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站在傅徇身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捻起手中的佛珠,对傅徇拜一拜,缓缓道:“陛下,老衲觉得时机到了。”
傅徇放下手中的茶盏,安静听了一会,外头的声音确实已经杀到三天门来了,傅徇于是点点头,“可以收网了。”
住持回一个礼,冲站在门口的一个长老示意,长老立刻推门出去,不多时,普陀寺众僧房屋舍,后山丛林中,一齐涌出无数个身穿盔甲的将士,他们速度之快,吓得那些不知情的僧人呆若木鸡,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方。
很快,外面原本单一的攻打声变成了交战的厮杀声,傅徇隐藏在普陀寺的将士数量并不多,只有一万人,但是各个都是精锐,很快就将宁国公的先锋队打得节节败退。
袁朗不知道傅徇竟然留了这么一手,当下就吓个半死,但手底下一点没有放松,甚至比此前进攻的更加凶猛。傅徇既然设了埋伏,那就说明他必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此事已经开始,断然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袁朗另派人下山通知他的父亲宁国公,要他派第二队迅速上山增援。宁国公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十分震惊,他没想到傅徇竟然是特意做了个局引他往里钻,想到这里,他气极了,下令剩下的将士迅速上山增援。就算傅徇有埋伏那又能怎样,一个普陀寺能藏的了多少人,他五万大军齐上阵,不信攻不下来。
可是他们后续的部队还没走到山门,身后便传来了马蹄声和呼喊声,一群黑压压的骑兵迅速朝他们冲来,带起的尘土飞扬,漫天灰尘中宁国公甚至看不清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只认出了冲在最前面的将领是睿王。
他心里猛地一沉,便知道完了,他们此时身处半山腰,退无可退,只能迎面接上睿王骑兵的攻打,步兵打骑兵,本就实力悬殊,更何况睿王带来的骑兵还是精锐部队。
原来他竟然没有去百集,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宁国公被睿王斩下马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清楚这一点。
“宁国公企图谋反,在场所有将士,不知情者立即放下兵器,本王暂且饶你们一命,执迷不悟者,杀无赦!”睿王振臂高呼。
宁国公带来的将士有的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在助纣为虐,有的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根本搞不清楚谁对谁错,他们只知道要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此时停手是最好的选择,于是纷纷放下武器,宁国公这边一下子军心涣散,彻底没了抵抗之力。
周太后坐在永寿宫假寐静等消息,手里数着一串佛珠,突然,佛珠串线毫无缘由地断了,紫檀木的佛珠七零八落掉落在地上,崩的到处都是。周太后心里一惊,倏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边旗正巧推门进来,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慌张,周太后见状更是不安,忙站起身问道:“情况如何?”
边旗噗通一声跪下,哭道:“败了。”
周太后浑身失力,跌坐在椅子上,手里剩下几颗佛珠也应声而落,一颗砸在她的鞋子上,转了两圈,才咕噜噜滚下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似乎有无数人在吵闹呐喊,吵得她无法安宁,她瘫软在椅子上,用力撑着头,面如死灰,这次是一点颜色也看不到了。
第40章 选择
宁国公造反一事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袁朗在普陀寺当场便被斩杀,宁国公及其党羽被生擒,押送回京,关在天牢里,平日和宁国公来往密切的朝臣也或多或少受到了牵连,或是被抓,或是被调查。独孤丞相趁着时机在朝堂上参了宁国公一本,将他平日暗中调查出来的东西全都汇报给了傅徇,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前告状。经大理寺调查整理,宁国公府共有罪证六十八条,其中最大的是意图谋反,最小的是强占他人土地。
傅徇雷霆大怒,亲自审理宁国公谋反一案,最后宁国公被削去爵位,判腰斩,宁国公府男丁流放番州,永世不得回京;女眷没为宫婢,世代不可摆脱奴籍。谋反案中其他的同谋亦被削去官职,判了斩立决,工部尚书周渊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谋反一事,但因为他和宁国公平日来往密切,也被傅徇摘了乌纱帽,丢进了大牢里。
长公主傅蕴从皇室除名,贬为庶人,和驸马爷袁弘轩一起被赶出了京城,任他们自生自灭。
至此,周太后所有的势力全都被斩断,傅徇没有问周太后的罪,因为在这场谋反案中,她并没有出面,世人并不知是她在背后指使的。但是傅徇对周太后亲族的处置,无疑比问罪她更令她绝望,傅蕴被赶出京的时候,七公主傅冉尚且哭着在承光殿门口求情,永寿宫的大门却一直紧闭着,恍若丝毫不在意。
傅冉哭的累昏了过去,傅徇着人将她送回储秀宫,他在书桌前写着对宁国公一干人等的处置圣旨,沈之秋站在一旁替他磨墨,全程一言不发,傅徇写完一行字,抬头看他,见他表情还没有松动,不由得有点懊悔,便放下笔,哄道:“我都安全回来了,你就别再恼我了。”
沈之秋依旧沉默地研磨,傅徇一把抓住他的手,凑到他跟前,赔笑道:“韫玉?秋秋?”
沈之秋听着他奇奇怪怪的称呼,皱眉道:“陛下自重。”
“终于肯说话了?”傅徇将他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揉捏,笑道,“那天我刚从普陀寺回来的时候,你冲上来就一把抱住了我,都顾不上旁边还有人,怎么现在倒开始生气了。”
沈之秋看他一眼,“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在宫里接到消息的时候,有多着急吗?”
“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的。”傅徇将沈之秋拉过来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腰,低语道,“我是想解决完一切再告诉你的,没想到还是让你担心了,不过看你为我这么着急,我很欢喜。”
沈之秋被傅徇抱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他和傅徇近在咫尺,傅徇说话时,嘴还若有似无地碰着沈之秋的鼻子,沈之秋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此时再大的脾气也尽消了。他刚刚不说话只是依旧后怕,这样危险的计划,万一哪里出了纰漏,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傅徇一切平安,他就什么都不怕了。他难得的主动靠近傅徇,与他脖颈相交,低下头喃喃道:“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傅徇将沈之秋往上托了托,捧着他的脸,额头与他互抵,含情脉脉看着他,“进宫时你与我的交易,现在算是完成了,韫玉,谢谢你一路陪着我。”
沈之秋想起那个交易,心里有些好笑,当初还真是年少轻狂,怎么敢大言不惭地跟皇上做交易,便有心逗傅徇,“交易既然已经达成了,陛下该许臣出宫了。”
傅徇正色道:“这是自然,朕一言九鼎。”
沈之秋微微一愣,环抱着傅徇的手就松了下来,傅徇看着他微妙的表情变化,忍不住笑了,他掐一把沈之秋的腰身,笑道:“等这些尾事处理完,我带你出宫去玩,马上又要到除夕了,今年我们在宫外过年好吗?”
此出宫非彼出宫,沈之秋反应过来又被戏弄了,转头就在傅徇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他下嘴轻,傅徇“嘶”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疼的,而是痒的。之前忙于各种事务,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沈之秋亲热了,此时被沈之秋一撩拨,整个人都火热起来。他抱着沈之秋,将他用力按在怀里,使坏地向上一顶,沈之秋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意识到自己点了火,沈之秋下意识就要逃,但是傅徇已经扯开了他的衣领。初冬的季节,沈之秋的肌肤裸露在外,也没有感觉到冷,很快被傅徇的亲吻覆上。亲吻之下,沈之秋也动了情,他挣扎着道:“去……内室。”
现在还是白天,他们就在承光殿的小书房里,万一金福或者雪竹进来回禀什么事,一定撞个正着。傅徇却仿若未闻,他一手托着沈之秋的后脑勺将他按向自己,一手伸在下面解开了沈之秋的腰带,顺势滑进了他的衣服里面。
沈之秋被摸的浑身瘫软,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只剩下仰头喘息的份。傅徇一把抓住他的要害,凑在他耳边诱惑道:“上回在无忧阁,你叫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沈之秋回忆起来当时情急叫出口的称呼,一下子红了脸,“不……记得了。”
“你分明记得的,乖,再叫一遍来听听。”傅徇用力按了按,沈之秋瞬间绷直了身子,额头沁出难耐的薄汗。
他坚持不肯叫,傅徇就变本加厉地折腾他,折腾的他无法舒缓,一心只渴望傅徇能让他舒服,最后实在没法子了,他闭上含了雾气的双眼,将头搁在傅徇肩膀上,羞赧叫了一声:“……二哥。”
“乖,二哥疼你。”傅徇被这一声含羞带喘的声音叫走了心魂,再也忍不了,将沈之秋抱起来又重重坐下,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金福从外面回来,刚要推门进去,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动静,他即刻愣在当场,犹豫了半晌,还是觉得应该禀报一声,于是轻轻敲了敲门,道:“陛下,赵大人说有事找您商量。”
隔了好半天,里头才传来傅徇的声音,“让他候着!”
金福忙道:“是。”说罢又凝神细听了一耳朵,一下子听得面红耳赤,轻咳两声,走到离门不远处的石柱前站定,这里既听不到屋子里的动静也能守着不让不懂规矩的人乱闯。
金福摇摇头,望着天心道,年轻就是好啊。
宁国公一案之后,傅徇顺利的收回了宁国公手里督京卫和周边两座城镇的驻兵兵权,他着手更换了虎符的样式,预备让睿王接管这几支军队,兄弟二人在御书房聊了半日,傅徇本以为经过这些事,睿王应该协助他一起治理国家,却没想到遭到了拒绝。
傅徇十分不解,“你还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经历了这些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睿王沉默良久,问道:“皇兄是否一直在找徽柔?”
“是,宁国公府抄家的时候便没有见到她,如今正在通缉,此人虽是你安排进去的细作,但是她的手艺太可怕,朕断然不能留她。”傅徇道。
睿王抬头看着傅徇,淡淡道:“徽柔在臣弟府中。”
傅徇闻言眉头轻皱,他亦看着睿王,眼底的不解和审视毫不遮掩,睿王又道,“当初宁国公将她关押起来后,我就派人将她救了出来,一直在我府中,之前没说,是臣弟的错,请皇兄恕罪。”
联系起前前后后的线索,傅徇心中已明白过来,他问道:“你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