七八分,哈哈笑道:“不会吧,你才在‘金碧山庄’呆了一日,就与他结下了私情?”
熊传香面红耳赤,道:“你胡说什么!”
韩若壁没再过多取笑,只道:“他回‘金碧山庄’去了。”
熊传香脑中念头电闪而过,问道:“他可是受了什么重伤?”
韩若壁讶道:“为何这么说?可以一个人骑马回去,能受多重的伤?”
熊传香皱眉道:“若非为了行侠仗义,铲除那伙恶贼,公冶少庄主怎会身陷贼窝?如果他没受多重的伤,被黄芩解救后,理应和黄芩一起去对付那伙恶贼,又怎甘心一人骑马回去?”
韩若壁撇嘴轻笑,道:“听说是因为得知那群贼人的靠山极大,乃是当今宁王,于是没了胆子。”
熊传香听言,原本激动不已的心瞬时沉寂到了谷底。
韩若壁故意激她,道:“怎么,听说了这事就不喜欢他了?”
熊传香面无表情道:“我本就没说喜欢他。”
韩若壁呵呵笑道:“可瞧你刚才为他说话的架势,分明是喜欢他的。我原以为你们苗人女子最是豪爽直率,却怎的如此别扭,连喜欢人家都不敢承认?”
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熊传香才别过脸去,道:“其实......我还没来得及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