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第117章

  落寞的某人陡然发怒,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显然将云舒君的话当了真。

  江仲远愣在旁边一言不发,眼睁睁见着自家男人说瞎话。

  “侯夫人,这话您以后还是谨慎些讲罢,云舒和阿远是自己人,倒是不会张扬。但正如您说的,登基就是这两天的事,那之后,这话再说出来,恐怕就有犯上的意思了。”

  安戈被这话噎了个彻底,嘴里断断续续“我”了半天,还是蹦不出下一个字,索性捶了一下床板,兀自生气。

  许久才爆出一句:

  “去他娘的登基!去他娘的登基!”

  一旁的江仲远倒是乐呵,倒不是瞧见安戈这自己搬石头砸脚的愚劲儿,而是因为€€€€刚刚他家云舒君叫他“阿远”,嘿嘿嘿嘿嘿嘿以往只在床笫才听到的爱称陡然堂而皇之地讲出来,弄得他还有点害羞呀嘿嘿嘿嘿嘿嘿......

  少顷,二人恭敬着退了出去,留安戈一个人生闷气。

  江仲远将云舒君拉着走远,傻笑的劲头已经过了,得开始认真了:“云舒,你怎的胡说八道?什么登基不登基的,明明没有的事情。”

  云舒君无辜地耸肩,“我何时胡说八道了?没听我‘登基’二字前面都会有个‘若’么?”

  江仲远是个直肠子,当即便道:“那,那也不能让侯夫人误会,他误会了侯爷,两个人生了别扭怎么办?而且刚刚我要说话,你还打断我不让我讲。”

  云舒君将玉折扇收了,不轻不重在他头上一敲,“人两口子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该说的该坦白的,侯爷自会亲自说明,你操什么心?”

  “那你方才还......”

  云舒君狡黠一笑,“我这叫‘顺乎潮势,推波助澜’。”

  江仲远仿佛被敲傻了,半天没想明白,但云舒君这么聪明,交给他,总是让人放心,索性也不再去细想了。只想起之前对方嘴里吐出的不经意的称谓,心里很是开心。

  “嗯?拽我衣角做什么?”

  云舒君准备走了,却被某个壮汉扯住衣裳的角落,并非大刀阔斧地一把攥在手心,而是只拈了一点点,夹在拇指与食指之间。

  这傻大个,还有这娇羞女儿家的情态?

  云舒君愕了愕,“怎么了?”

  江仲远将一番话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才眼巴巴地抬头,“云舒,你再唤我一次‘阿远’吧?”

  眼神可怜兮兮,仿佛讨要糖果的孩童。

  云舒君顿觉丢人,素来云淡风轻的人多了两分窘态,下意识朝左右看了看,“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扯了两下,却发现这傻大个拈的衣料虽少,但却抓得很牢,拉扯了半天也纹丝不动。

  “唤一下吧,就一下。”

  江仲远竖起他胡萝卜粗的食指,这语气,这动作,放在闺阁姑娘身上倒是风情万种,但落到这壮牛般的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云舒君叹了口气,眉间满满都是无奈,蓦然,柔和的眸子灵光一闪,起了坏心,“这么喜欢我唤你那个啊?”

  他故意不说“阿远”,只用“那个”代替。

  江仲远点头如捣蒜,“当然!”

  云舒君微笑,“那你先将手松开。”

  “噢,好!”江仲远很是配合,然而如沐春风的笑脸下一刻便被折扇敲了一记,很重。

  “哎!云舒你做什么?”

  他捂着额头呼痛。

  云舒君在掌间把玩着折扇,慢悠悠道:“自然是教训你了。侯爷如今身在王宫忙得焦头烂额,你却偷跑回来躲懒,满脑子没一件正事还欲在这儿你侬我侬。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是侯爷让我回来的,并非我擅离职守。”江仲远很是委屈,“侯爷怕有人对侯夫人不利,让我回来守着。”

  “侯爷那是关心则乱,你怎的也由着他犯糊涂?王后和太子的爪牙都在王宫,宫门又封锁了整整一日,没有特令不得出入,哪里有人敢来侯府犯事?当侍卫暗卫都不在了么?所以说,比起侯府,此刻的王宫才是龙潭虎穴,还不快回去?”

  “哦......好像真这么回事!”江仲远恍然大悟,为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深刻懊恼,“云舒你先且待在府里,我马上就赶过去帮侯爷,若是哪个宵小敢打侯爷的主意,哼,看我江仲远不拿拳头将他捶死!”

  云舒君轻飘飘一笑,“嗯,快去吧。”

  于是,江仲远就这样三言两语被打发了。

  要知在王宫,有方羿自己和三位亲侯的亲兵镇守,能犯事的早在晨间就清理干净了,哪还有什么“宵小”?

  不过,让他出去跑动一会儿也好,出出汗水,将他这时不时就要冒起来的歪心思转到别处去。否则再缠着他,那可吃不消。

  笑话,他可是人如其名的云舒君,若针对江仲远有求必应,这样下去还得了?

  江仲远意识到中计是在两炷香之后,在半路上遇到方羿回府的马队。方羿三言两语戳破其间的漏洞,成功让江仲远恼羞成怒,大怒。

  当晚,他翻进云舒君的窗,关了窗,熄了灯,衣衫褪尽,翻云覆雨,逼得身下之人啜泣着叫了上百声的“阿远”。

  两人这场以爱为始,以做终结的博弈,终以江仲远靠蛮力取胜画了句号。

  作者有话要说:

  云舒君和江大傻子这一对,从头甜到尾,全程无虐~

  (滚!要你讲!)

第129章 江山易主(三)

  安戈听到方羿回来时, 心里还是小开心了一下, 不过仅仅也只有一下, 又被无边的糟糕情绪湮没了。

  这些种种,包括害怕方羿继位,害怕他们愈行愈远, 其实都源于“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的自卑。

  或许在安戈心里这不叫“自卑”,叫“自知之明”。

  两人沐浴之后,双双躺在床上, 方羿闭眸养神酝酿睡意,揽了安戈入怀,嗅着他发间浅淡的茶香,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胸口。

  安戈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 怦怦心跳直撞耳膜, 他谨慎地问:“猴哥,今天很累哦?”

  头顶的男人嗯了一声,“你追踪管氏二女,也辛苦了。”

  安戈道:“我就跑跑腿,也没做什么大事。”

  方羿拿几根手指慵懒地把玩他的发梢,道:“若不是你先行去追, 她二人可能真逃了。”

  安戈仍旧心事重重, “猴哥,你们商议了一整天, 是有继承王位的人选了吗?”

  方羿道:“对。”

  安戈心里一沉,“所以说......要住到宫里去吗?”

  方羿隐隐觉得这话有点不对, 但又没品出哪里不对,只顺着他的话道:“君王长住王宫,不是很合理么?”

  安戈以为他是默认了继位,心里说不出喜乐,但他想起王宫就头疼,埋怨道:“但我不喜欢那里,条条框框那么多,看个天都是被宫墙围起来的,一点都不自在。”

  方羿被这无厘头的话打懵了,掀开眼皮,问:“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本来是句比鸡蛋清还干净的疑问,但落到安戈耳中,多少有股子嘲讽的意味。

  好似在说,我登王位,享荣华,坐拥后宫佳丽三千,跟你这小夜叉有什么关系?

  于是某人勃然大怒,直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起身挺直了腰杆背对他。

  “好,跟我没关系。那你就一个人住去吧!卫老头后宫的那些嫔妃也不用遣了,三宫六院动都不用动,还省了选妃的工夫。反正天底下想嫁给你的女子那么多,指不定她们都喜欢你,巴不得做你的妃子呢!”

  方羿终于弄懂了他的心路历程,看向身侧那气鼓鼓的背影,被他这一圈自顾自的难过逗笑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安戈气鼓鼓一直不说话。

  方羿笑了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又道:“我还在想,等大王长到十六岁,大小政务能够有了决断,我好卸下担子陪某人去归隐山林呢。看来,这个‘某人’倒是不喜欢了。”

  分明是温润如泉的话,听在安戈耳中却仿佛炸了惊雷一般。

  怒气冲冲的某人虎躯一震,脑袋里有根弦啪的就断了,愣愣回头,“什,什么‘大王’?”

  他不是应该自称“孤”么?

  “什么‘归隐山林’?”

  他们不是才刚回来么?

  “什么‘十六岁’?”

  这人二十六了装什么嫩!

  方羿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觉得呢?”

  安戈的眸子颤得厉害,手足无措地抓着衣角,好半晌才壮起胆子揣测,“你,你是说,登基的不是你?”

  方羿笑眸含情,“嗯。”

  “你是说......你又一次,放弃了王位?”

  原来他们之前......不是昙花一现么?

  方羿慵懒地挑眉,“什么叫‘又’?我跟那东西无缘,一开始不要,之后也不会再要。”

  语罢,他侧身,握拳撑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倒是与某人有缘。那现在这个‘某人’,愿不愿意要我呢?”

  屋内只有一盏罩着纸笼的昏暗的灯,穿过暗红的床幔,投进帐内的光线已所剩无几。

  丝丝缕缕的微光中,方羿的脸只将将能看清楚轮廓,以及那双锐利的深邃的眸子。安戈曾用指尖一寸一寸抚摸过这张脸,他知道,这人眉间有山川,眼中有江海,却甘愿为他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天下,做个江上泛舟的渔夫。

  “啪嗒!”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安戈一头扎进他怀里,闷在他胸口大骂:“笨蛋!国玺都不要!那么多人拼了命都要抢的东西!”

  方羿顺势揽着他,手掌安抚性地附在他后背,“那我这么笨,也没其他人想嫁给我,不如你将就些,替那些女子收了这祸害?”

  “笨蛋笨蛋笨蛋!”

  安戈只一个劲掉眼泪,待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哑了下去:“猴哥......我什么都不是,别对我这么好......”

  方羿调笑的眼神渐渐敛去,陡然变得深情。

  他缓缓道:“在我眼中,你胜过国玺万千,亦胜过天下万千。”

  安戈当然什么都不是,任何一个物件与这小夜叉相比,尽皆黯然失色。

  经过一阵翻天覆地的变革,容国受了不小的冲击,分崩离析的权位终于又回到正轨。江山易主不易姓,年仅十一岁的五公子卫匡业继位,少年天子,任重而道远。

  卫匡业年纪虽小,却性子早熟,聪慧异禀,八岁时阅读《螳螂捕蝉》,便出过“与其在树上争夺孰蝉孰雀,不如做个种树人”的言论。

  因为“树”,即天下。

  思及卫匡业的年纪,容国四侯与朝中老臣一致决定,由永定侯协管朝政,以待天子成人。

  王诏一下,传遍八川。其余五国纷纷派使者送去登基贺礼,祝容国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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