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第94章

第103章 逼婚(三)

  “我霍邦, 是个粗人, 不怎么会谈风赴雅。这次没准备其他的东西, 只匆忙准备了一样贺礼,还望军师......能喜欢。”

  封若书听霍邦要送贺礼,心口松了松, 因为这意味着这人没有钻进死胡同,看待这段本不该有的感情的态度,终还是理性胜过感性的。

  于是他赶忙道:

  “你不远万里赶来, 送什么我自然都是喜€€€€”

  话没说完,便被眼前的东西刺痛了眼睛。仿佛沙漠行者欢天喜地跑到绿洲,却发现只是海市蜃楼。

  霍邦从衣襟里掏出的,是一件雪白的没有杂质的白狐披肩€€€€亦是当初分别时, 他送他的离别礼。

  裹在丹红婚衣里的脸蓦然惨白, 像冰河披了霜。

  霍邦拿起他的手,将东西放上去,八两的披肩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的手不能动弹。

  他还想再说什么,或者把方才讲到一半的话说完,但喉咙里始终卡着什么东西, 连单个沙哑的音节也发不出来。

  终是无言。

  枝头上的梨花簌簌飘落, 仿佛三山城的细雪,落在封若书的发间、衣角, 惨白的花瓣衬在红色的衣袂之间,又更白了几分。

  霍邦走了。

  走前他深深看了封若书一眼, 道了一声“保重”。

  封若书却仍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攥着手中的披肩,对着满地的残花,蓦然就落下一滴泪。

  抬手错愕着附上去,指尖所触皆是冰凉€€€€他......也会流泪么?

  梨花,离花。

  梨花堆满枝头,就是分别的时候。

  “如果我是国师,我不会答应这门婚。”

  院外不远,安戈瞧着霍邦逃远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方羿的眸色深沉,轻叹了一声,“他有他的苦衷。”

  封若书答应下静和那日,连夜便赶去了永定侯府,对他们说了这决定。

  安戈说,国师你不能冲动,如果不喜欢静和就千万不要跟她成亲。委屈她,也委屈你。

  封若书却是固执,只道了一句,我所爱之人这一生都娶不到,其他是谁,又有何分别?

  那之后安戈便没说什么了,他负了封若书,没立场插手他的婚事。

  其实,封若书答应静和,也并非全无私心。除了想探知王后的势力,他也想,对自己狠一些,断了对安戈所有该有不该有的念想。

  只是,他错怪了感情的复杂性,亦忽视了掩藏在心底某一个初初成形的魁梧的影子。

  安戈怅然若失,道:“我本来以为国师挺在乎霍邦的。现在想想,还是想错了。”

  方羿朝门内看了一眼,封若书还孤立在梨树下。

  “若不在乎,何以落泪。”

  陈述句。

  安戈怔了怔,脑子里像接通了什么一般,倏地被他说服,担忧道:“这感情应该很淡,淡到国师自己也没发觉吧。”

  语罢,又忿忿不平:“都怪卫老头跟静和,无缘无故,说什么亲啊!”

  “静和公主的来意暂且还不清楚。”方羿眸中深邃,望了眼昏暗的像罩了一层雾的天空,似是陷入沉思,又道,“不过我倒是同意她的一句话。”

  “什么?”

  方羿凝眸,眼中似有千军万马,急腾腾一阵奔驰。铁蹄一过,便是一个春秋。

  “容国,要变天了。”

  安戈今日得了一个小玩意儿,叫“双色鸟”。

  是能工巧匠研制出来,哄小孩子用的。

  不过这东西造价昂贵,手法繁杂,一般人家承受不起,久而久之,便只有王公贵族家才有了。

  之所以叫双色鸟,是因为它用红黑两种颜色的材质拼接,每一个零件只有小拇指的指头大,一个接一个用边缘的凹槽和突起扣连,按照图纸设计的方法,便拼出一只鸟来。巧妙的是,鸟背上设了一个可以扭转的小机关,旋转半周之后,原本黑色在上的木块便会陡然扭转,变为红在上。宏观看来,便是鸟儿转换了颜色。

  按照巧匠的设计,举一反三还可以做出一系列的物件,譬如狐狸、骏马、雄狮,但双色鸟是最先研制出来的,两百年下来一直在改进,当数里面最精致的。

  “猴哥,这东西真是神奇,以前从没有见过!”

  安戈拿着那只巴掌大的木头鸟,翻来覆去地摆弄,眼睛忽闪忽闪,仿佛瞧见了百年难遇的流星。

  方羿坐在他身旁看着,眼神很是温柔,“喜欢么?”

  安戈从双色鸟里抬头,“当然喜欢了!”

  接着又埋头去摆弄那东西。毕竟是他今天学了一百个字的奖励,可得好好研究一番。

  方羿煞有介事地咳了咳,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且好似在提醒安戈什么,等着他想起来。

  但是安戈对此毫无反应,一门心思只捣鼓那鸟儿。

  “咳咳!”

  安戈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去了。

  “咳咳€€€€”

  持续清嗓。

  安戈又抬头。

  某人满怀期许,嘴角的笑意因为紧张有点僵硬。

  安戈却又低头,啪嗒啪嗒摆弄得很是认真。

  某人的眉毛已经开始抽搐,下巴微收,像是被惹恼的贵族白猫。

  “咳!咳!”

  声音越发地重,肺脏都连带着震了震。

  安戈抠啊抠,想弄出一个零件木块,看看它究竟是什么形状,触发的小机关又是什么。

  结果耳旁的咳嗽声越来越厉害,他这才将注意力收回,真正抬头望向那人。

  恍然大悟!

  “哦€€€€€€€€”

  他嗖地起身,一手拿着双色鸟,一手捧过方羿的脸。

  啾!

  在唇上印了一个吻。

  方羿这才满意,惬然万分地笑了。

  “嘿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有模有样地拱手作揖,学着儒雅的官方礼,“是我不解风情了,还望猴哥见谅。”

  他最近跟方羿学了许多成语,进步飞速,已然能运用好一些了。

  至于行礼么,举手投足之间虽然还是有些僵硬,但方羿却爱死了他这模样。做起来还很生分,却为了他每一样都去学,一点一点纠正,然后露出求表扬的表情,问“猴哥我是不是很厉害”。

  方羿跟他讲过,不喜欢一板一眼的礼仪可以不用学,无拘无束开开心心最好。

  但安戈却不答应。他说:“我现在好歹是正牌的永定侯夫人,得规矩点儿,不然被哪个心眼多的注意到,揭穿我男扮女装,咱们都得完蛋!”

  乖张之人陡然乖巧,又没有完全抹去活泼又爱胡思乱想的性格,让方羿整颗心都要化在他身上。

  一把拉他过来,两人一坐一站,陡然贴到一起。

  “哎!”安戈猝不及防,连忙左右看了看,“你干什么呢!”

  方羿在他的腹部蹭了蹭,抬头道:“害羞什么?你我什么没做过?”

  这个“什么”成功让安戈浮想联翩,双颊轰的一红,“那,那话是这么说没错了,但现在又不是在屋里。”

  方羿的手放在他的腰窝,即便隔着好几层衣料,他还是能成功摸出肌理的曲线。

  “那我们现在进屋?”

  “现在?!”安戈大惊,暗道这猴子真是个禽/兽,“这大中午的你发什么情?还有前两日说的那个什么‘白日宣淫’,说做人呐,千万不能这样,也不知道是谁教我的。”

  方羿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间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得手下用力,扣着他的腰又往自己身上拉了一截。

  “诶诶!打住啊。”安戈当即撑着他的肩,维持所剩无几的距离。

  关键是,他还没搞明白这双色鸟是什么构造呢!怎么可以被这臭猴子乱了阵脚?

  方羿定定看着他,眼神流露出一丝乞求,“为夫送了你这么个好东西,再吻一下也是可以的罢?”

  安戈陷进那双眸子里,只觉得脑子也不好使了。

  本想拒绝来着,最后却没耐住这人的眼神,又弯下腰去。

  唉真是!

  这堂堂的永定侯,在朝堂一呼百应,在沙场叱咤乾坤的人,陡然露出这么个求人的软绵绵的表情,还真让他招架不住。

  啾!

  待第二吻又落了下去,二人才都心满意足地分开。

  安戈继续€€饬他的小玩意儿,方羿继续看着他€€饬。

  石桌是磨得光滑的设计,平静如高原上的盐湖,让人心也悠缓了不少。

  但岁月静好的时光总是飞快,如昙花一现般,陡然便被现实打破。

  一刻钟不到,江仲远便急匆匆跑进院子,拱手禀报道:

  “侯爷,李公公来传话,大王病情加重,密召您火速进宫。”

  方羿的脸色陡然沉下来,前一刻还如沐春风,现在却像黑夜里的豹子,虽看清形态,却无端端觉着危险沉重。

  “只召了本侯?”

  江仲远点头,“是的。而且李公公身着微服,一个人也没带,还让属下莫要声张。看样子,大王是有万分重要之事找您。”

  听到这话,方羿的脸色更加凝重,垂眸思忖了片刻,吩咐道:

  “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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